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装乖攻略直男》闲人一半

52、吾爱

　　萧景星猛地直起身，双指放大照片，先是仔细端详余暄的模样，面容成熟了些，但还是瘦，指尖是冰冷的雪白，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牵住他的手，再揣进兜里。

　　他左看右看，截了无数张图，心满意足后才有兴趣打量旁边的人。结果这一看，他发现那男的竟然是当年他们爬山时，故意卖给他们坏的登山杖的售货员。

　　凭什么这种人也能约到觉觉，他就不可以？觉觉为什么要跟别人拍照，就是不愿意理他？难道就因为他不会撒娇吗？！

　　萧景星怒了，也急了。

　　在查过一系列撒娇大法后，他手忙脚乱更新了八百年没动静的朋友圈。
　　没事勿扰：肚子痛要抱抱，呜，呜，呜。
　　并且附上一张小猫打滚的图片。

　　好友1：？老板被盗号了吗？
　　好友2：这是什么广告，老板要开发新业务吗？

　　【公司内部交流群
　　赵赵：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老板成汽车鸣笛了，还呜，呜，呜哈哈哈哈
　　赵赵撤回一条消息
　　员工乙：/汗/汗
　　员工丙：/汗/汗
　　……】

　　手机叮叮响着，萧景星这才发现自己发成工作号了，顾不上删掉，他又连忙复制粘贴了一遍。

　　流星：肚子痛要抱抱。
　　单扬立马评论了一条：你怎么不呜，呜，呜了？

　　[该评论已被删除]

　　是恶评！
　　萧景星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删除。之后抱着手机等啊等，依旧没能等到想要的消息。

　　＊

　　余暄结束一天的忙碌，换了身睡衣就往床上倒去。许是太久没有这样激烈的运动，他感觉全身有些酸痛。

　　前几天朱天磊的摩旅刚好在C市，好久不见的两人立马约了去搓一顿。他在C市玩了段时间，意外发现一个赛车的好地方，于是叫了余暄过来玩玩，作为最后的寒暄。

　　余暄正装穿多了，甫一换上曾经的赛车服，竟有种恍如隔世的荒谬感。但当他跨上车时，一切又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亲切。
　　所以他再次发了朋友圈。

　　余暄回复完评论退出来时，刚好刷到萧景星更新的朋友圈。那瞬间他是懵的，但很快巨大的狂喜涌上来，浪潮似的吞没了他。

　　这么多年了，星哥并没有删掉他！

　　喜悦裹挟着他猛地下坠，直至海底。那里是冰冷的，也深蓝得让人恐慌。这时候喜悦早就烟消云散了。

　　余暄茫然四顾。

　　没有删掉他，说明他发的朋友圈星哥是能看见的。他喝酒、赛车……余暄的嘴唇霎时褪去了颜色，他不敢去想萧景星会是什么反应。
　　僵硬的视线落在萧景星刚发的朋友圈上，余暄的心彻底凉了。

　　星哥……是跟谁撒娇吗？

　　这五年以来，余暄一直坚信着只要萧景星幸福，他是可以退出对方生活的。可当现实真的摆在眼前了，他又后悔了。

　　他承认自己是个卑劣小人，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萧景星抢回来，与他共沉沦。

　　……

　　余暄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他平静的关掉了朋友圈，平静的看了一晚朦胧的夜晚。
　　这时候他开始庆幸萧羌不准备找他合作了，否则他再跟萧景星接触，又怎能甘心真的放手。

　　然而他克制住了，某些人却没有。尤其是看到发过来的照片里，大半都是跟谢自明的合照后，萧景星跟火药似的，一点就炸了。

　　开会的员工战战兢兢，准备上台汇报的更是腿都软了，盯着萧景星那张俊美却乌云密布的脸，哆嗦得直打颤。

　　汇报进行到半路，萧景星唰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里最新发来的照片。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近乎为负。高高的男人微微垂下头，一只手轻轻搭在另个人肩上，看起来像是在亲吻。

