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ta，反派？》南尧北茶

67、睚眦必报

　　大楼电箱的爆炸引发了突发性停电，导播室瞬间陷入黑暗，众人乱做一团，陈圳等人还未反应过来，空间里便炸开了苦桃味的信息素味道。

　　“捂好口罩！用备用手电！快！”

　　陈圳对另外几个下属迅速下令道。

　　方绰锦尽管体弱但到底是高阶Alpha，信息素炸开后许多AO员工当场就腿软倒地，本就混乱的场地惨叫不休，似乎是发生了踩踏事故。

　　尽管陈圳等人早有准备，可是没想事发如此突然，等到无数盏从不同方向的光源照射到原本赵辛野所坐的位置时，已然有不少人受了伤。

　　混乱的人群在看见光源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工作人员一面相互问询着“发什么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爆炸”，一面借着光源颤抖着扶着伙伴往出口跑去。

　　而在光源照射的中央，只剩两张空荡荡的椅子。

　　赵辛野不见了。

　　白楠和方绰锦也不见了。

　　“靠！”陈圳暗骂了一声，带着几个下属从唯一的出口追了出去。

　　赵辛野避开了人流密集的区域飞速地往楼下跑去，身后的无数的Alpha保镖紧追着他，枪击的声音在楼道内回荡不休。

　　刚才的爆炸声引发了楼内的混乱，不少员工在黑暗里仓皇着朝楼梯处跑来，却又在听见枪声后尖叫着退缩了回去。

　　赵辛野没有顾及背后的子弹，他身形如写意一般在楼道内借着墙壁与楼梯扶手的飞速地向下掠去，无数的子弹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赵辛野知道这些人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就像之前的一样，方绰锦不舍得杀他，给他们下的命令一定是抓活的。

　　在他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这边人不敢乱开枪，不然很容易击中他的要害……

　　砰！——

　　几乎是他的心里念头刚闪过的瞬息，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大腿。

　　剧痛让他当即丧失了平衡，下一刻他踩空了楼梯，一头往楼下栽去！

　　赵辛野下意识地双手抱头护住要害，身体不受控地滚了下去，最后猛地撞上了墙壁，赵辛野闷哼一声，只觉得喉间满是腥甜。

　　他跌倒的时候并没有剩太多的台阶，这点距离不至于让他昏死过去。

　　赵辛野眩晕了两秒，双眼再度聚焦，只见五六层楼之上，方绰锦举着手枪瞄准着他的方向。

　　在看见丧失行动力的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后，方绰锦嘴角勾起，带着人迅速地朝楼下跑来。

　　大腿中弹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鲜血几乎是瞬间落了满地。

　　赵辛野强忍着痛缓缓躬身爬起，可还未等他完全站起身，又一声枪响落下，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臂！

　　赵辛野再度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赵谢，你哪来的胆子忤逆我？”

　　方绰锦的声音在赵辛野头顶响起，已然倒在血泊中的赵辛野艰难地睁开双眼朝上看去，只见方绰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与他间隔半个楼层的楼梯之上。

　　他的身影高大而消瘦，眼里带着病态的杀意。

　　他一面欣赏着赵辛野负伤的模样，一面再度上膛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着。

　　“哈，”赵辛野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当场杀了我，结果不过是让我受了一些伤……”

　　砰！——

　　方绰锦本是对着他的腕骨开枪，却不想伸手的瞬间从另一侧射来了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臂，导致他的手一时不稳，子弹向上射中了赵辛野上方的墙壁。

　　无数的脚步声自楼上纷至沓来，Alpha保镖们下意识的举枪防卫，但是后者动作太快，赵辛野只听得数发子弹的声音响起，那些Alpha在枪声中倒了一片。

　　“不要开枪！保护证人！”

