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弯弯》Adoromance

10、Chapter 10 心事

　　热度随着本就单薄的黑色短T不断传来，她觉得那片与他紧贴的肌肤隔着衣服都燥到发烫。

　　选择礼貌还是选择屈服于难以忽视的心跳？
　　不断上升的体温，像是一个信号，逼着她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最后她用本就因为肌肉紧绷而有些微颤的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
　　那是她最终选择的答案。

　　“恭喜，”她喉咙发紧，“林杉。”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名字。

　　林杉松开手，后退半步看她，少女的指尖冰凉的温度依然停留在他的后背。
　　她喊他时有些紧张的声线已经让他感到满足了一般，他笑，依然热烈，声音漾着餍足：

　　“谢谢弯弯。”

　　然后他和刚下台的被淘汰的艺人一一告别，同样是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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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拥抱过后不久，两人之间就被前来道贺的朋友们隔开了。

　　林杉还有些激动，脸上微微汗湿，他伸手拭去汗水。

　　路弯弯的手心还因为方才演奏时的过度用力而有些疲软，昨晚熬夜改了最后一版伴奏谱，她的眼里透着倦意。

　　隔着人群，林杉的身量还是在后台近百人中脱颖而出。

　　她和他，隔着人群，眼神相汇。
　　男人把双手合十，斜着放在脸的一侧，用口型对她说：
　　“节目结束，回家睡觉。”

　　路弯弯笑了，点头，挥挥手和他再见。

　　回去才怪。

　　路弯弯可是当年被师兄师姐们笑话是“workaholic”（工作狂）的。

　　她背上包快步走进地铁站。
　　十分钟前，还没从那个拥抱中缓过来的她，收到了制作组发来的预告。

　　下期的赛制：组队赛。

　　艺人间自愿组队。
　　路弯弯深深叹气，收起手机。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她很明白，几乎没有谁会自降身价和林杉组队。

　　来来回回在少得可怜的联系人里翻找，在楼梯间里上上下下犹疑着。
　　期间有不少制作组过来安慰她，告诉她找队员不是她一个人的活儿。

　　路弯弯都是笑笑，感谢对方，然后在转身时接着愁眉苦脸。
　　她很清楚，林杉再热情，没有任何令人心动的筹码他们，也是没有资格选择队员的。

　　没有筹码，她来创造筹码。

　　最终她下定决心，揉着眉头在手机上点点，发出去一条消息。

　　//

　　路弯弯和丁绘意约在一家西餐厅的包厢内。

　　“弯弯宝！”丁绘意冲进包厢，还带着热气，扑过来捏捏她的脸。

　　路弯弯头一偏，幽幽地开口：“绘意，我是有求于你，不是卖身于你。”

　　丁绘意大笑，全然没有被粉丝赞为“清冷美人”的那副姿态。

　　“说吧小弯弯，这次用什么来满足我。”

　　路弯弯切下一块牛排，心痛得仿佛切下的是自己的肉，“你的演唱会要开了是吧？”
　　她恶狠狠地插了一块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前说出自己的筹码：
　　“我免费给你改编live版，五首。”

　　丁绘意听罢合掌大笑，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和林杉组队吧。”

　　其实丁绘意说“勉为其难”说得没错，她现如今在歌坛的名气远大于林杉，组队后对她其实是一个拖累。

　　路弯弯正要把手机上的选曲给她看时，一阵震动传来。
　　丁绘意凑过来看。

　　一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方。
　　【杉】：路弯弯，听我的话回去睡了吗？

　　路弯弯听到空气里有乌鸦叫了三声，讪讪地把消息划走。
　　可是今天林杉似乎有意要向她展现自己。

　　【杉】：我来你家给你做饭，等我一下。
　　【杉】：顺便商量一下组队赛的事儿。

　　空气凉意更甚，丁绘意戳戳路弯弯已经冻住的脸。
　　“做饭？”

　　“怎么做，做什么，为什么他来你家？”

　　丁绘意明显是明知故问，路弯弯听她语气便知。
　　她瘪瘪嘴，摆出故弄玄虚的样子：
　　“为什么啊……”

