《舍得》大毛

41、玄武篇（三）

　　武真在玄武国的皇宫睡了好长的一个觉，隐约听见旁边有人嘀咕着，什么“陛下，该用晚膳了”之类的。陛下？又一个厉害的人物啊！女尊国度的皇帝应该也是一位女帝，要不要起来一睹天颜呢？不管了，先睡够了再说。

　　等到武真终于睡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估计是躺的时间太长了。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慨了一句：“好——爽——啊！”

　　一扭头，只见一个宫服打扮的小厮呆愣地站在房门口，两眼瞪得像一对铜铃，圆滚滚的可爱得紧，嘴巴也张得老大，估计塞进一个鸡蛋肯定不成问题。

　　等等，男人！不要吧……虽然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可不可以让丫鬟来帮忙穿衣啊，实在不行换个嬷嬷什么的也中啊。武真纠结地看着小厮，结果这家伙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难不成被自己吓着了？

　　“嗨！回魂了。”武真下床，光着白白的脚丫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小厮的面前，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啊！奴该死，求陛下恕罪。”小厮吓得打翻了手里捧着的温水，“咚”地一声跪在武真的脚下，战战兢兢地匍匐着身子。

　　没有料到他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反倒吓了武真一跳，赶紧弯身把人给扶起来，看着他小脸煞白的模样，也怪可怜的，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童工似的呢？可是，自己没对他做什么啊！好奇怪……

　　“呃，你别害怕哈。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让你帮忙更衣，你是不是会受罚啊？”

　　小厮一听这话，立马又要下跪，武真赶紧拦住，看了看蓄势待发的眼泪，叹了口气，一咬牙、一跺脚，死就死吧，反正都来女尊了，就当入乡随俗好了。“你这里的衣服我不会穿，呃，还是你来吧。”

　　呼——终于笑了！自己真不容易啊！不过，这孩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而且很乖巧，比自己前世的那个混世魔王的弟弟好多了。武真转了转眼珠，要不然，在这里，也认一个？嗯，这个主意不错，以后有一个人让自己欺负，嘿嘿。某人的恶趣味开始滋生，而被蹂躏的对象则还在喜滋滋地为某人梳洗打扮。

　　想不到自己竟然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精神百倍的武真正在饭厅享用媲美国宴的早膳，身边还有那个叫“玄日”的准弟弟为她布菜，生活那个滋润啊，就甭提了！

　　“玄日啊，我以后的日常起居是不是都由你来负责？”武真左右望望，除了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厅里没有别人，于是，某人肚子里的坏水开始泛滥。

　　“回禀陛下，是的。”玄日恭恭敬敬地应着。

　　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武真抚额，无比哀怨中——“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陛下’吗？我不会、更不想当女帝，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谁来给她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玄日这家伙从一大早服侍的时候，每句话一开口，要么是“回禀陛下”，要么是“启禀陛下”，而且一口一个“奴”，武真都快要疯了。

　　唉……估计这种事情跟他说也没什么用，按玄日之前的说法，他撑死也就是一个皇宫的内务总管，朝堂的政务他是绝对不敢插言的。

　　罢了！“随便你怎么叫吧，不过，我觉得总是‘玄日’‘玄日’的叫你，好像太生分了，毕竟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武真戏谑地挑了挑秀挺的黛眉，握了握拳，装出一脸郑重的表情，宣布道：“我决定了，以后你的大名叫‘玄日’，你的小名就叫‘小日子’，我平常也这么叫你，多亲切！”

　　武真敢对天发誓，玄日的嘴角绝对抽了，忍了半天，方才跪地恭声道：“谢陛下赐名。”看着他吃瘪的表情，武真非常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早膳过后，玄日领着武真参观皇宫，“哇塞——这简直就是紫禁城的翻版啊！”木制宫殿建筑、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装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为主，有这么好的免费参观机会，绝对好看个够才行！

　　咦？这座殿好特别哦！建筑风格竟然以玄色为主，这里是……武真疑惑地望向玄日，却见之前稚嫩的小脸如今一派肃穆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中悬挂的真金字匾上，镶嵌着龙飞凤舞的两个繁体大字。武真大概认得，是“圣殿”。

　　“小日子？”武真觉得此时的玄日变得不太一样，内心好像在挣扎着什么，他怎么了？

　　玄日最终紧握双拳，面色决然，双膝跪倒在武真脚下，沉声说道：“恳请陛下饶圣尊一命！”

　　“啥？”武真彻底傻了，圣尊？是玄武！莫非他出事了？但是，他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可能无法自保？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会不会因为这样被人才受制于人？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害了他？还有，之前他为了救自己而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究竟是为什么呢？太多的问号一下子涌进武真的脑海里，根本理不清头绪，现在的她只有一个想法：玄武不能有事！

　　“圣尊从昨天回宫之时就被右将囚禁在圣殿之中，原因是没有保护好陛下。”话说一半，玄日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右将甚至以陛下被南凤国绑架为由，对圣尊施以刖刑……”

　　“刖刑？”武真在心里把那个右将的祖宗十八代轮番骂了个遍，虽然不明白所谓的刖刑具体是什么，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类似满清十大酷刑的东西。奶奶的！敢欺负老娘的帅哥朋友，还是救命恩人，有你好受的！

　　“刖刑，就是削去膝盖骨，然后使人不能站立……”玄日一边说着，身子已经开始发起抖来。

　　武真听完，身子跟着晃了几晃，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这是自己昨天临睡前亲手为玄武画的拐杖制作图，原本打算今天请木匠做好后，送给他的谢礼。虽然她知道，这和玄武的牺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自己只能做这么多了，大恩不言谢，莫过于此。

　　然而，自己还没开始做，这图纸竟然就用不上了。她就算历史知识再过贫乏，也知道战国孙膑的故事，孙膑被挖去膝盖骨后，连马都没有办法骑，更何况走路呢？武真闭上悲痛的双眼，双手将作废的图纸紧紧握成一团，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朕、答、应！”声音铿锵有力，语调异常平静，周身却散发出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