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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神农庄也是庄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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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苍秾和岑既白离开神农庄,就彻底没了插手神农庄管理事宜的机会。岑乌菱的管理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来回巡查严防死守,不容半个危害神农庄的可疑人员出现。
从神农庄成员降级为可疑人员的岑既白和苍秾躲在假山石后,目送一列步伐一致肃穆谨慎的巡逻队经过。昏黑的夜幕中连绵着一队灯火,这群人头戴形状古怪的头盔,额头前两只分叉尖角冲天而长,两角的分叉处挂着照明用的灯笼。
灯笼挂在叉角上,每走一步就摇晃一下。又因这群人步伐过于统一,灯光摇晃的频率也出奇一致。望着那诡异的光亮逐渐远去,戚红擦擦冷汗唏嘘道:“还是鹿头局啊。她们大半夜打扮成那样,到底是为了吓住贼人还是吓死贼人?”
岑既白也觉得不堪入目,回忆着银翘旧日的来信解释道:“银翘以前寄给我的信里说起过,那群人脑袋上的角是用来挂灯的,这样就省去了拿灯的那边手,能双手握刀。”
丘玄生吓得有点站不稳:“这也是岑庄主的创新吗?”
“不,是银翘的提议。”苍秾更为自己出身这里而感到自卑,故作镇定道,“难怪这个提案叫神龙计划,这群人头上有犄角,身后跟着的人也可以算成身后有尾巴。”
踏步声消失在黑夜里,逐渐听不清晰。逃过了巡逻的耳目,一行人继续往目标地点走去。不说话未免太过尴尬,丘玄生轻声问:“我们能顺利偷到《五毒秘法》吗?”
“玄生,你未战先怯。”岑既白严厉地斥责她,握紧拳头鼓舞士气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这神农庄是我娘的,我和岑乌菱都是我娘的孩子,我在神农庄想去哪就去哪。”
“如果真是这样,你和银翘一开始为什么要把我赶出神农庄?真是屠龙少年终成眷属——”戚红说到一半便卡在中间,迎着岑既白的冷眼赔笑道,“恶龙啦,恶龙。”
岑既白满不在乎地哼一声,凛然道:“为姑母偷书有什么不对?为了姑母我宁愿变成和神龙作对的恶龙。”
这副神气的样子跟苍姁简直如出一辙,中二程度也不相上下。戚红鼓掌道:“嗯,你果然是苍秾她娘养大的。”
是姑母养大的对岑既白来说是一种荣誉,等到她意识到戚红话里在讥讽自己时早就为时已晚。岑既白正要跟她吵嘴,远处摇晃的灯火逐步靠近,苍秾比个噤声手势说:“别说闲话了,巡逻的人马上就会过来,都闭嘴藏好些。”
众人顿时不敢吱声,丘玄生紧张得捂住嘴巴。山夜里唯有巡逻队踏过地面砸出的脚步声,回荡着持续不散。那队人马途径苍秾等人藏身的矮墙,眼中没有目标耳边没有异响,鹿头行军昂首向前即将离开,墙后突然有人打了个喷嚏。
那群人立即往这边冲过来,喝道:“谁在那里!”
苍秾抓起丘玄生就跑,戚红和殷南鹄紧随其后,仅剩下反应不过来的岑既白留在原地。眼见巡逻队气势汹汹朝自己扑来,岑既白心中过于慌乱,竟然脚下一软仰倒在地。
成功逃走的四人重新找了个掩体藏身,大气也不敢出地探头望向这边。巡逻队举高灯笼照亮,岑既白急中生智,倒立过来两脚朝天,哆嗦道:“你……你们好。”
丘玄生小声道:“怎么办,小庄主被发现了!”
殷南鹄当即准备跑出去救人,戚红按住她,压低声音说:“先别急着动手,那几个人好像在和小庄主说话。”
这时不宜贸然动手,殷南鹄不得不暂时安静下来,忐忑地窥视局面。那边许久没有动静,苍秾心里疑窦丛生,不解道:“岑乌菱的手下为什么会对她手下留情?”
她的问题同样是在场所有人想问的。
远处提灯的巡逻队成员审视着姿势古怪的岑既白,问:“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怎么在此游荡?”
岑既白强行解释说:“我……我也是巡逻队的。”
另一人借着灯笼里的光亮把岑既白上下左右打量个遍,道:“你说你是巡逻队的,可你的头上为何没有提灯的鹿角?这是巡逻队的标志,缺了鹿角就不是巡逻队了。”
“胡,胡说,我哪里没有角?”倒过来的岑既白晃晃两腿,光是听她的语气完全听不出胆怯,“看见没,我和你们一样头上都有脚,这下你们信了吧?”
此时四下无人,白日里的喧闹嘈杂都融在黑夜里,于是她的辩白也清晰地传到成功脱身的四人这边来。这样的托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殷南鹄调整心态,时刻准备去救人。
那边半天没动静,戚红不禁白眼道:“怎么可以蠢成这样,给司马懿两万个小庄主能光复蜀汉吗?”
丘玄生问:“司马懿为什么要光复蜀汉?”
戚红轻叹一声,解释道:“小庄主虽然不是一员猛将,但是可以拖队友后腿,她在哪边哪边绝对完蛋。”
被巡逻队抓个正着,谁都没心思插科打诨。那边的灯影微微晃动,岑既白手心尽是冷汗,险些支撑不住重心倒下去。幸而那群人没有多问,寒暄几句便提灯离去了。
死里逃生的岑既白艰难地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跑回同伴身边。丘玄生赶紧关心道:“小庄主,你没事吧?”
