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夏》胡辞

52、Chapter.52

　　Chapter.52

　　除夕当天，尽管只有阿吉和邹慕星两个人，小院里还是热闹起来。打扫的打扫，挂灯笼的挂灯笼，贴对联的贴对联。

　　巷子里不允许燃放鞭炮，小孩们便提溜着一串电子鞭炮跑来跑去，噼里啪啦，好生热闹。

　　午时辛向容提着满满两手的蔬菜水果过来，阿吉直呼吃不完，但面上笑得很开心。

　　有她在，阿吉就不要邹慕星进厨房，像小时候那般，给她拿着零花钱，赶着她去买小烟花找余遥玩。

　　邹慕星站在厨房门口，拿着零钱哭笑不得。辛向容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看着时间回来吃饭。

　　行吧，邹慕星还真的拿着零钱出门。小烟花这种小玩意，余奶奶的店里就有。像这种过年过节时候，余奶奶都会单独支个小摊，进点应节的东西卖。

　　钱是余遥收的，难得当一回邹慕星的小老板，这买卖做的那叫做一个尽心尽力，单仙女棒就额外多塞了几包，邹慕星拦都拦不住。

　　末了，她还朝屋里喊，“妈，星星来了，你快点出来给红包。”

　　……亲闺蜜属实。

　　阿吉看着邹慕星拿着那点零钱买到这么一堆东西，还套回一个红包，眼睛笑成一条线。

　　“不妨事，拿着玩吧，回头我给阿遥的红包装大点。”

　　年夜饭是阿吉和辛向容联手制作，味道自然不会差。邹慕星难得心平气和与辛向容坐一张桌子上进餐，阿吉趁机让辛向容留下来过夜。

　　辛向容沉默了会，看向客厅桌上邹阅的照片，同意了。因为是过年，阿吉和邹慕星就把玄关上的照片摆到客厅，放满水果糖瓜，全当一家人一起过年。

　　晚饭过后，阿吉给邹慕星换上新的红绸发带，金色丝线绣着“顺安”二字，针脚工整清晰，一针一线都是阿吉对孙女的新年祝愿。

　　陪阿吉看春晚时，余遥微信问邹慕星要不要去看过年烟火，和章程，她想都不想就拒掉。

　　谢邀，不想做那个发光发亮的大灯泡。
　　任凭余遥如何撒娇打滚，她都不为所动。余遥只好说看完烟花再来找她。

　　和辛向容久待同一空间，邹慕星总有些许不自在。自己家何必委屈自己，干脆和阿吉说一声，回到房间做试卷。

　　辛向容盯着她回房的背影，系成蝴蝶结的红绸尾带晃动，久久沉默。电视上欢歌载舞，阿吉在旁边拍拍她的手，“是不是长大了？小时候就那么丁点大的娃娃。”

　　“嗯，长高长大了。”

　　小时候练自行车，摔倒破皮也不哭，硬生生撑着见到她，才委屈巴巴掉小珍珠，揽着她的脖子，哭诉道：“妈妈，自行车好讨厌，我再也不喜欢它了。”

　　现在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通通不知道。哪怕遇到再委屈的事情，也不会第一时间想着和她倾诉。

　　“时间就是这样的，向容，一昧陷在以前的事，就会错过很多东西。”岁月的痕迹在阿吉身上尽显，她带着过来人独有的沉淀与包容，细细说道，“阿阅是真的不在了，但向容，你是星星的妈妈。”

　　阿吉心里叹息，要是个无情的人，倒也罢。偏偏是个情重的，苦了自己也伤了孩子。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这娘俩，她心疼呀。

　　关上房门，就是邹慕星自己的小世界。她没听见阿吉和辛向容的婆媳谈话，在计算着与周繁的时差，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现在打过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他？

　　她往上翻翻之前的聊天记录，自己主动找周繁聊天的次数寥寥无几，更别提主动打语音电话。

　　视频通话的按钮就在下方，她盯着看了会，伸出手指，心跳的厉害。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打个电话心跳加速。只要按下这个按键，就可以听见周繁的声音。

　　一想到周繁第一句有可能就是喊“星星”，她连耳带脸，涨红起潮。手机急急扔到床上，被砸的小恐龙一脸问号。

　　嗯，现在时间还早，下午正是忙碌时候，冒冒然打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人家。晚点再说，晚点再说。

　　她似鸵鸟埋沙般坐到书桌前，拿出语文试卷，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开始做题。

　　虽然是放假，但各科卷子像是不要钱打印一般，一摞摞往班里搬。九班同学从一开始嗷嗷叫唤，到后面麻木整理试卷，适应良好。

　　有胆大嘴快的男生，和老师疯狂叫嚣，“就让寒假作业发的更猛烈些吧，勇敢的少年无所畏惧，永不言败！”

　　任课老师包容地笑笑，第二节不客气的又搬来一摞，“没想到你们这么热情，办公室的打印机都快冒烟了。”

　　九班其他同学：“…...不，我们没有，我们没说。”

