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作精修罗场翻车了吗》陆木垣

21、混乱

　　看着沈绍陵认真的神色，余茭心中一颤。

　　他出道以来便是在如今的公司，一开始在男团企划，后来转去演艺部，兜兜转转下来，还是在金鼎。

　　因为经纪人对他很是照顾，因此，虽然公司总是用负面话题炒作，公关也乏力，但是，他也一直没有过一没有转去其他公司的打算。

　　然而，在金鼎，即使有经纪人的照拂，他也时常感觉到不安。

　　就比如今天，蒋辰安轻易便得知了他的住所。

　　如今沈绍陵这么问他，却好像给他开了一道口子，揭露出其他的可能性。

　　沈绍陵见余茭并没有回话，也没有立刻反对，便知有眉目。

　　只要余茭能有意愿，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沈绍陵并没有逼迫得太紧，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一份粗略版本的合同草案轻轻推到余茭面前：“茭茭，你考虑一下。”

　　说完这句话后，他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接着，再次开口补充道：“茭茭哥哥，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他的目光坦诚而真挚，仿佛要透过余茭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

　　夜晚来临，余茭洗完澡后，身着整洁的睡衣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床边摆放着的文件，那是他回来时随手放在那里的。

　　余茭伸手拿起文件，随意地翻阅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余茭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沈绍陵发来的一条信息：“晚安^^”。看到这条消息，余茭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复道：“晚安。”

　　很快，对方又发来了一个可爱的猪猪入睡的表情包，样子憨态可掬，让人不禁心生喜爱。余茭看着这个表情包，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但并没有继续回复消息。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中的文件上，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草案的内容。

　　不得不说，这份合同中的条件简直好得离谱，甚至有些过于优厚了。无论是利润分成还是违约条款，都明显偏向于余茭一方。

　　不仅如此，合同中还明确表示将会全额支付他在金鼎的违约金。

　　好像正常来说，完全没有拒绝这份合同的理由。

　　他的眼前又一闪而过蒋辰安匆忙且焦急的面庞，他人口中冷峻少言的酷哥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在他这却屡屡破例。

　　时而温和细致，时而面目全非。

　　夜已深，万籁俱寂，时间悄然滑向午夜时分。

　　余茭强打起精神，但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让他难以抵挡。终于，他放下手中的合同，眼皮沉重得如同铅块一般，缓缓合拢，跌入了梦境的漩涡之中。

　　在梦中，时光倒流，好像是他刚刚与金鼎签了合约，进入男团企划，要作为练习生的一员接受训练的时候。

　　他被经纪人带去了练习室，练习室里有十几个人，都是作为这次企划的备选。

　　表现好的，会最终圈定为预备出道人员。因此，他作为中间加入的人员，并不受欢迎。

　　还记得进入练习室那天周围打量审视的眼神和略带着兴奋的窃窃私语。

　　他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是既然脱离了家族，也接受了经纪人的合约，这便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在指导老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之后，他下去，走入了训练队伍之中。

　　此时还没到训练的时间点，因此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中场休息。

　　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很重，手掌带着一点黏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余茭不明白，为什么刚才指导老师已经介绍过他的名字了，还会这么问他。

　　是没听到吗？

　　他如实地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可是身后原本笑嘻嘻的人却脸色一变：“不说就不说，拿什么乔。”

　　“耳朵上戴了什么，是耳机吗。在听什么。”一只手又探过来，似乎想把东西拽下，被余茭捂住了。

　　“这么提防作什么。”声音悻悻的，手收回了。

　　不过一会儿，又有人揽上了他的肩，一副亲昵的语气：“诶，你的JIAO是哪个啊，是娇气的娇吗，你是不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起这个名。”

　　余茭抿抿嘴，说道：“不是，是草字头那个。”

　　在他说话的时候，周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因此，他不大的声音几乎传遍了练习室。

　　之前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哦，是茭白的茭啊，怪不得这么白呢，叫你小茭白怎么样啊。”

　　一只探出来，似乎是想捏住他的下颌，细细地观瞧，被他躲过了。

　　“抱歉，我不喜欢和人离得太近。”冷冷淡淡夜莺般的嗓音，配合一张浓墨重彩的脸，却在人心中点了一把火苗一般，风一吹就越发旺盛起来。

　　身旁有恶劣的言语，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又是草又是交的，你是不是睡进来的，金主给你取的艺名啊。”

　　即使压低，四周的人依旧听得一清二楚。顿了顿，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群魔乱舞。

　　人群中，只有一名练习生坐在靠窗的角落边，闭着眼睛，戴着耳机静静听着什么。宽大的衣服衬托出挺拔的身材，是在场所有人里个头最高的，面容冷峻，宽大的指节上套着戒指。但看上去也即为年轻。

　　他的周边就像有无形的磁场隔绝一般，没有人敢去惊扰。

　　随着起哄声越来越大，那人皱了皱眉，睁开眼，声音平静无波：“等下导师有考核，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余茭跟这个人对上了眼睛。

　　只是无意间对视了一下。余茭没放在心上，率先将视线挪开了。

　　其他人在此人的发话下，也默默回到了原有的位置，继续着练习。

　　然而，对于余茭来说，那些充满恶意的注视依然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作为一个还没有给公司产出效益的练习生，余茭是没有单独的房间的，需要跟其他人一起睡宿舍。

