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守望你》跌倒猫

64、舌头

　　鲜血刺鼻的味道在密闭的礼堂中发酵，从窗外木板缝中透进来的光也变成了血红色，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分散地射在梁越的身上。刚才梁越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可单纯的声音带来的刺激感比能看到的要更为强烈，身上的汗浸湿了内衣。

　　“怎么，这就被吓坏了？”隔壁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们做了什么？”梁越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很快就会轮到你的。到时候就算害怕也就几秒钟的事，一下子就过去了。”

　　“人会害怕是很正常的。这几年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朋友死去，害怕变成丧尸，害怕一个人无处可去。”梁越平静下呼吸，“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仅仅是被关在一个还能呼吸的地方就畏手畏脚。”

　　“你难道不想活下去吗？”

　　“活下去？”男子落寞的声音响起，“我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同行的伙伴都被抓，暗恋的对象对我漠不关心，现在人更是不知所踪，就算活下去又有什么用？反正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就算能从这里离开苟且地活着，和狗有什么区别。”

　　“你不明白。”梁越说，“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

　　男子发出嗤笑：“用嘴巴说话谁都会。但不是说得越好听就活得越好。”

　　谈话到这里被切了一刀停住了。两人既没有见过对方，也不存在相同的价值观，对话已经没法继续下去了。但因为无事可做，梁越脑海中不断地回忆刚才说过的话，突然间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问道。

　　“你是不是林其？”

　　沉默再次包裹着混浊的空气，和透进来的红光相互交织。

　　“你是谁？”林其沉声问。

　　“真的是你。”梁越说。

　　“你到底是谁？”

　　“你应该认识杨帆吧。”

　　“你和杨帆到底有什么关系？！”林其吼道，双手狠狠地捶在木板墙上，整个房间产生了震动。

　　梁越呼出一口气:“我是……他的朋友。”

　　“你不是南城生存区的人，我从来没听过你的声音。”林凡的语速越来越快，他不再像刚才那样镇定，“杨帆呢？他在哪？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还活着，他是特地回来找你的。我们从电台里知道了你失踪的情况，他很担心你出意外，就回来找你。”

　　“他现在在哪？他也被神链抓走了吗？”林其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十分关心杨帆的安危，以至于一想到他有被抓得可能性就害怕得发抖。

　　“不，他去生存区去打听你的情况了。”

　　“他回生存区了？他怎么能回生存区！刘洛回来的时候脸色那么糟糕，他回去等于是去送死。”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不行，我得从这里出去，我得去救他。”

　　“可是杨帆说他救过刘洛一命，刘洛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刘洛确实不是那种人。她自己当然不会动手，可是下面的那些人对杨帆不会那么好说话。”

　　“看来我们确实不能再等了。”

　　“既然你是杨帆的朋友……听着，这个礼堂最深处是他们的处刑室，刚才那个被抓的人就是被带到了那里。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那里有一个投影屏，拉开屏幕后在左后方有一个按钮，按下去之后……”

　　谈话被打断了，礼堂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这次不是有新的人被抓，梁越的门锁被打开了，神链带着几个强壮的村民出现在眼前。

　　轮到我了吗？

　　“到时间了。”神链手中挂着灯，盘着手微笑地看着梁越，“跟我来。”

　　梁越看着气势汹汹的众人，身子站在原地不动弹。他们是要像对待刚才那人一样对待自己吗？

　　“怎么了？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再晚一点就要错过算好的时间了。”

　　这时走廊右侧出现两人。走在前面的男子手上带着拷，长发散在肩上，阴沉的面庞满是血迹，路过梁越的门前，他侧过头看向梁越。

　　这就是林其，林晓姿的弟弟，杨帆的朋友。梁越心想。

　　“快走。”林其身后的村民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说。林其弱不禁风地一推就倒，摔到地上时磕到手铐，脸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林其想爬起来，被身后村民抢先抓住衣领拎起来。林其低声骂了一句，听到脏话的村民把他转过身，一拳挨在他脸上。林其被打到墙壁上，身体从墙上滑下。林其嘴角一抿，爬起身躬身撞在村民腰上，刚要挥拳砸在脸上，被另一人一脚踹在手臂上，踢飞了出去。

　　旁边几名村民跟着上去接二连三地殴打林其。眼看着林其就快要没命了，梁越上前一步推开一个村民，正要继续动手的时候，神链叹了口气制止道：“好啦好啦。再打就打死了。记住了，祭奠物必须是活的。”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到了，快带过去吧。”

　　梁越被神链隔开，只能远远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其，心中是无可奈何的痛苦。对上神链的目光，他跟着走出房间。

　　刚走出礼堂，梁越看见广场中像是整个在燃烧一样，走近以后才看清是台子下方的火堆被点燃了，而且火焰的高度正好与台子的刚度相齐。原来刚才透进来的光就是被这火焰点燃的。黑夜与火焰叠映，所有村民的脸都变成半光半暗。

　　梁越被带到台子最前方，能感受到铺面的火焰气息，他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台子上方，林其已经被绑在了正中央的架子上，神链就站在他的前头面对众村民。

　　他们现在要做什么？祭奠大会？

　　“各位——”神链大声说道，台下的所有人都仔细地听着他的话，“今天又是重要的一天！这一次我们收获了，有史以来最美味的祭品！”神链往左走了一个身位，露出后方的林其。

　　“3天前，他带着一小队人企图袭击我们村子！但是——”神链发出一声嗤笑，“我们完美的识破了他们的意图，没有损失一人，就把他们全部抓住了！把那几人带上来。”

　　这时，村民利用手中的棍棒互相拍打着应和着。梁越往两边看了一眼，灵魂像是被遭到了重击。

　　这些兴奋的村民张大了嘴，而他们的嘴里竟然是没有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