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好敏感》唐今朝

4、004

　　沈知许走近几人，一脸淡然地捡起地上的背包，伸手拍去上面染到的灰尘。

　　他目光落向那三个青年校服上的校徽：“一中的？为什么打我们学校的学生？”

　　寸头男开了口：“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

　　沈知许目光落向另一边的江识，似在问：需要帮忙吗？

　　江识擦了擦嘴角的血，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什么莫名就有种和人打架，浑身脏兮兮又被大人抓包的心虚感。

　　或许是因为沈知许晚上给他当家教原因？

　　顾白见状好友沉默，忙上前开口说：“学长，这几人不仅围殴还搞偷袭，动作下三滥狗看了都摇头。沈学长帮帮忙，揍屎他们。”

　　继续打下去未必会输，但是顾白实在不想跟这几个没下限的渣渣打下去了。没意思，还不如早点回家吃饭。

　　沈知许目光转向那三个青年，温声开口：“三个选择，要么和我打，要么就此罢手，要么通知双方学校。你们选？”

　　“和你打？”

　　青年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他还以为对方会提出说三打三。

　　正要开口时，另一个同样是高三的学长拉住了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个刚出现的是附中高三的沈知许，曾是附中跆拳道社年纪最小的副社长。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到此为止吧。”

　　沈知许一出现同是高三的那青年就觉得眼熟，后来想起高一时附中和一中的一场联赛，这位不就是之前打败他们一中现任跆拳道社长的人吗？

　　看着斯斯文文，下起手来可狠了。

　　“就此罢手。”

　　“就此罢手。”

　　双方同时开口，顾白是因为听到那句“通知双方学校。”

　　对方则是因为认出了沈知许这个道貌岸然……呃，不对。扮猪吃虎？表里不一？总之就是大概这么一号人物。

　　沈知许听双方都选择罢手，便将书包重新背好。不过他又问：“你们谁先动的手？”

　　这里是附中，对方明显来势汹汹，谁先动的手不言而喻。

　　只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这么一句。

　　虽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本着不当背锅侠，顾白是立刻伸手指了过去：“学长，是他们先动的手。”

　　见对方没有否认，沈知许看着三人，说：“和我学弟道歉。”

　　对方不乐意了：“凭什么？”

　　虽然是他们先动的手，但对方也还手了啊。双方都挂了彩，谁也没好到哪儿去。

　　沈知许淡道：“这里是附中，你们打我们学校的人。附中不主动挑事，但也不怕事。”

　　沈知许又看了眼三人校服上的名字：“不道歉也行，明天正好你们学校有人过来附中谈后面校际交流事项。届时……”

　　沈知许话还没说完，就听三道声音齐齐响起：“对不起。”

　　完全是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知许见他们那么爽快，便也没再难为他们：“你们走吧，以后别来找我学弟的麻烦了。”

　　三人闻言低声骂骂咧咧，倒是溜得比兔子还快。

　　其中寸头男在转弯时特意还回头看了眼，眼神里满是不甘。

　　顾白见沈知许动动嘴就将几人赶走了，不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谢谢学长，沈学长牛逼。”

　　可能是脸上表情太大，扯到了脸上的伤，下一秒就倒吸了口凉气，心中又问候了那几个龟孙子一遍。

　　沈知许看着挂了彩的两人，他递了张纸巾给顾白，又走到江识面前。

　　看着对方又青又肿的脸以及那被抓乱的头发，他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抚平青年的黑发，江识却后退了一步。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看着沈知许，似乎带了几分戒备。

　　沈知许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绪。

　　几秒后他才重新抬起视线，也递了纸巾给江识。

　　沈知许问:“需要去医务室吗？”

　　“……不用。”

　　江识接过纸巾，却被对方指尖的温度烫了一下。他再次错开视线，心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谢谢学长。”

　　看着对方浑身刺猬一样，沈知许拉开了与江识的距离，声音依旧温和。他说:“天晚了，回家去吧。以后……”

　　他其实想说以后尽量不要打架了，但转念一想人家未必会听他的。就没再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江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凉风吹来，疼得两人龇牙。江识瞪了顾白一眼。

　　“一个月的水。”

　　顾白疼得骂骂咧咧:“500毫升的水你提是能把胳膊累废怎么着。”

　　江识抬了抬被抓破皮的手背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白:“呦，伤这么重呢，那得赶紧包扎。”晚一点，伤口都得愈合。

　　晚上，沈知许背着背包，骑着自行车去了江家。他前一天晚上已经根据江识的情况制定了适合他的学习方案。

　　沈知许一进来，江识就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了？”

　　沈知许也望着对方，青年脸上擦了药水，红肿的地方已经好了很多。

　　“学长。那晚的事，对不起。”

　　人家今天好歹帮了他，江识不是没心的。

　　沈知许说:“已经过去了，我没有生气。”

　　江识一愣:“真的？”

　　沈知许点头，“嗯。真的。”

　　江识垂眸，这样更显得他混蛋了。

　　沈知许在他对面坐下，从包里拿出了试卷推到他面前，“我们开始吧。”

　　沈知许看了下时间，无情地说：“江同学。你有45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我收卷，不对的地方我会圈出来一一给你讲解。”

