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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背道 ...
“我们那天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的遗体就已经不见了……”
“不告诉你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已经派人在查,虽然暂时还一无所获……”
“……”
“所以你们打算用这具无名男尸瞒我到什么时候?”严鸩一手撑在棺沿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攥着,紧到颤抖,他低垂着头,语气音调没有起伏,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愤怒还是悲伤。“是到尸体火化成灰,移入祖坟之前,还是干脆直瞒到我死的那天也不说出真相?”他慢慢地转过身,目光冰寒彻骨地扫过白泠葳与任远。
两人齐齐噤声,偏过头去回避他的质问。
严鸩陡然笑了,笑得极讽刺,“今天还真要谢谢韩警官,否则我恐怕被我的好兄弟,好手下蒙在鼓里一辈子了。”
韩拓耸肩,却并不知是对严家葬礼遗尸表示同情,还是对无法破案而表示遗憾。“既然线索没了,我也就告辞了,严先生,还请节哀。”说完,韩拓转身便出了内厅。
严鸩也没命手下拦他,只是冷笑。节哀?尸首都没了,哪还有“哀”的工夫?
“那这丧事……”白泠葳犹豫着开口。
“丧事照办!”严鸩斩钉截铁地道,“外头人都齐了,难道还叫人家白跑一趟?婚礼的事已经乌龙了一把,葬礼再叫人知道出了岔子,凌玄会今后在道上还不成了大笑话?”
“我记着半个月前你还立誓要毁掉凌玄会,怎么这会儿又护起它来了?”
严鸩斜睨任远一眼,嗤道:“你现在倒希望它赶快垮了,是吧?”
任远撇了撇嘴,没再吱声。
“走吧,这场闹剧早完早了,过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严鸩捂着伤处坐回轮椅上,瞳眸中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那眼神,是白泠葳从未见过的,恨!她突然明白过来,严鸩也许已经知道了老爷子的尸体被谁盗走。而这世上能让他恨的,也恐怕只有那一人而已……
严诚森的葬礼她到了,却只是远远地站着,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外围,她只是最小最远的一个黑点,静默得让人完全留意不到她的存在。
她看见他从内厅出来,从焚化室再到墓园将骨灰匣入土,她一路跟着,始终望着黑色雨伞下的,他的身影。
原本他只是略瘦而已,可现在却虚弱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一般。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倒下,相反的,他从始至终站得笔挺,除了脸色白得几无血色外,眉宇间看不出一丝的勉强。她甚至以为觉得他会昏倒只是一时的错觉而已——如果不是将捅在他身上的那一刀记得那么深刻的话。
那一刀,那么痛,剖开胸膛痛进心底深处,叫她怎么可能不记忆深刻?
好冷,一股阴寒爬上脊背,直灌入四肢百骸久久不散。她从墓园回到酒店就将自己浸在热水,皮肤烫得通红,却仍冷得手脚麻木,颤抖不止。浑身热的地方似乎只有胸腔里的一股血气,却冲撞得她心肺生疼,几乎窒了呼吸。
捧着胸口蜷在浴缸一角,她思绪纷乱,头脑却又好像空白一片。
忽然有尖锐急促的声响窜入,生生被惊得一个激灵,竟一时忘了胸腔里的痛,久久缠绕不去的寒气也在瞬间驱散殆尽。她怔怔地望着浴室的门,半天才反应过来响得惊天动地的是外面的门铃。
迈出浴缸随意抓了件浴袍套上,她走去开门,门外出现的人让她有几分讶异,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她看着他,好像打量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一般,从头到脚看得仔细。
他仍穿着上午葬礼上那件三件套的碳灰色暗纹西装,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正式,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窗外暴雨倾盆,他衣边发稍滴水成股,脸色煞白,甚至连嘴唇都不见血色。
“我爸在哪里?”