岑既白全然没了适才的镇定,捂住差点跳出来的心脏说:“我没事,那群人真的信了。原来我真的是聪明人?”
苍秾懒得拆穿她,戚红直截了当地泼她冷水:“你省省,当年进行人类补完计划的时候顺便对你进行了脑干清除计划,是你喝再多六个核桃也补不回来的程度。”
“死远点!”岑既白一脚把戚红踹开,转向殷南鹄兴师问罪,“殷大娘,你刚才打什么喷嚏,害得我差点暴露。”
殷南鹄满脸歉意,连连鞠躬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刚才在石室里太冷,我把我的衣服给苍姁盖了。”
苍秾插嘴道:“殷大娘也是好心,你别生气。”
既然她是因为帮姑母才得的感冒,岑既白大度地不追究她,说:“我不是生殷大娘的气,我是讨厌戚红。”她瞪一眼傻站着的戚红,吆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被区别对待的戚红气个半死,碍不住眼下救苍姁最要紧,只好忍住不说。在巡逻队的围堵中又走走停停一阵,有惊无险地躲过好几轮搜索。看来岑乌菱铁了心要严守神农庄,巡逻队经过的次数比丘玄生打哈欠还要频繁。
好在神农庄内不乏假山花木,躲在掩映中能免去许多麻烦。更深露重寒风料峭,殷南鹄的外衣留在石室里,丘玄生只好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再弄出点什么声响来。
一行人磕磕绊绊走到秘药堂前,颜色浓烈的雾气遮住前路,叫人望而却步。幻境里的秘药堂还没有这样的东西,苍秾顿住脚步,心里推测着毒障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殷南鹄适时止住喷嚏,尽职尽责地向众人讲解道:“我记得以前我在神农庄那会儿秘药堂外没有这些毒雾。后来有飞贼夜窃秘籍,庄主不得不着手进行防患。”
夜窃秘籍,这样的事仿佛有谁曾经做过。苍秾和岑既白俱是望向戚红,戚红憋得面红耳赤,嚷嚷道:“看我干什么?我没想过要偷秘籍,都是东溟会逼我作的孽。”
她这么一说殷南鹄也露出歉意的表情,丘玄生问:“殷大娘,东溟会为什么要和神农庄对着干?”
殷南鹄正色道:“我在东溟会里人微言轻,不知那群人在想什么。我担心苍姁发觉戚红的存在不敢将她带在身旁,不想却对她被东溟会遣派来卧底的事无知无觉。”
戚红沉默地看着她,猜度着她话里的抱歉是对自己还是对神农庄。殷南鹄见她凝望自己,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对戚红说:“好在你有自己的主意,没有受她们蒙骗。”
人都喜欢听好话,戚红脸色稍微好了点,岑既白挥手道:“秘药堂里保不齐有能治好姑母的药,再不济也能偷点名贵药材出去卖钱,反正是岑乌菱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惜眼前横在众人与秘药堂之间的毒障像是无形的墙壁,难免叫人心里打起退堂鼓。想起躺在石室里生死不明的苍姁,苍秾默默感叹自己真是没有一天安生,开嗓道:“我们要怎样做才能通过这片毒雾?”
毒雾浓重,殷南鹄却说得轻松:“这倒不难,庄主设下毒障只防外人,叫小庄主上前解除便能畅通无阻。”
“我想起来了,那个跟戚红一起卧底的人说这里需要我的血来解开禁制……”岑既白回想起当日的际遇,后退一步指着戚红说,“你当时好像说的是要砍掉我的头?”
戚红身形一僵,她说过太多不真实的谣言,哪能句句都记得?岑既白生怕赔上性命进退两难,殷南鹄不得已清清嗓子出面打圆场:“戚红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小庄主不要计较。只要一滴血就够了,不讲究是哪里的。”
骤然受到众人瞩目的岑既白深吸一口气,她抬头与苍秾对视良久,下定决心道:“好吧,为了姑母我愿意一试。”
殷南鹄颔首鼓励,岑既白从怀中取出铁镖,刺破指尖。没人教会她怎么做,只说她的血可以破除毒障,岑既白心里七上八下的,索性挤出点血来,扬手将血往毒雾里甩去。
她心意已决,刺出的伤口不算浅,真就被她挥出几点血珠。那几滴肉眼难以看清的血点子飞进厚重的毒障里,刺得颜色深沉的雾气中如皮肉挨近炭火般冒出几缕淡淡的白烟。
丘玄生怔怔道:“这,这算是成功了?”
苍秾搓搓眼睛:“不对,毒雾好像还在啊。”
岑既白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是血不够吗?”
“怎么会没有反应?”殷南鹄也大为震惊,“原则上来讲只要是与庄主血脉相连的孩子就一定能解开禁制,从前我和苍姁不信还偷把小乌菱抱出来做了实验的。”
“那小庄主的血怎么没用?”岑既白再次把血往毒雾里挥,戚红思考半晌,直言不讳道,“难不成你是捡来的?”
“不会的,”丘玄生紧急出动捂住戚红的嘴巴,尽量不往那个方面想,“是不是太久没有启动所以不是很灵敏?”
惊诧之余也要注意防范四周,余光瞟见远处隐约的灯笼光亮,苍秾叫道:“不好,巡逻的人要过来了!”
众人立即做鸟兽散,戚红正要走开,没想到岑既白还杵在原地。她伸手去拉岑既白,说:“小庄主,快跟我来。”
“为什么我解不开禁制?”岑既白如同一个沉睡很久的人终于从梦中醒来,她还有点不明白片刻前发生在她身边的事,茫然地看向戚红,“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