　　指尖捏得发白，萧景星脑子嗡嗡响成一片。

　　谢自明怎么敢的？不知道Beta名草有主了吗？！觉觉也是，跟别人接吻，真当他同意了分手不成？

　　正在汇报的人早就吓蔫了，“老、老板，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萧景星捏了捏眉心，“资料整理好发我。另外今天的会议结束了，你们也辛苦了。”

　　说完他率先走出会议室，步伐越来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抵达地下停车场，电梯都没来得及等。

　　萧景星目光灼灼，攥紧了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风驰电掣似箭飞了出去。

　　该死的，不就是撒娇吗，谁还不会了？他就不信自己的撒娇比不过谢自明。
　　萧景星咬牙切齿。

　　＊

　　余暄再次拒绝了谢自明下班要接他回家的提议，他隐隐觉得，自从萧景星出现后，谢自明开始不对劲起来。

　　譬如送他回家这种事，谢自明从前可不会提，更不会做。因为这超出了他们之间的分寸，况且他已经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了。

　　余暄一路慢悠悠趟回家，盛大的黄昏像条尾巴，远远缀在他身后。下班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余暄没忍住深吸一口气。

　　不过很快，这口气就梗在了喉间。余暄忘记了呼吸，瞳孔骤缩，倚在门边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一清二楚。

　　男人一身高定西装，宽阔的肩部线条流畅自然，他双手环臂靠在墙上，姿态慵懒。似乎是看见他了，男人直起了身子。

　　黄昏在他身后彻底落幕。

　　男人朝他走来。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却像狂风骤雨拍打在余暄心底。垂在两旁的手指蜷了蜷，余暄想不到萧景星来找他的理由。

　　炫耀？嘲笑？

　　“请问萧先生有事吗？”余暄听见自己这样问。

　　起风了。

　　萧景星压了压他被吹乱的衣襟，紧接着往下，顺理成章的牵住了他的手，沿着他的指节一寸一寸摸过，不答反问，“冷不冷？”

　　余暄先是一怔，随后摇头，“不冷。”

　　他想把手抽出来。萧景星体温一向很高，靠着他就像站在火焰旁，零星飞溅的花火几乎要把他烫伤。

　　太温暖了，他靠近就不想离开。所以要趁早远离。

　　萧景星没给他机会，直把他五指彻底摸了个遍，然后再沿着指缝扣紧了，掌心压着掌心，“我冷，冷得不行。所以我来找你。我记得你抱起来很暖和。”

　　Alpha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内心的羞耻，耳尖却渐渐染了粉，他撒娇似的说：“觉觉，你抱抱我，疼疼我好不好。”

　　“……？”听到这个久违的昵称，余暄茫然了，“什么？”

　　“觉觉，我恢复记忆了。”萧景星牵着他，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雕刻出Beta懵圈的模样。他觉得很可爱。本来是想吻他的，又怕吓着他，于是只克制的轻啄他的指节，“我们还在谈恋爱对不对？所以你抱抱我，很正常。”

　　吻像雪落下，轻飘飘的。余暄却如被电了一般，指尖颤了颤，“不……我们分手了……”

　　他想起萧景星那条近乎昭告天下的朋友圈，又难过起来，仿佛雾里飘着雨，“你有Omega了，恭喜。”

　　萧景星呼吸停滞了半秒，语速飞快滔滔不绝：“我没有分手，单方面分手不算。也没有Omega，一直都是你。可是你都不理我，那么狠心把我踢开，头也不回就走了。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愿意公开我，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我们没见面的这几年里，你有想过我吗？我很想你，吃饭在想，走路在想，无时无刻都在想。我真恨不得把你抓回来，拴在裤腰上，去哪我都带着你。你对每个朝你打招呼的人都温声细语，唯独我，一见就像老鼠见了猫，巴巴的有多远躲多远。”

　　余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想告诉他，其实他也很想他。他每天都会发好多好多消息，没有回复也要发，顶着红色感叹号也要发。

　　只是他每次冲动想不管不顾回去找Alpha的时候，满屏的红色感叹号就刺眼起来。他再次深刻意识到Alpha删了他，并且那么多年过去，Alpha应该跟Omega在一起了。

