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夏》胡辞

5、Chapter.05

　　Chapter.05

　　几串香香匆忙落肚后，章程方才觉得自己的胃有了些许慰藉。斗嘴也讲究气势，美食在前，气势已断，章程也不太记得刚才那会想说什么来着，只能捡些现在能记得起来的。

　　“你说你一个选了文科的，还他妈跑去参加什么物理夏令营，一整个暑假都见不到人，我采访一下，这是出于什么心理？”

　　周繁淡淡定定，“谢邀，生命不止，热爱不死。”

　　章程：“......服了，少扯，必须假期时间补回给我。”

　　周繁单手开着可乐，棕色泡泡咕噜咕噜冒头，“做什么？”

　　章程嘿嘿笑着，举着酒瓶，碰了下周繁的可乐，泛着烧烤招牌红光的水珠从绿意的玻璃外身滑了下来。

　　“我之前不是玩游戏认识了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吗？准备线下见面去玩，你和我一块去。”

　　“不去。”周繁拒绝的干脆利落。

　　章程有些傻眼，“不是，兄弟第一次约会，你也不去打打气？”

　　周繁无语，“你都说第一次约会，谁约会带兄弟的？头脑清醒些，搞清楚主次。”

　　章程被怼的一噎，脑子慢半拍才想明白，给出了最新情报，“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到时候会带她闺蜜一起来。那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带我兄弟去嘛。”

　　周繁拿起一串香菇，眼皮微微抬起，问章程，“时间地点？”

　　章程见有戏，抓起的那根玉米串串也不急着往嘴里放，积极回道：“开学后，地点还没定，等碰面了再说。”

　　周繁叼出一块香菇到口中，不急不慢回着话，“那你找卓儿陪你去。”

　　不提此人还好，一提章程背景音乐就更加凄凉，酒瓶重重一放，“约过了，狗子说他未来一个月假期都有安排，重色忘义。暑假也是，一放假就跑回老家陪爷爷奶奶，人影都没见到，”章程越想越悲，哀嚎着，“不是，你们太过分了！”

　　周繁没回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章程发嚎，要不是盘子里的烧烤剩的不多，周繁估计章程“发作”时间还能再长一些。

　　章程气不过，将剩下的串串揽了过来，幼稚地不许周繁再拿。自己化悲愤为食欲，狠狠的啃遍每一口。

　　周繁也没和他计较，拎着可乐时不时抿一口，等着老板送肉串过来。

　　悲愤的结果就是，章程成功把自己吃撑了，一边难受地捂着胃，一边嚷嚷着要周繁去付钱。

　　面前的桌上光盘行动很彻底，要是肉串的骨头也能下肚，估计章程也会愤愤闷闷啃下去。周繁对他这种情绪性进食到肚撑的行为，真的......很难形容。

　　唉，谁家没个二傻子呢。

　　付款时，周繁多拿了一瓶矿泉水。有两个女生不知何时站在他后面不远处，见他转身准备走人，你推我怂的迈着小碎步上前，鼓起勇气问他要微信。

　　周繁睁眼说着瞎说，婉拒，“不好意思，没有手机。”

　　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他手上尚未塞回兜里的手机，眸色闪闪，不言而喻。

　　周繁把手机往章程那里一塞，淡淡说道：“这手机是他的。”

　　如果不是刚才目睹着他输密码付钱，并且看到章程此时正在回微信，这种话的可信度会更高些。
　　章程一脸无语地接过他的手机，配合道：“对，是我的，他整一个原始人，不用任何电子产品。其实他也就皮囊好看些，内在一无是处，小姐姐别上当啊。”

　　周繁无所谓随他说的，两人一直出了巷口，待两个女生完全看不到时，章程才把手机扔回给周繁。内心悲愤更甚，章程发出灵魂般的拷问，“为什么都是出来吃烧烤的，每次都只问你要微信？”

　　周繁睨了他一眼，旁边的章程与自己身高相仿，身形偏瘦，背影来看，也是一清清爽爽的好少年。只是一头自然卷下边，有着一张“弟弟”使命感的娃娃脸。

　　他接过手机，进了路旁的一家药店，“不都要约会了，还三心二意？”

　　章程屈指挠挠脸，不大好意思解释道：“约会这词目前是我单方面定义，她那边只是说认识一下。”再说了，对方说带闺蜜，自古哪个闺蜜能瞧的上靠近她朋友的男生？不成的话还是得多认识。

　　一想到这里，章程心中再次燃起地带兄弟的必要性，忍不住又哀嚎了一声，“繁儿，你就和我去吧。”

　　周繁拿着一盒健胃消食片在付款，隔着三四排药架都听到他在嚎，惹收款的阿姨侧目关注，差点因为手抖多输一个零。

　　“大晚上的，别出来吓人。”周繁把人拎出药店，眼里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书，嘴里敷衍安慰，“程儿，自信点，你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说此话还是鲜活的人，一说完，章程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缓缓地扁平下去。

　　周繁把消食片扔到章程怀里，发出最后警告，“别再闹了啊，再闹我就喊卓儿一起来看，相信卓儿会很乐意推掉约会陪你去。”

　　那自己不就彻底成了笑话了吗？

　　章程这个气球瞬间鼓起，成熟稳重，“大可不必，谢谢。”看着手里的消食片，眼皮对着周繁快速地眨呀眨，不太正经的捏着嗓子说道：“繁~儿~，你果然在悄悄暗恋我。”

