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ta，反派？》南尧北茶

25、亲吻

　　秦译在看向自己的那一刻，赵辛野只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的话语真诚而郑重，仿佛刚才的告白对象不是旁人，而是他面前之人。

　　可是不是。

　　赵辛野低头吃了个小馄饨，勉强掩饰了眼里的复杂情绪，而后扯了一个笑出来，问道：“他是个omega？”

　　秦译：“是beta。”

　　赵辛野拿着勺子的动作僵住了。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喜欢beta的Alpha很少见的……你没有去跟他表白吗？”

　　秦译摇摇头。

　　他看向了赵辛野，又像是通过赵辛野的眼睛回忆着另一个人。

　　“他不太认识我，是我一厢情愿的喜欢他。”

　　“不认识？”

　　“他比我大五岁，”秦译有些伤感的道，“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他讨厌Alpha，不认识我很正常。”

　　那句“大五岁”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在赵辛野的脑海里回响，最后化为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甚至都没有听清楚秦译最后说了什么。

　　赵辛野眼里的期望随着这三个字渐渐消散，最后归于平静。

　　他与秦译是同龄人。

　　不论是现实还是这里。

　　赵辛野不禁想起在这个世界秦译与他初见时的模样。

　　他那时看向自己眼睛泛着明显的红，像是在看一个思念许久的人。

　　赵辛野放下了勺子，他看着这满桌的食物，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后仰，看向了别处，而后问道：“那他现在结婚了吗？”

　　赵辛野这句话说的很快，让人听不出他的感情。

　　可秦译没说话。

　　沉默代表了很多。

　　赵辛野也在瞬息间明白了为什么秦译总是会对他这么好。

　　他忽然有点想笑。

　　“你把我……”

　　一群学生呼朋唤友的从他们身侧跑过，开开心心的嚷嚷着“今晚有烟火”“快去占个好位置”什么的，将赵辛野的后半句话尽数湮没了。

　　秦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赵辛野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浅浅的水光。

　　秦译怔住了。

　　但是下一秒赵辛野便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看向了别处，再回头时他已然将情绪掩藏了七八分。

　　“我说，”他笑了一下，“我吃饱了。”

　　他脸上挂着笑，但是秦译只觉得那抹笑意格外的苦涩。

　　.

　　赵辛野在那之后都心不在焉。

　　秦译可能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提议去校广场看看游园活动。

　　赵辛野其实没有心情去。

　　但是他不想秦译察觉到自己的不对，还是沉默地跟着秦译走了。

　　今夜的江华大学很热闹，张灯结彩，花车沿着主路慢慢施行，舞蹈社的小哥哥和小姐姐在车前唱跳，霓虹灯染亮了半边天，无数在读的与毕业的学生在附近热情合影。

　　赵辛野只觉得他们好吵。

　　他不想往人多的方向走，最后选定了一家冷清的射击游戏摊位。

　　他很擅长这个。

　　“你喜欢哪个？我给你打。”赵辛野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排玩偶，偏头问秦译道。

　　他问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冷冷的。

　　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秦译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炽热。

　　秦译似乎是有些摸不准他的情绪，但这是赵辛野第一次说要送他礼物，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是他看了一眼满墙的玩偶，只觉得眼花缭乱，不知道选哪个好。

　　“你喜欢哪个？”

　　说话间赵辛野已然交了钱，他熟练地上膛端枪，偏头对准了瞄准镜，冷笑道：“当然是最大的那个。”

　　话音刚落下，只听得砰砰砰几声，靶墙上无数移动的气球应声爆炸，计分屏上的数值猛然上升，吓得老板当即就站了起来。

　　赵辛野像是在发泄一般一通扫射，弹无虚发。

　　枪响和气球爆炸的声音吸引了许多路过的人驻足。

　　“还有人去这家吗？这家好坑的，它家靶墙超远！而且气球移动的超级快，根本打不中！”

　　“那个小哥全中了！？”

　　“卧槽你看那个计分屏，他连中17发了！还有3发就能拿最大的那个大熊了！”

　　“卧槽有人要拿大熊了！这得20发子弹全中才行吧！”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被包围在其间的赵辛野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后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在众人的见证下，只听得砰砰砰三声。

　　一个气球都没有爆。

　　他全脱靶了。

　　众人忍不住“啊”了一声。

　　老板舒了一口气。

　　秦译微微皱眉。

　　赵辛野没有管他们的表情，只是扭头看着秦译，低声道：“我不太会打枪，你来吧。”