　　见学长确实没生气，青年恢复了之前的语气，“我觉得我不会有一题是对的，不如沈老师直接讲？”

　　沈知许看了他一眼：“你还有44分钟。”

　　江识：“？？？”

　　见沈知许没有再搭理自己，江识鬼使神差拿起笔填了起来。

　　44分钟后，沈知许果然准时走过来收试卷。真是一分钟都不多给，不过也没差。毕竟江识只用了43分钟就把试卷填完了。剩下仅有的时间里完全在放空。

　　沈知许批完试卷后，江识看了一眼。挑了下眉：“看吧，我就说一题不会对吧。以后毕业了我可以去天桥底下摆个摊子，挂个江神算。”

　　沈知许懒得对答他这种幼稚的话，他挑了其中几道题。给江识认真讲解。还教他多种解法，以及容易出错的地方。

　　他拿着笔在试卷空出来的地方写：“像这道题，遇到这种情况首先把fx化解一下，把它分离一下常数。写成这样子的形式，F（x）等于……”

　　沈知许的声音很温和，语速有意放慢，题也讲得很细很耐心。

　　江识也难得有这样正经的时候，看着他重点划出来的那几道题，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等划出来的题都讲完后，江识就又开始收拾东西了：“这几道题，你自己再做一遍。后天来我出几道新的，你按着思路再做一遍，没问题的话就算过了。”

　　江识看着他，却是问：“不是说所有做不对的题都讲吗？怎么，其他错误的题沈老师不讲讲？”

　　沈知许刚迈出的步伐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江识同学，能读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高中会辛苦一些，大学生活很让人向往。能读书的时候珍惜吧，替那些、想却没机会的人……”

　　江识没料到他会突然感慨，沈知许离开后江识烦躁地将的试卷揉成一团。想要扔到垃圾桶去，不知想到了什么，低骂了一声又随便塞到一个抽屉里面去。

　　隔天午休，沈知许在草坪上休息的时候，老熟人找了过来。

　　陈超在他身旁坐下，摘下他的一只耳机在手中把玩：“天天在这里晒太阳，还不如回社里跟我对练。”

　　沈知许将他手中的耳机拿了回来：“练得浑身汗臭味，还不如嗮嗮太阳。秋天的阳光正暖。”

　　“汗臭味？”陈超笑着说：“可我记得你从前说的是，青春就该肆意妄为。什么汗臭味，那都是青春的见证者。”

　　沈知许淡淡笑了笑：“我还说过这种话。”

　　陈超挑眉，意思在说：不然嘞？

　　可沈知许却突然抬手，阳光透过指间缝隙，刺进了眼里。

　　他说：“可都那是从前了啊。”

　　“去去去，搞什么伤感文学？那是你高一才说过的话。”陈超看着他说：“今天二中那边来人敲定联赛最终的事项了，我们社也里面。怎么样知许，回来吗？最后痛痛快快打一场吧，明年可就毕业了。”

　　沈知许捏着耳机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不了。”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答应，可再一次听到他拒绝的话，陈超还是替他可惜了一把。

　　两年前沈知许高一，差一点就拿下了联赛第一。不过当时的联赛也让很多人记住了他，附中高一（1）班沈知许，大家都在期待这来年他能夺下第一，而那一年里他也一直不断在提升自己，只是高二联赛前的一个月他却突然选择退社，没有原因。

　　顾白从身后走过来，递了瓶水给江识，见他又在盯着哪个位置看。他道：“沈学长旁边那位，叫陈超，也是高三的学长。哦！还是现在跆拳道社的社长。这会儿出现估计是为了即将开始的联赛在问沈学长要不要回去，毕竟高三了。都想最后潇潇洒洒打一场。”

　　江识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之前不是不了解他们社的事情？”

　　“我查的啊。”顾白说：“你说完沈学长之前是跆拳道社的人后，当天我就去查了。这次消息绝对准确，扒得干干净净。”

　　江识好奇：“这么短时间，你上哪儿查那么多消息？”

　　顾白：“八卦聚集地，学校论坛啊。”

　　江识：“……”

　　就在这时，沈知许那边两人不知聊到了什么。他侧首往这边看了过来，江识拿水的手微微一顿，两人视线就这么撞上。

　　良久，沈知许才将视线收回。

　　顾白看着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眉目传情，伸手搭在江识肩上：“不是吧，这才几天你俩就……暗通款曲了？”

　　“……”

　　江识瞥了他一眼，“别浪费青春了，找个厂拧螺丝吧。”

　　顾白却不以为然：“传言有很多同学和沈学长告白，都被温言婉拒了。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学长喜欢你这款啊！怎么就喜欢你这样的臭脾气呢？”

　　江识:“”

　　顾白继续作死：“快说说，你是怎么将学长拿下的？是你拿下的学长？还是学长拿下的你？快满足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

　　江识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爪子拍开，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老子是直的，再胡说八道把你这张八卦嘴撕烂。”

　　顾白啧啧出声：“哎哟，这是恼羞成怒了啊？看来是位置不太好。”
　　……

　　这次没有铃声做掩盖，某人的惨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操场。

　　正聊着天的沈知许与陈超突然停下了话题，目光双双往球场望去。

　　陈超感叹：“真有活力。”

　　“嗯。”沈知许眼里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