　　一个熟悉的、低沉的男声从楼上传来，赵辛野在听见秦译声音的瞬间，心头微颤。

　　楼道内狭小难躲，子弹在其间容易误伤，赵辛野趁着方绰锦等人注意力被分散的间隙，咬着牙起身，往楼梯的出口跑去了。

　　这层楼的出口连接着下面矮楼的天台，在他穿越黑暗看见外面蓝天的瞬间，高处的骤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赵辛野往下看去，百米之下来往的车辆都显得如此渺小，他看着底下的街景思索了片刻，忽然只觉得余光中有什么黑影一现。

　　他猛然回头，只见七八个黑衣人正借着绳索从另一栋挨着的高楼极速下滑。

　　赵辛野下意识的眯着眼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对方似乎不是方绰锦的人。

　　“赵经理！你没受伤吧！”

　　陈圳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下一秒他与其他几人落在了矮层的平台上，极速朝赵辛野这边跑来。

　　“您老人家戴不戴墨镜都是一样的瞎啊，”赵辛野喘着粗气笑道，“我这都一瘸一拐一身血的，像没受伤的样子吗？”

　　陈圳被他怼了后无语的“啧”了一声，他一边说着一边取掉自己的帽子换上了平时戴着的那副墨镜。

　　“我特么倒八辈子霉分到保护你的活！”陈圳说着抽出腰间的手枪快速上膛，推着赵辛野找了个掩体蹲下，眼睛瞄准了还有枪声回荡的楼梯间的方向，嘴上不饶人道：“你一会儿躲我后面！我跟秦译承诺过保护你安全！你就别作死了！这事儿过了回去和我兄弟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他在掏枪的刹那周围的几个警卫模样的人也跟着掏枪瞄准了楼梯口。

　　赵辛野听着他的话，眼神渐渐没落了下去。

　　他没有正面回答陈圳的问题，而是问道：“游理没有参与你们这次行动吗？”

　　“啥？”陈圳像是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赵经理！咱们这是生死攸关的一线，她一个研究员过来干什么？”

　　“再说了，你上次把我撂倒后我就没见过那个小姑娘了！我听说她被秦译给抓走关起来了，至今没有消息……”

　　陈圳说到这不知想到了什么，贱贱地瞥了一眼赵辛野：“怎么？担心秦译给别人强制爱？”

　　他本来也只是想逗一下赵辛野，毕竟这人戏耍过自己，让他吃个飞醋也不算过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赵辛野脸上没有他想看见的生气、讥笑或者其他什么该有的正常情绪。

　　他整个人……有种不好形容的释然。

　　陈圳不懂他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可是还未等他思索，楼梯口忽然传来骚动，剩余的几个黑衣保镖护着中间的方绰锦走了出来了。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

　　此起彼伏的呵止声在天台前后响起，在方绰锦走到天台中心的时候，秦译带着另一队人从楼梯口出来，陈圳挥手本来埋伏的几人纷纷起身，前后瞬间形成了包围之势。

　　赵辛野背靠着掩体半蹲着，偏头往秦译那边看去。

　　帽檐下Alpha的下颚线清晰分明，那是不曾对他展示过半分的冷意肃杀。

　　赵辛野几乎贪婪地凝望着他的脸，长风吹过他的衣摆，他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左胸的位置，企图压制住内里酸胀的痛感。

　　“怎么不见白楠呢？”陈圳低声疑惑道，“他又跑没了？”

　　赵辛野没有答话。

　　他将目光默默收回，看向了方绰锦。

　　被围堵在其中的男人只是一笑，橙黄的眼睛里透着旁人看不懂的心思。

　　“你们就是所谓的另一个时空的警察吧？”他沙哑阴冷的声线落下，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低了几度，“没凭没据就要抓我，不合规吧？”

　　陈圳闻言当即笑出了声：“嘿，我们只是请你去喝个茶！你自己非法持枪！本来没理由抓你！现在不是有了！”