扰人的噪声当中,她听见如雨水般冰冷的声音,严鸩的声音。
严鸩上前一步,收回砸在门铃上的拳头,门铃瞬间终止刺耳的尖叫,四周的空气顿时凝滞般的死寂,他瞬也不瞬地垂头逼视着她,眼中悲愤的怒气无可言喻。
“我爸在哪里?”寂静中,只有他的声音反复追问。
她侧过头,转身走进屋去,他跟进,反手关门落锁。
“你的伤……可以出院吗?”迟疑着,她问,回避他的追问。
“你老实告诉我,我父亲的遗体你究竟藏在哪里?”
她在窗台上坐下来,仰头望着他,如水的双眸澄净无辜,却不言语。微抿的唇,看上去像因他的严厉而委屈。
严鸩缓和神情,握住她的双肩,弯身与她对视,低声道:“算我求你好不好?岚,我求求你,不要让我恨你。还给我,人已经死了,你要一具死尸做什么呢?岚……”
尹静岚面无表情地歪着脑袋看着他,安静依旧,只是瞳眸中渐渐蒙上的淡淡凄哀泄漏了情绪。
他在求她,从来不可一世的严鸩,何曾向谁低过头,更别说求谁,今天竟然开口求她!他在求她?!无奈、疲惫的语气让她禁不住一阵阵揪心。
过了许久,尹静岚才摇摇头,“我不能还你,我要报仇。”
“你跟一个死人报什么仇?!”
“所以你杀了他,因为不想让我报仇?”
“我是不想恨你,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她固执地,“你不想恨我,却做绝了一切叫我恨你?”
严鸩不答,只死死掐着她纤细的肩膀,一字字道:“我再问你一遍,我爸在哪里?”
尹静岚重又沉默下来,侧头看着玻璃窗上的雨珠,玻璃上映着她的脸,一滴滴流淌的雨水像是眼泪,缓缓滑落。抬手摸摸脸颊,却是干净而且干燥。
“尹静岚——”
“公海……”她静静地坐着,直待到严鸩耐性耗尽的前一秒,才缓缓启口,“公海有一个地方,一个被称为鲨鱼湾的地……”
语音戛止,取而代之的是头骨撞击玻璃的巨响,直震得她两耳嗡鸣,视线扭曲。
他的双手已不在她的肩膀上,而是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困兽般的呜咽发自他的喉咙,凄厉悲怆……
她阖上眼,任喉管渐渐收拢,再挤不进一丝空气。
死了吧,仇报了,爱却变成了恨,连最后一点残光也破灭殆尽,人生再无意义。罢了,死了吧……
窗子没有开,玻璃没有破,雨水却打在她脸上,一滴,两滴,微有些温度。她再度张开眼,抬手抚上眼前人的脸颊,颤抖着,轻轻摩挲。
严鸩陡然一震,猛地松开手跄踉着向后退去,直退到无路可退,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遮住眼睛的手的缝隙淌落一条条水线。
十四年前……
“岚岚,你听话躲着别出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听见没有?”
八岁生日那天,妈妈不但两手空空没带一份礼物回来,反倒一脸恐慌地将她塞进衣橱里。
然后,她听到门被撞破的声音,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还有不同男人的声音——
妈妈很激动地与他们说着什么,近乎在咆哮,只是她不懂,却记得男人口中提到了凌玄会会主,那个妈妈时常叨念,本应是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要什么凌玄会什么会主,她只想要一个熊宝宝做生日礼物。
妈妈怎么忘了买礼物给她?犹自生着闷气,不知不觉昏昏睡去,直到被妈妈凄厉的哭喊声惊醒,才知道恐惧。
妈妈的尖叫,呼救,求饶,哭嚷混合着男人愉悦的喘息与□□,一声声不绝于耳,窄小的空间顿时阴暗如地狱,森冷可怖。她害怕,想哭,想叫妈妈,却记起妈妈先前的话,捂住嘴吧,把哽咽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妈妈不再哭泣,也再听不见男人的声音,衣橱外面,死了一般的寂静。
她颤抖着,缓缓推开柜门,一点一点探出头去——
天黑了,屋子里面没点灯,一片漆黑。
她爬出衣橱,怯生生地轻唤:“妈妈?”