　　周繁吝啬地给他一个眼神，冷冷的回道：“滚。”

　　片刻又将人叫回，商量着，“迟点我发几篇公众号文章给你，你让章叔叔帮个忙，转发一下。”

　　章程：“？？？”

　　——

　　暴雨后的山南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邹慕星不得不在出门时多戴顶帽子。
　　余遥还在睡，邹慕星没有叫醒她，留了张纸条，让她回家时，自己去小菜园摘些菜回去。

　　这个暑假，她利用在余奶奶店里帮手整理货物的经验，获取了一份便利店的兼职。
　　便利店位于新城一小区的篮球场旁边，小区基础设备都比较齐全，除了篮球场以外，还设有羽毛球场、网球场等。
　　店里的工作分为早中晚三个班次，店长喜欢睡懒觉，定了中班；另一个店员喜欢看夜场的篮球少年，定了晚班；剩下的早班归邹慕星负责。

　　迫于上班的时间要求，邹慕星起的早。但早起的人绝非邹慕星一人，便利店旁边的篮球上无论何时，永远有人，一直热闹。
　　一批又一批的少年有用不完的精力，此时篮球场上似有比赛，外圈围了好几层人时不时发出欢呼，喧闹附近整个清晨。

　　邹慕星骑车路过，因惊呼声吸引，往球场瞥了眼，奈何外层围观人群个个背影高大，遮得密不透风，好奇止步于此。
　　夜班的柳轩明显知道更多，邹慕星刚入店门，工作服都来不及换，便被她推到玻璃窗边，热情分享着最新资料。

　　“诶，慕星，快看快看，今天早上的球场来了一个大帅哥。”柳轩激动的给邹慕星指着方向，玻璃窗望向篮球场的视角稍微高些，可以隐约看到内场球员的头发，“就那个，头发灰紫色的，我跟你说，特帅，帅的很新鲜。”
　　不同于邹慕星兼职的身份，柳轩是长期员工，兼，资深夜场蓝球少年观察员。日常工作物品盘点有出错的时候，但对对面篮球场上的帅哥，那叫一个熟悉，一个了解。
　　由于做观察员时间太久，一般的眉清目秀还进不了她的帅哥目录里。打篮球的人虽多，但大部分也只是这附近固定的居住人员，这导致柳轩的帅哥目录已经许久未更新。
　　这个灰紫色能得到柳轩一个“帅的很新鲜”的评价，想来样貌确实好看。

　　邹慕星望了眼便没再看，和柳轩交代后去更衣室换工作服，内心估摸，最近男生都流行染灰紫色的发色？

　　早上交接班一如既往的发现夜班遗落的过期物品，柳轩挠了挠头，嘴上虽说着不好意思，但交完班后，还是提包迅速溜了。

　　柳轩有老油条的一面，邹慕星却不敢亦步亦趋。趁着客人还不多，打印出夜班的物品检查单，检查着商品的保质期。

　　刚核对完面包，店里迎来客流小高峰，邹慕星只得放下检查单。篮球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外围的人员陆陆续续进来觅早餐。
　　经过一个暑假的锻炼，邹慕星已经对这种程度的工作量应对自如。几波小高峰过后，客人散去，店里逐渐恢复原本的平静。

　　邹慕星再次握着笔，拿着检查单，做着核查。角落的冰柜，陈列着各式酸奶，固态或液态，保质期都比较紧张。邹慕星将过期的酸奶拿出，在单子上登记着。

　　门铃轻响，有客进入。
　　身后是横纵相距的货架，邹慕星看不到进来的顾客，但能听见声音，似乎是在讲电话。

　　“不是说不选文科，下次回家拜山都不许我给爷爷上香吗？”
　　“看了章叔叔的朋友圈转发？”

　　邹慕星没有出声打扰，拿着酸奶走出，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从另侧方向进入货架区，遮挡住了身影，只看见冷饮柜门轻声打开。

　　邹慕星将过期的酸奶放好，站回柜台等候，看了眼监控画面，里头少年的灰紫色有些眼熟。不等细辨，那头得顾客已经关上柜门，往收银台走来。

　　“改意愿？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参与了学校的建设，志愿可以说改就改？”

　　周繁一手拿着冰水，一手拿着手机，情绪淡淡回着手机那头，走出货架区，抬头正正撞上邹慕星的直视。

　　周繁猝不及防想起了自己的“一百”，随即瞥见邹慕星的装扮。虽然听过兼职这事，但托父母的福，周繁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身边也没人真的穿着绿绿工服，出现在收银台。

　　迟疑也就是一秒钟的事，周繁面色不改，客套地和邹慕星问声早，将水放到柜台，给邹慕星扫码，两人不熟的很表面。
　　电话那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周繁再次回道，“不用，你们忙着。待会我去请教下班主任，看看老师的意思，晚些再给你和妈回消息。”

　　......没有记错的话，你班主任昨天的意思让你尽早滚回来改志愿。

　　邹慕星拿起水，淡定扫着码，虽然一开始兼职时会思考遇到认识的人怎么面对，但是一个暑假下来，也没遇到过，如今心态渐稳，还有闲心扫了周繁一眼。
　　这人真适合做双面间谍，两边应对自如。

　　“六块，谢谢惠顾。”

　　周繁：“......”
　　我说昨天的谢谢惠顾怎么说的这么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