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装乖攻略直男》闲人一半

46、晚安

　　同伴拉开余暄，朝对面的男人歉意笑了笑，温和说：“抱歉王先生，如果您有哪里不满意可以让您的律师提出来，但是再动手的话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男人听到报警二字，果然不敢再闹事，否则情况将对他更加不利，只能愤恨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直到人消失在转角，男人才不屑地啐了口唾沫，嘴里不停骂着难听的话，什么勾引人的女表子，私下不知道吃过多少那玩意。

　　骂着骂着男人忽然感觉有道阴影从上方投落，背对着阳光。他转头去看，看见对方被金色的线条勾勒出的脸，锋利且充满攻击性。

　　他心头咯噔一下，名为危险的神经疯狂跳动，但他还是挺了挺胸脯，色厉内茬说：“你谁啊你，有事吗，没事就滚。”

　　萧景星并没有计较他的无理，反而从口袋里取出张金色的名片递过去，“我是名律师，最喜欢处理棘手的案件。如果你信赖我，不妨聊聊？”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接过名片，然而扫了眼名片上的名字后男人就无法再保持淡定。
　　萧景星，那位鼎鼎有名的律师，据说还从没有败诉过。

　　要是自己请了他为自己辩解，还怕官司会输吗？男人先是一喜，随即又想起来他天价的报酬，有些迟疑。

　　许是看出他的疑虑，萧景星又说：“我不要报酬，因为我讨厌那位律师。如果能给他添堵，我很乐意。”

　　男人想了想，觉得这场交易自己并没有损失什么。他也不担心萧景星会耍自己，毕竟人一个大律师，哪有空专门跑来耍自己。

　　再说了，人都亲口承认了，他跟那个女表子有仇，自己何不成人之美？
　　于是男人笑了笑，答应了，“好，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慢慢聊吧。”

　　萧景星也眯了眯眼，丝丝缕缕的寒意攀上眼底，“自然。”

　　另一边。
　　余暄一声不吭的上药，被刺激到了也是微微皱着眉忍痛。

　　同伴对这个场景已经习以为常，表情无奈：“这事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人老婆不愿意离婚了，你又何必继续掺和。”

　　余暄额头出了点细汗，语气闷闷的：“万一是被威胁的呢？王猛是什么人，抽烟酗酒赌博样样不落，家暴更是常有的事。他老婆为什么不愿跟这种人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同伴似乎瞧见了他眼底的那汪水，又像润润的雾，裹着他浅色的眼瞳，嗓音里满是忍耐，“所以我觉得他老婆应该是受到了威胁，我不想放过这种人渣。”

　　“唉，那也说不准，”同伴叹息一声，“有的人比较奇葩，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不要再惹得一身骚了。”

　　余暄垂下眼，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但他就是忍不住。每次接触到类似的案件，他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余正诚，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男人。

　　余正诚跟王猛是一类人，同样的抽烟酗酒赌博，可他偏偏又爱了Beta十几年，当了好些年的好父亲。然而当他妻子因病逝世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余暄心里明白他是恨自己的，因为自己的出生导致他母亲身体更加孱弱，这才没有撑过病痛的折磨。

　　并且余正诚为了能负担得起昂贵的医疗费，他甚至去借高利贷，却还是没能挽救回来他妻子的生命。

　　渐渐的，他开始颓废，加上债主催债，他最后选择了赌博。可他这样老实惯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赌场里面的弯弯绕绕。

　　结果无非是积蓄花光了，甚至连小余暄的学费都输没了，还好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小余暄才得以顺利完成义务教育。

　　但随着余暄慢慢长大，那张脸长开了，如出水芙蓉。余正诚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言风语，去搞了药剂，想刺激余暄分化为Omega，这样他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他的念头没能实现，也彻底打破了小余暄对他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小余暄从此离开，从此变得强大，开始闯荡自己的人生。

　　而余正诚就在陈旧的日光里消磨，激荡于赌场之中，整个人愈发憔悴。就像老时即将坍塌的房子，斑驳不堪。

　　只有每年来看他妻子的时候，他才会捯饬捯饬自己，想要保持他妻子在世时的光鲜亮丽。也只有这时余暄跟他见面，两人才不会吵架。

　　荒芜的墓地连声音都是吝啬的，风很少踏足，乌鸦也不愿赏脸。唯有满天的蓝，日复一日的照耀着灰白冰冷的墓碑。

　　然而阳光穿透树叶间，一切又斑驳起来。
　　余暄没有说话，同伴也识趣的没有再开口，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Beta回到出租屋，门刚推开，小星星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边喵呜叫着边蹭他的小腿，似乎在跟他撒娇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看着小星星宝石似的眼睛，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伸手摸了摸它，小星星就得寸进尺的抱着他的手腕，一副要当挂件的样子。