　　下了课，章程和其他男生就包围了那几个男生，嬉笑打闹，“嘴欠是吧？无所畏惧？永不言败？还勇敢吗？”

　　嘴欠少年勇敢一回，换来试卷“一吨”！

　　所以，试卷得每天做，想依靠假期尾巴那几天点燃鸡血、回光返照，都是救不了自己。即便找到大佬的答案抄，都会抄到手麻。

　　一份语文卷就是两个半小时，邹慕星放下笔，关掉闹钟。中间辛向容有进来送过一次水果，她没开口，邹慕星做着卷子也没说话，默默又关好门出去了。

　　洗好的车厘子和葡萄沾着点点水珠，新鲜干净，应该是辛向容买来的。邹慕星看向门那边，静静地吃了一个。她坐在书桌前发会呆，才走到床边摸起手机。

　　远处天际传来“砰砰”闷响，邹慕星抬头越过窗望去，只能看到天边微微泛亮。

　　手机里余遥发来各种烟花的视频，大有一种“虽然你人没到，但我不允许你错过美丽的烟花”架势。邹慕星笑了笑，蓦然想起元旦那晚的烟花，以及烟花下，那个让人心悸的少年。

　　她拿着下午买的小烟花出到院子，点燃，拍个几秒的视频发给周繁，笨拙的问道：“在忙吗？”

　　成功发送后，心里有些说不明的紧张。几乎下一秒，周繁的消息就回着过来。

　　“忙着等某人主动找我。”

　　邹慕星动作一滞，仙女棒在小烟花的余温里慢慢点燃，逐渐点亮少女的眼睛。

　　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短暂铃声过后，电话接通，周繁声音响起。

　　“星星。”

　　声线、语调、语气，都和自己预想中、期待中，严丝合缝。

　　所有的想念在这一刻都有实际性的去处。邹慕星会心一笑，骄阳明媚般给出祝福，实现着他的小愿望。

　　“周繁，新年快乐。”

　　周繁忍住待扬的嘴角，没有立马回应祝愿，而是故意问道，“有想我吗？星星同学。”

　　这段时间两人联系其实很少，有一搭没一搭，生活各有忙碌，又隔着时差。偶尔周繁遇到有趣的，会拍照分享过来，但收到回复，又是第二天的事情。

　　属于狗子或三狗看到这种聊天记录，都会摇头走人的程度。

　　其中感观感受，只有局中人自己知道。周繁有耐心等着邹慕星在自己的舒适区慢慢摸索试探，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抓住。

　　邹慕星顿了顿，红潮自脖子向上蔓延，只是夜色太深，无人发觉。

　　“有的，有想。”

　　简单几字，足以让周繁的笑容彻底失去管控，快乐因子乍现，像极天边璀璨夺目的烟火，“嗯，新年快乐，星星。”

　　周茂就坐在他对面，冲他这个笑，盯了他一个电话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亲爱的弟弟挂断电话，眉眼上挑，立马八卦，“女朋友？”

　　周繁收起手机，面色的笑还没卸下，看向他哥，“嗯？不是。”

　　周茂摆明不信，“跟我还害羞？都叫人家星星了，还说不是？”

　　周繁拿起手边的玻璃杯，起身准备去接水，一本正经，“嗯，准确来说，是你未来弟妹。”

　　跟自己亲哥害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茂：“……”

　　挂断电话后，邹慕星心跳砰砰，担心阿吉和辛向容发现异样，掩目捕雀又独自玩了几把仙女棒。点点星光里，荔枝花芽随风摇曳。

　　年后是探访亲戚环节，邹慕星没有这个困扰，在家陪了阿吉三天，闲着也是闲着，直接申请开始上班。距离开学也没几天，能多赚点是一点。

　　在这几天里，余遥带着许君垚来店里做客一趟。许君垚一见面还是老样子，开口就是宝贝想我了吗？

　　碰面的常规套路，之前邹慕星听见基本上都是无动于衷，不走心的应和着，这次多少听出他玩笑话里带点别的意思。

　　她淡淡定定笑了声，“学长，别这么喊我。说过了，没有的。”

　　余遥依旧在旁边哈哈大笑。许君垚支着下巴，眼有深意，略过邹慕星，故意问余遥，“我是不是被偷家了？”

　　余遥摇头晃脑，东拉西扯，“说什么呢，学长，本来也不是你家的，是我家的。”

　　许君垚彻底无奈，看向邹慕星，“有喜欢的人了？”

　　邹慕星默不作声，微微的、轻轻的，点点头。

　　章程不知道三个碰面的实际情况，只知道余遥又带着那个男的去找邹慕星，在三狗群里疯狂@周繁。

　　周繁：“…….”随后说道，“不要过于干涉女生的正常交友行为。”

　　章程：“……”你了不起，你大气，你大爷。

　　颜卓在群里乐不可支，“行了，三狗，急死繁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又不能立马丢下周叔和南姨飞回来。”

　　章程魔法攻击，“不想理你们这两个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