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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那个独自完成小组作业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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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脚步匆匆跑下楼梯,地面上那位倒霉的路人被二楼翻下去的丘玄生压在底下动弹不得,看表情仿佛早已归西。
褚兰和钱易黛面面相觑,站在那人左右两侧。先确认了丘玄生还有气,苍秾翻开她端详底下那人:“这位是谁?”
褚兰闭眼不忍再看:“这是本地水产王卫山老板。”
戚红大为震惊:“玄生砸死了卫老板?”
“她姓王,辅州水产行业当之无愧的领头人,我和二侄女找她来是想叫她低价收走那批鱼虾。”褚兰理清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这漏洞百出的现实,“你们几个在楼上做了什么,玄生怎么会从楼上跳下来又砸中王老板?”
“这就……一言难尽。”苍秾不想再说,本想抓过岑既白和戚红替自己解释,那两人已经扛着生死未卜的王老板蹑手蹑脚地走开,“你们干什么呢?要把王老板拖去哪?”
“这里人来人往的,稍有不慎玄生就会被当成砸死卫老板的凶手,”岑既白架着王老板的胳膊,比个噤声手势说,“我们把尸体处理掉,你们带玄生回去换几个零件。”
一看就知道王老板还有呼吸,苍秾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你刚才还痛恨玄生,看不惯她对我动手动脚的。”
岑既白嗤一声,理所当然般回答:“这能是一回事吗,玄生只能以猥亵罪被关,不能以杀人罪被关啊。”
这算什么理由,苍秾彻底放弃跟这人讲道理,钱易黛跳脚道:“二楼跌下来哪里砸得死人,赶紧把她们送到医馆去,而且人家不姓卫,你们有没有听我三姨妈说话?”
“不必,我把玄生带去医馆,那个卖鱼的没用了,就留她在这里自生自灭。”褚兰扶起丘玄生,说,“你们各自回到岗位上去,别做多余的事,等我找帮手回来。”
她神色认真,波澜不惊地完成分工,说罢便带着昏过去的丘玄生走远。空余在原地的钱易黛等人发着怔,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将王老板藏到隐蔽的地方去。
对于王老板来说今天这事就是飞来横祸,丘玄生确实是从天上飞过来的大灾难。苍秾跟随众人回到铺子里,岑既白和戚红忙着把桌椅恢复原位,钱易黛在旁指挥。
回想起躺在对面的水沟里的卫老板的面容,苍秾有些于心不忍,问:“钱掌柜,我们真的要放着王老板不管吗?她愿意收下我们的过期鱼虾,是个好心人呀。”
钱易黛很有底气,道:“三姨妈说我们只管交货,卫老板想拿那堆鱼虾做以次充好还是打成糊糊当虾滑卖我们也管不着。卫老板是过期海鲜加工的专家,不会被人发现的。”
“看来你们是一路货色,”苍秾把钱易黛往门外推,“你出去站着,卫老板被砸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钱易黛挣开她,说:“眼下迫在眉睫的不是卫老板的死活,最危急的是我娘随时都有可能来视察情况。”
辛辛苦苦把桌椅推到房间正中的岑既白和戚红坐下休息,钱易黛坐到桌后说:“我们不能让三姨妈承担一切,必须行动起来减轻三姨妈的负担。你们三个谁会画画?”
岑既白压根不信:“画画能减轻褚兰姐的负担?”
钱易黛煞有其事地点头,她坐得端端正正,以无比郑重的口吻说:“嗯,看见我这张惊世骇俗的脸了吗,把我的签名画像拿到街上叫卖,不出半天就能补上亏空。”
戚红给自己倒茶,说:“你说话前要三思,要不是我刚收拾完房间还没多少力气,早就一拳打到你脸上了。”
钱易黛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笑道:“我看你是嫉妒我,旁人看到我这副完美的容貌就不会在意我说什么,只有你们这种没有审美的人才会一直纠结我的话欠不欠打。”
这不就是常人都懒得听她说话的意思吗,岑既白和戚红缄口不言,苍秾好心地找别的话题:“先前在潼泷时岑乌菱打伤了你姐姐的脸,她的脸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这个倒没问题,上天很眷顾她的。”钱易黛神往道,“就好像上天给予人间美貌一石,姐姐她独占八斗。”
众人都听过类似的说法,戚红猜出她的意思,问:“你是想说你有一斗,我们剩下这些人共用一斗?”
钱易黛怀疑道:“你们有吗?剩下两斗都是我的啊。”
岑既白捏紧手里的茶杯,戚红扭头望向窗外。苍秾按住钱易黛左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钱掌柜,你三姨妈在家的时候经常唱起一首歌,现在唱给你听再合适不过了。”
钱易黛眨眨眼:“什么歌?”