　　余暄看着小星星，应当是心痛的，因为这只三花猫承载着部分他和萧景星之间美好的回忆。而那时有多幸福，痛苦就会成倍的朝他袭来。

　　然而小星星总是会无辜的盯着他，还爱撒娇，好养活，慢慢的又把余暄的痛苦蚕食掉了。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余暄单手煮着面，小星星乖巧窝在他怀里。他垂眸，小星星伸着舌尖一下一下舔着他的指尖，听到声音了才喵呜一声，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往怀里钻去，只留下屁股对着他。

　　余暄被小星星这鸵鸟行为弄得哭笑不得，正想继续逗它，却听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他转为小火继续煮着，抬步走过去。
　　来自D市的电话。

　　D市……余暄心尖一颤，会是星哥吗？这个念头不过半秒就被他打消了。

　　Beta自嘲笑着，别说星哥还记不记得他，就算记得，自己这样不告而别也已经伤透他的心了吧，又怎么可能再来找自己。

　　他本不想理会，但电话挂断后又继续打来，每次都是长达58秒后一声嘟才挂掉。他担心是工作上的事，于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有呼吸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浅得像河面的涟漪。

　　余暄这里煮着面，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压根没听见，还以为挂掉了，结果再看发现还在通话中，他不由得疑惑喂了声，“你好？”

　　“……”
　　良久的沉默。

　　面好了，余暄开了外放放到一边，电话那头仍没有动静。他边往碗里夹面边问：“请问有事吗？没事我挂掉了。”

　　这时对面没有继续保持沉默，但电话的声音有些失真，余暄并没有听出来是谁。
　　对面哑着声：“你好……你的外卖……”

　　外卖？

　　余暄眉宇间夹着茫然，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点了外卖？而且他都煮面吃了，又怎么会点外卖呢？
　　“不好意思，我没有点外卖。你是不是送错了？”

　　听着那道日思夜想的嗓音，萧景星不可避免的兴奋起来，耳畔响着连绵的嗡嗡声。他倚在门边，门内是昏死过去的男人。光的阴影追逐他而来。

　　Alpha还是没忍住给余暄拨去电话，在那之前他已经想好了无数个问题，想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但当电话真的接通后，忽然又心生胆怯了。

　　他听着细微的咕噜冒泡声，不可避免的想到Beta洗手作羹汤的样子，白皙的指尖在水流下游动，每次拨起的涟漪就像在他脑海里兴风作浪。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这般胆小，只敢沉默着，窃听对方的幸福。
　　直到Beta说要挂断电话，他心慌了一瞬，一句你好脱口而出，蹩脚的又扯了个理由。
　　Beta说没有点外卖。

　　他哪里会不知道？Beta几乎不怎么点过外卖，一来外卖贵，二来他们同居时已经习惯了一起做饭，以此增进感情。

　　萧景星抬眼望着门内昏死男人，目光冷淡且凉薄，语调却出奇的温柔，“啊，抱歉，是我送错了。打扰你了。”

　　余暄嗯了下，“没事。”然后反手挂断了电话。
　　等他吃完面，再次有人打电话过来，“你好，你的外卖放门口了。”

　　余暄再次满头雾水，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上个送错外卖的倒霉蛋，但仔细回忆了下，发现声音并不相同，“你搞错了，我没点外卖。”

　　那边也疑惑着，重复了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又跟他对了下地址，发现没什么错后，余暄沉默了。
　　电话那边继续说：“这就是你的外卖，一个姓王的先生给你点的，说是对不起你。”

　　“？”
　　姓王？他有哪个很好的朋友姓王吗？

　　外卖员忙着送下个外卖，又说了句“外卖放门口了”就径直离去。

　　余暄站在门边有些踌躇，他其实有点怀疑是之前哪个对他怀恨在心的对象故意送过来的，可能是为了威胁他？

　　这时他的同伴打电话过来，语气糅杂着解脱的快乐，“余暄，明天我们不用再过去，这事已经了结了。王猛自己承认了他的罪行。”

　　余暄疑惑，他不觉得王猛会这么好心，“为什么？”

　　同伴隐约兴奋着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被人教训了一顿，怕了呗。总之今晚睡个好觉，或者犒劳一下自己吧。”

　　余暄挂断电话，窗外月色正朦胧。
　　他点开了萧景星的聊天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四年前。指尖滑动，他把聊天记录看了又看，叹息着又关掉了。

　　星哥没有发朋友圈，他几乎不知道对方的生活，过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会不会认识新的人。

　　是不是永永远远的忘记了他。

　　但他也不能怪谁，纪女士和萧山也是为了萧景星的安全着想，更何况这些年明里暗里也帮了他不少。

　　余暄切到小号，照常给萧景星发去一句晚安。

　　虽然只得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和一句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

　　萧景星早就把他小号删了，早就忘记他了。
　　余暄放下手机，月色把他的孤寂拉得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