　　丁绘意被她钓上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看她。
　　路弯弯神态自若地靠到椅背上，瞥她一眼，静静道：

　　“不告诉你。”

　　丁绘意张牙舞爪地扑到她身上，两个人又哼哼唧唧地扭作一团。

　　为了礼貌，路弯弯还是回了林杉。
　　【路弯弯】：回家了，不必。

　　发出去之前，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定住几秒，最终删了又改。
　　【路弯弯】：回家了，不需要，谢谢你。

　　仿佛是在念什么三字经一样，她放心地关上了手机。

　　//

　　丁绘意已经是小火的艺人了，为了不被拍到，她们一前一后离开西餐厅。
　　走之前，丁绘意戴上口罩和墨镜，嘴巴唔嗯唔嗯地和路弯弯道别。

　　路弯弯笑着和她挥挥手。

　　却在看到女孩走出去的背影时想起了什么，眉头渐渐蹙起。

　　她就这样拧着眉走出西餐厅。

　　似乎是雨季快要赶来，今天的空气里都带着潮热的暑气，像是要在秋季正式到来之前再耀武扬威一次。

　　天还没有完全黑，夏季总是舍不得白天的。

　　她在西餐厅门口站了许久。
　　还在想着，假如林杉真的翻红了，那么他或许就再也无法和她在任何一条有光的路上并肩。
　　男人也会有所顾忌的。

　　想到这儿，她释然地笑了，这完全是双赢。

　　他拥有名气。

　　她也不再为他的靠近兵荒马乱。
　　伪装自己狂热的曾经，粉饰自己别扭的现在。

　　吃饱之后，身体里的困意就会渐渐翻涌。
　　一声惊雷和她的一个哈欠一同降临。

　　她如梦初醒，嘲笑自己久违地沉醉于无意义的思考中。

　　打的车也到了。

　　回去工作吧。
　　于是，她转身没入即将到来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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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开的时候，一声很清脆的“叮”让路弯弯有些虚浮脱力的腿稍稍稳当了些。

　　这一声也叫醒了楼道里的声控灯。

　　声控灯引她去看斜斜地靠在门框上的林杉，以示欢迎。

　　男人还在适应着突然的光线，半阖着眼，挑眉笑，显得又坏又可怜。
　　疲倦的眼渐渐张大，很快又恢复了那个热情的他。
　　边说边站直：

　　“路弯弯，怎么骗人啊——”
　　太久没说话了，林杉沙哑的声线更显得有质感。

　　“等多久了？”
　　路弯弯一边说一边掏钥匙。

　　“没多久。”
　　他顺着有些乱了的头发，一点也没有撒谎的迹象。
　　甚至自然地开始唠着日常：
　　“吃过晚饭了吧？那我就给你做点夜宵吃。”

　　她想说自己从不吃夜宵。
　　可是，一看到男人一手臂的红色小点，明白他应该是和蚊子搏斗了一番，于是想到他忍着痒却还要等着的模样，她心软了一角，开了门。

　　门开之前，她明确感受到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开门之后，他熟门熟路地等着鞋套，却见路弯弯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
　　一双还没拆封。

　　“不知道你的尺码，随便买的。”

　　“没事儿。”
　　林杉美滋滋地拆了塑封，套上脚，意外地合适。
　　侧面看也能看到他笑时健康的牙床。

　　路弯弯有些欲盖弥彰地剜他一眼，“又不是你的专用拖鞋，乐什么。”

　　“谁知道呢。”
　　林杉丢下一句话，然后把一堆菜拿进厨房，也不解释这句话究竟在回答什么。

　　谁知道我在乐什么呢。

　　谁又知道是不是我的专用拖鞋呢。

　　路弯弯权当没听见，坐到电脑桌前开始选歌。

　　这次组队赛相对来说时间没有那么紧张，但也要全力以赴。
　　因为这次如果落后，成为倒数5组，将不会再有机会复活。

　　想到这儿，她突然想到还没有和林杉提和丁绘意组队的事。

　　起身，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紧闭着的磨砂玻璃门后林杉打电话的声音，伴随着轰隆隆的油烟机和嗡嗡的微波炉运作声。
　　男人站在灶台前，肩膀夹着手机，手里不停翻炒着，颠锅的动作极为熟练。