　　不太会……

　　众人满头问号。

　　老板一脸疑惑。

　　秦译看看靶墙上的残局，又看了看赵辛野，脸上不解的表情不比周围的人少。

　　赵辛野知道自己演技拙劣，他本以为秦译不会理他，但是后者却浅笑了一下。

　　他给老板交了钱重新买了20发子弹。

　　赵辛野见状想把枪给他，但是秦译没有接，只是用宽大温厚的手掌握住了赵辛野扣动扳机的手，然后自己则站到了他的身后。

　　秦译以一种环抱的姿势将他禁锢在怀里，二人身体相贴，赵辛野的后背感知着他胸膛的体温。

　　他有点凉的鼻尖触碰到自己的耳畔。

　　“你伤还没好，我帮你托。”秦译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惹的人心痒。

　　说话间对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侧，赵辛野手有些抖。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生理的反应，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事物。

　　秦译的手很稳。

　　远处的气球飞快掠过，秦译耐心地等着，片刻后只听得砰的一声，计分屏开始刷新。

　　砰砰砰，数发连中。

　　周围的人连连叫好，有些人拿出手机在拍照，不知道是在拍靶子还是在拍他们。

　　赵辛野看向了秦译露出的手腕，那里的白痕格外明显，必然是以前长期佩戴过什么东西。

　　他的肌肉精悍，指腹间的薄茧是惯常拿枪之人才能留下的痕迹。

　　赵辛野收回了视线，心里的酸胀无以复加。

　　最后他们20发全中。

　　赵辛野虽然嘴上说着想要那个大熊，但是临头了又不要了，最后跟店家换了两个丑丑的小兔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射击店又重新火爆了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

　　“送你一个。”赵辛野将其中一只递给了秦译。

　　秦译拿着手上的兔子，又看了看赵辛野手里的那个。

　　两个兔子长得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像是情侣信物。

　　“为什么不要那个熊了啊？”秦译问道。

　　“抱着碍事。”赵辛野的话冷冰冰的，却将怀里的丑兔子抱得更紧了。

　　周围的学生嬉闹而过，赵辛野看着他们跑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而后故作随意地对秦译道：“你手很稳，不读警校有点可惜。”

　　在听见“警校”说出口的时候，赵辛野感觉秦译呼吸凝固了半晌，但是很快对方调节好了情绪，道：“你手也很稳。”

　　赵辛野懂他的言下之意，便顺着他的话头道：“我以前想读警校的，甚至每年我还报名了格斗训练营，不过后来改了主意，就放弃了。”

　　他的那句“放弃”说的很轻松，可是当时对十几岁的赵辛野却是真的为此事深深遗憾和难过过的。

　　不过在此之后无数的歧视与偏见将最初的伤痕掩埋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再想起时他到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了。

　　不算释然，只是习惯了。

　　beta和Alpha的体能与力量到底是有天堑的差别，赵辛野的格斗方式一向以灵巧与闪避为主，正面硬碰硬的刚他确实不占优势。

　　如果只是做文职，那便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他最初的愿景。

　　但是后来他也明白了。

　　就算真的考上了警校，可能也无济于事。

　　十八岁的赵辛野在屋顶坐了一夜，最后下楼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填写上了江华大学的志愿。

　　他只填了一个。

　　“所以你为什么选择学金融？”秦译看着了身旁的赵辛野，认真的问道。

　　赵辛野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低头捏了捏兔子的耳朵，沉默了许久。

　　微凉的晚风吹拂过十八岁少年的衣摆，又再度抚过二十八岁的青年的发丝。

　　“还能为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夜空，轻笑道：“因为我贪财呗，谁不想发财啊？”

　　他那句“贪财”说的格外的重，好像在回应昨日陈圳拿枪指着他的时候说的那句“你我都知道赵谢会犯下什么罪”。

　　路边昏暗的灯光在赵辛野的眼底落下片片光晕，最后消匿于黑暗。

　　“……不是的。”

　　在最后一丝光亮即将消散的时候，赵辛野忽然听见身侧之人轻声道。

　　他身形一顿，眨巴着眼睛望向了秦译。

　　但是后者却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了远处人流汇集的方向。

　　“我们去看烟火吧，快要开始了。”

　　他说着牵起了赵辛野的手腕，领着人往那边去了。

　　好像刚才的那句话是赵辛野的幻听而已。

　　.