　　“把枪放下！你无路可走了！”秦译呵道。

　　Alpha保镖们不为所动，方绰锦见状冷笑了一声。

　　他抬眸看向了更远处，朗声道：“赵谢，这就是你的手段吗？他们关不住我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隔着时空抓捕并非易事，第二时空的方绰锦若是无故消失必然后牵连带起无数理不清说不明的因果，他们根本关不了太久。

　　除非他已经定罪，除非……

　　赵辛野思虑之下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方绰锦看见他身影的刹那，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我只是笑你走上绝路而不自知，”赵辛野道，“你以为你这次还能瞒天过海吗？你的间谍身份还能隐藏多久？”

　　他此话一出，天台的空气瞬间安静了。

　　方绰锦、秦译、赵辛野面色未变，但是墨镜下陈圳有点懵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秦译。

　　但是没人理他。

　　方绰锦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赵辛野。

　　赵辛野回视着他的目光，语气如从前般恭维道：“不得不说方先生您真是天生坏种呢，少年时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波啡尼试剂，甚至搭上自己的健康也在所不惜，长大后又开始研究如何全民投毒，失败后又开始利用我帮您构造骗局。”

　　“能有这十年如一日卧薪尝胆的精神，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呢。”

　　“上一世界我要早知道您是间谍，就算让我粉身碎骨都不会让您离开国界线一步。”

　　赵辛野幽幽地说着，语气谦卑，眼里却满是杀意。

　　方绰锦看着他的模样，低声笑了一下：“有件事你说错了。”

　　“哦？”

　　“少年时我研究波啡尼试剂，只是想救我的老师。”

　　方绰锦说着突然从袖口中摸出了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尽管秦译开枪已经很快了，但是他已经按下了按钮。

　　轰——

　　又一声爆炸声从楼下传来，大楼震颤不止，高层几乎站不稳。

　　就在大家分神之际，方绰锦如鬼影一般朝赵辛野袭来！

　　“小心！”

　　陈圳见状下意识地将赵辛野拉到身后，举枪、开枪皆在一瞬间完成，可就在这瞬息之间，背后一股力道将他推开，发射出去的弹道发生了偏移。

　　那发子弹贴着方绰锦的脸侧而过，带起浅浅的血丝。

　　“不许动！”

　　待到震颤停止，众人回过神来之际，方绰锦已然劫持了赵辛野一步步往天台边缘退去。

　　几个Alpha保镖见状跟着移动。

　　陈圳看着刚才赵辛野的地方，有些疑惑地想：刚才是谁推的自己？赵辛野吗？

　　“你把人放开，我们好好谈。”

　　秦译微微喘着气说着。

　　他刚才已经反应很快了，但是大楼震颤的厉害，他站的离赵辛野太远了，赶不过去，也不敢贸然开枪。

　　而且很奇怪的是，赵辛野竟然不躲。

　　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躲不开？

　　帽檐阴影挡住了秦译所有表情，他紧紧攥着抢，想看看赵辛野的脸，可是后者却一直垂着头。

　　大腿处的擦伤还在汩汩流着血。

　　方绰锦没有理会秦译刚才的话，他一面退着，一面低声在赵辛野耳边笑道：“有意思吗赵谢？你不过是我的疯狗，我换个人照样进行计划。”

　　赵辛野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脑袋一直垂着，不知道是否还有意识。

　　方绰锦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而后看向了秦译等人。

　　他张嘴正要说什么时，怀里的赵辛野忽然道：

　　“你也知道我疯啊……”

　　他说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根深红色的针管，猛然朝自己的血管扎去。

　　“……我向来睚眦必报。”

　　在最后一刻，他抬眸对上了秦译在不远处的脸庞。

　　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赵辛野却能在那片阴影里看见属于自己的救赎。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再拥抱他的爱人了。

　　“抱歉。”

　　赵辛野沙哑着嗓音低声道。

　　一滴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他说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转身抱着方绰锦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