　　“我回家了，哎哟，严胖，”他朝着虚空带着歉意鞠了一躬。
　　路弯弯看笑了，也不知道在对谁抱歉呢。

　　“你刚回来就别骂我了，一个复活赛有什么好庆祝的。明天，”
　　他笃定地又说了一遍，“明天我一定和咱们团队一起吃饭。”

　　那头的人还在说：
　　林杉伸手拿盐，似乎浑不在意，懒洋洋地解释着，带着恃宠而骄的意味。

　　“我就是去买东西，然后回家了……”

　　最后又是几句应付对方的话，很快林杉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进那条粉色的、小小的，印着美乐蒂的围裙小兜，他回头看到了路弯弯抱臂背靠在墙上。
　　他拉开玻璃门，手附在门边缘，探出头。

　　“厨房油烟大，弯弯你怎么来了……”
　　没等他尾音落下，路弯弯离开墙，向前几步。

　　“说说看，到底在门口等了我多久？连你们团队的庆功宴也不参加了？”

　　林杉原本生动的眉眼瞬间紧张起来。
　　“庆功宴？”
　　他低头，拉近距离，笑里带着恳切。

　　“没有弯弯你在的，怎么会是庆功宴呢……”

　　倦意和无奈阵阵袭来，她轻轻闭上眼，然后睁开眼，努力让声线清明。

　　“你没有听懂，我说的是‘你们团队’的庆功宴。”

　　林杉用力咬着下唇，他回身照顾着炉灶，整理好情绪才转回，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是吗？”

　　路弯弯耐着性子。

　　“我是制作人，不是‘林杉’的制作人，没有规定我要围着你转。”

　　“林杉，”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这话一出，她如梦初醒。

　　敏感如林杉，一定会理解出不一样的意思。
　　算了，她咬牙告诉自己现在他们之间没有高下，她要努力让对话回到她需要的界限。

　　然而，林杉略显急切的眉眼和下面的话，似乎是想要一一告诉她，他关心的到底是什么。

　　“那么，晚上，你去做什么了？”

　　路弯弯家的厨房做的是下沉式，他走上门口的阶梯，带着小心翼翼。
　　“明明，”

　　他靠近她，眼里不带任何不悦和质疑，只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要吸进去的深邃。
　　连廊的灯照在他鸦羽般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

　　“你已经很累了……”

　　路弯弯根本没想到他最后还是会绕回来。

　　因为站上台阶，林杉和她的身形对比更加强烈。
　　她用力仰头看他。

　　他们像是两个在迷雾笼罩的森林中背向走了很久的人。
　　雾气消散之后看到的却是原点，和对方。

　　分明自己是在为他考虑，可是划清界限的是自己，给林杉希望的也是自己。

　　他那不知名的情愫总是横冲直撞，又滚烫到她快要承受不住。

　　他对所有的合作者都这样吗？
　　下意识的爱豆行为竟然这样随便对人做？

　　她一边失望着，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否贪恋着。

　　路弯弯有些撑不住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去找丁绘意和你组队了。”

　　“找？还是求？”
　　他俯身，低头，气息更近。

　　男人的吐息并不均匀，路弯弯熟悉他，知道他并不似声音听起来那般平静。

　　她决定不看他。
　　这样才能尽力不让声线颤抖。
　　“等价交换。”

　　“你用什么交换？”

　　路弯弯伸出细细的一根食指。
　　“一天的工作量吧。”

　　他还是不离开她，反复到有些絮叨的程度：
　　“12小时工作制？”

　　她几不可察地点头。

　　男人终于发出了重重的叹息声。

　　他恨。
　　恨自己。

　　他有些颓丧地弯腰把她圈在墙角和他之间。
　　久久不动。

　　他们默契地认为眼睛会泄密。

　　于是二人之间，没有视线相叠，只有气息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