没人应声。
她提高声音再唤。
夜晚,依旧一片寂静。
最终,她还是找到了妈妈。
妈妈光裸着身子仰躺在床上,张开的眼睛宁静而且美丽,月光映在上面,格外的明亮。
妈妈是累了吗?所以无论她怎么叫,都不回答她。
她不再吵,乖巧地拉被子给妈妈盖,却摸到一手奇怪的粘液,以及冰凉躯体……
十三年前……
安格孤儿院。
修女说她是被吓坏了,小朋友说她是傻的。经过母亲的惨死,被一大群小报杂志记者的围逼,她确实是与以前不同了。但却不是变笨了,而是变得更聪明。开始明白怎样才最安全,开始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她假装遗忘,忘记母亲的死,忘记眼泪,忘记悲痛,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她成日里笑得阳光般灿烂无忧,然而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世界永远停留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夜,没有光明,漆黑一片。
直到——
他负手站在斑驳的树影下,比骄阳更耀眼。他若与似无地笑着,晶亮的瞳眸温柔地看着痴愣的她。
他对她说:“跟我走吧。”
那天的阳光格外明灿,仿佛刹那间有一道倔强的残光在黑暗中辟出一道缝隙,虽然微弱,但却直射近她心房深处……
十二年前……
悲剧!
一切源自她失语的一句,“我爸爸就叫尹权阳。”
她并不知道从小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忘记的事实竟会招来杀身之祸,更想不到当那颗子弹直射入她眉心的前一秒,鸩哥哥会突然把她护进怀里,替她挨下那致命的一枪。
她不知道一句话,一副与父亲酷似的眉眼会让一个女人崩溃得那么彻底,舍下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儿子,撒手而去。
张琦乐用她那只染血的手紧紧抓着她,对着她哭诉,对着她忏悔。
妈妈说过,张琦乐是杀死爸爸,害妈妈伤心哭泣的凶手,所以——
她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看着鲜血汩汩地在她腕上的伤口流淌,安静地,等待她死去。
只是她忘了,张琦乐,还是鸩哥哥的母亲。
全变了,她以为的幸福,她祈仰的幸福,随着鸩哥哥的苏醒,顷刻间崩塌。
他不再温柔地对她笑,不再呵宠地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不再在她哭泣的时候唱歌谣要给她听,不再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摇晃……
他开始大发脾气,每每砸遍屋子里的几乎所有的东西,不弄到满室狼藉遍体鳞伤决不停手。他甚至开枪射伤过手下,却从没有动她分毫,只是当她是透明的空气,完全置之不理。
心底好不容易燃起的光,正一点点抽离,直到他毅然绝然出国的那一刻,残光,全数散去。
她抱着他,哭到接不上气,求他不要离去。
然而他却只是看着她,冷冷地看着她,苦苦地笑,“我是昏头了才把你带回来。”他的语音温淡却无奈,眼神尽管复杂却怎样也掩不住那满满的怨恨……
……怨恨……怨恨……怨恨!
哈,她竟然到了今天才看明白,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是那么地清楚明显,他对她从不是生厌,那是恨啊!
是了,早在十二年前,在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母亲自杀之后,他对她就已经是恨深入骨。
只是他的恨,那么痛,那么无奈,到最后竟然只愿用厌倦来搪塞别人,敷衍自己。
尹静岚抱膝蜷独自坐在地上,怔怔望着眼前一方洁白的地毯,上面有星星点点干涸的水迹,那是从他身上滴落的雨水,淡红色的……雨水……
……
……我是太自以为是了,错估了你的固执,我做尽一切以为可以把你所有的仇恨全都转移到我身上。结果到了这个时候才搞明白,原来我对你,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既然已经花十年的时间忘了你,又何苦回来这一趟,再伤自己一次?我不该回来的,就算知道你在查当年的恩怨,就算知道你仍没放弃报仇,就算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看见……我也不该回来,让自己再爱上你一次,再恨你一次……
……你到底知不知道,恨一个你拿命去爱的人有多痛苦?生不如死的痛……
……岚,我爱你,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
你知道吗?