“一袋钱啊,”苍秾捏着嗓子唱起来,“你是不是贱得慌呀,你要是真的贱得慌,请你就跟我们讲,我们给你一巴掌。”
戚红和岑既白同时伸手压在钱易黛脸上,和声唱道:“请你就跟我们讲,我们给你一巴掌。”
钱易黛吓得一抖,挥开这两人的手说:“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事了,我们需得尽早补上账目上的亏空,就算只补一点点也好,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事情全推给三姨妈。”
“你有这份心就好,可就算我们跟你不熟,也知道你搞砸过很多事情。”岑既白提不起劲来,垂头丧气地说,“褚兰姐让我们别瞎掺和,我们就坐在这儿等她回来呗。”
“你说这种话就是真跟我不熟了,既然跟我不熟,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钱易黛豪气万丈地站起来,指向远方壮志昂扬,慷慨道,“每个人生来都有无限潜力,愈是艰苦的环境愈是能激发潜能,超越自我。”
戚红泼她冷水:“小庄主敢这么肯定地讲你一定会搞砸是因为你们同类相吸,小庄主遇见事情也一定会搞砸。”
岑既白去拧她的脸,钱易黛还想再发表一番演讲调动大家的斗志,苍秾拦住她道:“你在这儿好生等你三姨妈接你回家,别找事了。只要你消停一会儿,我就给你画像。”
听说她要记录自己的魅力,钱易黛当即坐回位置上摆好姿势。只能用这种方法稳定局面了,苍秾从抽屉里翻出几张泛黄的草纸和炸成蒲公英的毫笔,心不在焉地画起来。
一旁的岑既白和戚红吵累了也会偃旗息鼓,苍秾草草画出个大致的轮廓,还没想出搪塞的说辞便听见门口有个熟悉的声音问:“打扰一下,一袋钱小姐在这里吗?”
众人闻声看过去,苍秾略有些吃惊:“队长?”她扭头请示钱易黛,说,“连队长都叫你一袋钱。”
钱易黛警觉地问:“你是谁,我们今天不做生意。”
“我不是来做生意的,褚兰叫我来救救场,竹简里说得太匆忙,我还没搞清楚我的工作是什么。”丁汀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她叫我来的时候三令五申叫我多喝点水,方便的话能让我借用一下厕所吗?”
众人静默片刻,钱易黛为她指明方向。岑既白看着她迈着碎步跑进后屋,一脸不理解地问:“褚兰姐为什么要叫她多喝水,这也是接待你娘的必须环节吗?”
“不是吧,她这个样子更容易捅出问题,”钱易黛望着丁汀源姿势古怪蹒跚往前的背影,猜测道,“估计是三姨妈叫她多带点水来解冻那些鱼干,她错听成多喝点水了。”
听起来不是很合理,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再不合理的事都显得合理了。褚兰把丁汀源叫来也不算太剑走偏锋,苍秾沉默着想,丁汀源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当初能在钵陀和东溟会的人手中幸存还要谢她,况且她办事踏实,除了身边常跟着个危险分子以外也没什么错处。
好在今天乐始没出现。苍秾想到这里,将未完的画像递给钱易黛:“就这样吧,我今天的筝语单词还没背。”
她从口袋里拿出筝语教科书,戚红问:“你还在学这个?我们都懒得深入学习了,日常能听懂管筝说话就行。”
“你忘了,苍秾的筝语天赋没有我们好。”岑既白把戚红拉到身边来,说闲话般小声说,“上天赐给人间一石筝语,一石全压在苍秾身上把她的脑袋压坏了。”
屋子就这么点空间,苍秾不可能听不见。她索性不掩饰,主动跟那两人讲话:“你们说玄生会没事吗?”
戚红啊一声:“你还想叫她给你辅导筝语?”
“她眼睛被捅了都没事,只是这回她摔下去之前我们该拉住她的,早知道不告诉她了。”岑既白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般严肃地坐下来,说,“玄生看着不像是故意的样子,她都激动得想以死谢罪了,会不会另有隐情?”
“早跟你们说了另有隐情,你们还非往岔路上走。”苍秾无言以对,想了想又说,“从楼上摔下去,就算她能换零件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下回咱们别提这件事了。”
戚红问:“你准备原谅她?”
苍秾摇头,肯定地说:“那件事绝不会是玄生做的。”
见她如此坚定,岑既白和戚红也没再插科打诨。就算苍秾不说,她们也知道以丘玄生的个性做不出那种事。正当气氛沉重时,又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问:“队长在里头吗?”
完蛋,恐怖分子来了。苍秾如同置身潼泷雪山般浑身冰凉,今天的局面本来就乱,更不能让乐始雪上加霜。她赶紧问:“你怎么来这儿了?也是褚兰叫你来的?”
“什么褚兰,”乐始的答案险些叫苍秾昏过去,“我是跟着队长的味道来这里的。你们有没有看见队长?”
岑既白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味道?”
“我身负能感知到队长的异能,能在千万人里准确找到她的踪迹。”乐始握紧手中刀鞘,眼睛直往屋里打量,“前不久她的气息就在这里消失了,你们有没有看见她?”
戚红忸怩一下,问:“褚兰没跟你说吗?”
乐始道:“我不管褚兰,我只要知道队长在哪里。”
钱易黛再傻都看得出来乐始跟她不是一伙儿的,挺身而出站到乐始面前道:“这位小姐,我们今天不营业。你在找的那位队长我们也没有看见,在这里问我们是没有用的。”
乐始低头说:“感觉明明就在这里……”
钱易黛喝道:“这里是员工办公区域,顾客请止步。”
乐始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扬起手来把挡在面前的钱易黛搡开了。钱易黛哎哟一声扑在桌面,岑既白连忙上前关切道:“掌柜,你没事吧?”
“有事,我撞到桌子了,快送我去医馆……”钱易黛捂住肚子,眼见乐始往屋里走,握紧两手说,“不对,那个人来者不善,我们不能让她在店里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