　　所幸金鼎也算家大业大，安排的是两人间，而余茭入住之后，发现自己的室友赫然是之前练习室中发话的人，从下午导师的点名表扬和其他人窃窃私语的谈话中，余茭也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蒋辰安。

　　相比起其他人，他对蒋辰安也算有些好感。因此，在宿舍中再一次对上蒋辰安的视线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在他的视角里，蒋辰安是个不善言辞但是还算和善的人，两人共处一室，相处得不说融洽，但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冲突。

　　由于余茭是中途加入练习室，之前并没有什么练习经验，因此，为了与其他人的差距，通常是在练习室中待到最晚的一个。

　　早上也是第一个到练习室。

　　而蒋辰安则是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基本的训练时长，然而凭着超群的硬件、天赋和实力，考核基本样样第一。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角落里听着CD。据周围人的谈论说，蒋辰安的出道位已经锁定了。不仅因为他实力好，而且他还是——

　　后面是什么，余茭没有听清，这些训练之外的东西偶尔钻入他的耳朵，他有时记得，有时记不得，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拉近关系的契机是在一次考核后，余茭前天练习到了半夜，想出练习室时，却发现门被锁上了。而且练习室内突然断了电，漆黑一片，不能继续训练不说，空调也停止了运作。

　　冬日的凉意浸入身体，余茭穿着单衣伏在门边冻得瑟瑟发抖，囫囵睡到门口有了动静，迷迷糊糊睁眼，是蒋辰安的身影，蒋辰安将他带回了宿舍，余茭迷迷糊糊洗了个澡上床，第二日就发起了烧。

　　最终第二日的考核中，因为发烧体力不支，腿和手都在抖，被导师用温柔而严厉的口吻斥责了，最终舞蹈给了D的判定。

　　出道人选是根据综合实力评定的，每一次的考核成绩都有可能作为出道位的考虑因素。

　　余茭回到宿舍，已经浑身脱力，他将自己埋入被子里，静静地抽泣着，冰凉的眼泪涌出，沾湿了脸庞。

　　然而他此时还高烧未退，什么时候在被子里昏迷了都不知道。

　　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趴在谁的背上，被带去医务室看了医生，睁眼是蒋辰安的侧脸，宽大的手包拢住了他的腿根，毫不费力的样子。

　　只是食指上那枚戒指膈着他腿心有些冰凉。

　　这个时候，他对蒋辰安的印象依旧是一个热心的好室友。

　　他在医务室中醒来时，蒋辰安陪在他身旁。

　　“余茭，你的基础虽然赶上其他人需要一番功夫，但是不用这么心急。”

　　“你的声音基础很好，也许，能从唱功突破。我帮你。”

　　之后，他们便经常一起泡在练歌房之中，蒋辰安给他指点了不少。

　　的确如蒋辰安所说，他的声线在声乐导师那里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也拿到了第一个为A的评级。

　　从此之后，两人开始形影不离，他在训练室中的处境也似乎好了些，至少没有再发生一个人被反锁在训练室这样的事。

　　直到有一日，宿舍停水，余茭去了宿舍楼公共的洗浴间洗澡。

　　“你说余茭他，这么得蒋太子的青眼，难道真是...”

　　“看他那张脸，谁能做柳下惠呢，你能吗。”

　　谈话的人发出意会的笑声，而后又走远了。

　　余茭躲在最里面的隔间里，沉默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的确，最近练习室里风言风语涌动，都说他做了蒋辰安的...

　　望向他和蒋辰安的视线也充斥着暧昧与狎昵。

　　蒋辰安也似乎听到了什么，跟他说：“茭茭，不用在意他们的话。”

　　望着蒋辰安真挚的眼神，他点了点头，没有去澄清什么。

　　只是一些风言风语，会散去的吧。

　　然而谣言愈演愈烈，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他跟蒋辰安是一对，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恭恭敬敬了起来，甚至会喊他嫂子。

　　而背后怎么谈论的，却不是余茭所能知道的了。

　　对于这种称呼，余茭从没有应声过。他依旧跟蒋辰安同进同出，相处跟往常没有差别，完全没有被传言影响的样子。

　　但有一天，蒋辰安真的跟他告白了。

　　余茭犹豫了一阵子，没有点头。

　　蒋辰安温和地看着他，让他好好考虑几天。

　　而这几天，蒋辰安没有再跟他在一起，而后似乎有什么事请假了，没出现在练习室，也没有回宿舍楼。

　　余茭又一夜之间回到了最初的待遇，奚落、暗讽、嘲笑，以及上手试探。

　　“蒋辰安不要的人罢了。又拿什么乔。”

　　被堵在厕所隔间里的时候，蒋辰安出现了，将外面的人清场。

　　随着隔间门缓缓打开，蒋辰安看到了抱着双膝哆哆嗦嗦的余茭。他的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声音也不禁带着些许懊悔：“对不起，我来迟了...”

　　接着，蒋辰安慢慢走向余茭，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茭茭，跟我在一起好吗？只有这样，或许才能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

　　望着蒋辰安那满含深情与疼惜的眼眸，余茭终于点了头。

　　后面便是恋情被发现，高层震怒，要求他们分开，而且只能有一个人出道。

　　他们分手了，余茭随后转去了演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