我等了你十年,你知道吗?
因为你回来我其实已经放弃了报仇,你知道吗?
如果你早坦白一点,我们不会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吗?
空荡的房间,孤单的身影,低低的哭泣……
伤口崩裂感染,高烧不退,晕眩,呕吐,从葬礼那天回来开始,严鸩身体状况始终不太好。
他淋雨回来的那天任远当下气得直骂:“身上让人捅个窟窿不疼是不是?让雨浇个透心凉不冷是不是?不把自己闹得半死不活你难受是不是?不让这帮人提心吊胆你不舒坦是不是?”
他却哂谑道:“你是比较担心泠守寡是不是?”说完,没等任远有机会发火就干净利索地昏了,这一觉直睡了三天两夜到烧退了才算真正清醒。
这些天任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便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受伤以来积下会务着实不少,足够他忙得昏天黑地。从没人见过他真正为正事忙得这么专注过,然则这一次他却仿佛突然励精图治起来,像是跟谁赌咒发了誓非要把凌玄会往世界头号□□组织的规模里整不可。
如果没有记错,他应该是对凌玄会深恶痛绝才对啊,怎么这会儿又这么热爱组织,努力工作了呢?任远莫名所以,可让他更莫名的是,从他那天回来,有关尹静岚,他只字未再提起,就连之前让他调查休伊•弗莱德的事情,严鸩也没再问过他半句。
他知道严鸩那天葬礼之后去找了谁,也知道他是又带了重伤回来,只是上回伤在身上,有救,这一回是伤在心里,怕已经快伤重不治了。
他就不明白了,那个搪瓷娃娃精致虽精致,却也未见得怎么好,小的时候是傻乎乎,长大了以后是木讷讷,究竟有哪一点让严鸩这种人沉沦得这样彻底?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也只得出了一个答案,怪胎!两个人都是不正常的怪胎!
“哎,那个你叫我查休伊的事……”虽然严鸩不提,他却总要主动汇报一下,以免人家说他白拿工钱。
“停止一切有关休伊的调查。只需要防着他不会再对沈不利就好。”严鸩坐在书桌前不知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
有点意外,难不成这回是真死心了?“你不管尹静岚了?”
笔尖顿了顿,严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的事我管不着。”
这样会不会太无情了一点?“鸩,这样好吗?你们两个毕竟也……这么说吧,三个女人当中,有两个跟你是有名无实,真正有‘实’的可就她一个……”
严鸩扔下笔,“跟我有‘实’的多了,可不止她一个,还是你嫌我和泠没有名副其实?”凉凉一句话硬是把任大律师堵得哑口无言。
“这样说来,尹静岚今后是死是活都与你一点都没有关系喽?就算做休伊的杀人工具也无所谓?”他仍不认为严鸩会完全对尹静岚漠不关心,变相的他还是将尹静岚的近况偷漏给他知道。
“任远,你听好了,”严鸩一字一句地道:“有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甚至‘尹静岚’三个字,没有绝对的必要,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咳……”突然他皱眉轻咳了下,而后便只见他忙捂住口起身直冲进旁边的浴室。
近来,他眩晕呕吐的症状反倒越发严重起来,起初以为是因感冒所引起的,但这样的情况一再反复,不由得让人生疑。尽管感冒估计早已经康复了,呕吐的症状却不轻反重,任远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大。然而严鸩自己不说,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更是不愿面对可能的残酷,以为能逃的一时,就是偷来一日。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内的干呕与呛咳声才渐渐歇止,哗哗的流水混着严鸩虚弱的叹息声——
“从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是背道而行,我回不了头,她更不可能,强求太难了。我是真的太累了,累得……爱不动,也恨不动了……”
回宗宗~
关于第一点~那是严鸩地老爹呀~怎么可能不在意?!
至于第二点~汗~可能是我表述不清,现在已经不是女主打算怎么报仇了~她的仇已经报了~
文中尹静岚有提到“公海,鲨鱼湾”,也就是说~严鸩的老爹被她拿去喂鱼啦~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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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二、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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