　　烟火要等到晚上九点半才开始，南门广场还在表演着舞蹈节目，舞台两侧的大屏幕转播着台前的实况，哪怕身处最后面也能看清。

　　广场上人头攒动，欢庆的情绪弥漫开来。

　　赵辛野担心和秦译走散，下意识的去抓秦译的手臂。

　　他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抓着秦译，等到拥挤的人群过去，赵辛野才发现秦译正低头看着自己。

　　还是那样熟悉不过的眼神，但现在赵辛野只觉得心里很痛。

　　他别开了视线。

　　“哎，小哥哥，你们好好看，我给你拍个情侣照吧！”

　　一个抱着拍立得相机的omega热情地对他们说道，秦译见状下意识地看向了赵辛野，但是后者没有辩解什么，仍然保持着抓住他手臂的姿势。

　　甚至在那个omega的注视下，赵辛野将抓的姿势改为挽，二者的距离更近了。

　　在赵辛野的胸膛靠上秦译的手臂时，后者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

　　“好~小哥哥们你们靠近一点~哎，笑一笑哦~茄子——”

　　快门声落下，omega将拍好的照片递给的他们，走的时候还不忘祝福一句“百年好合”。

　　秦译比他先拿到照片，赵辛野见状，本来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二人一时无话。

　　就在他们等照片的影像浮现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学生的尖叫声，像是无数颗流星划过天际，“砰”的一声，在夜空里炸开。

　　五颜六色的烟火落了下来，如同万千繁星抖落人间。

　　赵辛野看过许多烟火，但是没有任何一幕有今晚这么美丽。五色的光斑落在他泛着水光的眼底，某一瞬间，他的眼里似乎有星河洒落。

　　原来感情这么让人沉沦，赵辛野可悲的想。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心甘情愿。

　　大银幕上的镜头一份为三的在人群中流转。

　　第一处镜头定格在一对中年校友身上，穿着西装的Alpha见状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而后附身亲吻着身侧的Omega伴侣。

　　第二处镜头定格在一对正在告白的小情侣身上，人群里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被求婚的女孩子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玫瑰花，二人随即拥吻在了一起。

　　第三处镜头流转，最后停留下来。

　　直到周围人开始喧闹，赵辛野这才收回视线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和秦译的脸被投影在了大银幕上面。

　　他看了看另外两个分镜，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亲你吗？”秦译询问地问道。

　　赵辛野看着他深棕色的瞳孔，看着他眼里倒映着自己和影子和夜空里不断绽放又落下的花火，心跳愈发的快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秦译当他是默认了。

　　Alpha朝他慢慢靠了过去。

　　周围人起哄声渐大，但是赵辛野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攥着兔子的手慢慢收紧，骨节都泛着明显的白。

　　耳畔满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着秦译不断放大的脸，由清晰到模糊，最后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秦译快要吻上他的时候，赵辛野却突然偏过了头，伸手按住了他还在靠近的肩膀。

　　“……对不起。”

　　秦译愣住了。

　　赵辛野说完这句后扭头便钻进了人群，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跑走了。

　　周遭环境太吵了，秦译甚至都没有听见他话语尾音里带着的哭腔。

　　控制镜头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赶忙开始了新一轮的流转，人群依旧欢愉，无人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Alpha孤独的伫立在人群里，身影里透着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的仰起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秦译收拾好了情绪，低头却看见刚才拍立得的影像已经完全显示出来了。

　　尽管灯光昏暗，但是秦译还是看清了照片上的两个人影。

　　在快门按下了瞬间，赵辛野看向了他。

　　眼里满是爱意。

　　.

　　赵辛野不知道低头走出了多久，直到背后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到模糊，他才慢慢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如脱力一般靠在了墙上。

　　他自嘲地笑了许久，笑声如哭声般哽咽。

　　夜色再度归于宁静。

　　赵辛野安静地在地上蹲了许久，最后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裴言发的短信。

　　时间是3个小时以前。

　　裴言：「辛野，康宁公司的财报股东是假的，实际控股人不是那个许生，是一个叫做方绰锦的Alpha。」

　　裴言：「但是这个方绰锦很神秘，除了名字和性别，其他什么也查不到。」

　　在看见那个名字的瞬间，赵辛野整个人如堕冰窖。

　　方绰锦。

　　赵辛野现实里的那位幕后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