　　所以他不敢回去。

　　萧景星忽然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红色请帖，是当初谢文兰跟吴玉堂结婚时送来的。他邀功似的展开，“你看，我跟谢文兰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有别的Omega，只有你……我只有你觉觉。所以我们和好好不好。”

　　“不好。”余暄下意识反驳了，然而在面对萧景星的追问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像只是为了跟他对着干。

　　“好。”萧景星挺直了腰杆，将请帖重新塞进兜里，又理了理衣服，“你拒绝了我，我很伤心，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我想吃你下的面。”

　　随着夜色渐深，附近的民居房陆陆续续有人回来，经过那间矮小的出租屋时，都会下意识转过目光，似乎好奇门前杵着的人在干嘛。

　　余暄知道萧景星的身份，担心被人认出来然后造谣什么的——电视剧常常有这样的情节——于是他只好开门请萧景星进屋。

　　几乎是门刚推开的瞬间，三花猫就从沙发一跃而下，球似的滚来，一把抱住了某人的裤脚。

　　“小星星。”余暄作势要蹲下去抱它，却被萧景星抢先一步。

　　他摸着迷糊的小星星，眼里带着温情和笑意，“你看，崽都认得我，还对我这么热情，我留下来多陪陪它不过分吧？”

　　小星星在他的抚摸下舒服得不停翻滚，一旦萧景星停止动作，它就会抱着他的手，讨好的舔过他的指尖，乖巧的喵喵叫。

　　“……”
　　余暄叹了口气，见时间不早了，无奈去厨房下面。他刚把锅架上灶台，转身拿面时才发现逼仄的空间还有另一个人。

　　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边挽着袖子边轻轻靠近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余暄不敢跟他过多接触，说了句没有想打发他，没想到人根本不自觉，依旧我行我素的跟在他身后。

　　小星星许是瞅着厨房热闹，也跟着凑了过来，一时间厨房更加狭小了。余暄稍微动作大点都像投怀送抱。

　　萧景星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比小星星还要黏人。

　　兵荒马乱煮好面吃完，萧景星还是赖着不走，眼睛巴巴的望着余暄，“吃撑了，难受，走不动。”

　　余暄对自己煮的份量还是清楚的，知道萧景星只是在找借口想留下来。可是留下来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Omega，Alpha跟Beta注定没有好结果。

　　他轻轻抿了抿唇，“有点不太方便。”

　　萧景星问：“有什么不方便，我睡哪都行，床底也行。”

　　“我……我买了小雨伞。”余暄忍着羞耻说，“你在，不方便。”

　　但他明显低估了某人的脸皮。

　　萧景星先是一愣，随后想明白小雨伞是什么东西后，气极反笑。他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出号码，清脆的铃声兀自响起，警铃似的，吓了余暄一跳。

　　余暄看了看手边振动的手机，又看了看正打电话的萧景星，一时不知道该接不接。

　　萧景星感受到他的目光，身子往后一靠，手机贴着耳朵，抬眼看他，语调懒洋洋的，“接啊，怎么不接，万一是给你送小雨伞的外卖员呢？又万一是……情夫呢？”

　　漫长的58秒过后，电话自动挂掉了。萧景星没有丝毫不虞，再次拨去电话。见余暄还是没有动作，于是起身，替他接了电话。

　　高大的阴影从上至下，完全覆盖住余暄，他心头蓦地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喉结滚了滚。

　　电话接通后，余暄几乎分不清这呼吸声是从手机里传来的，还是现实中传来，有些急促，带着轻喘。

　　他看见萧景星张了张唇，熟悉的声音从听筒流泻出来，“你好，你的外卖到了。我看了你的订单，想到你会急，所以先送你的订单。如果感到满意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余暄眼睫颤了颤，像被惊扰的蝴蝶扇动的翅翼。他垂着头，伸手把电话挂断了。

　　萧景星又往前倾过身子，随手把手机丢开，粗粝的指腹轻轻揉着余暄的耳垂，“不喜欢外卖员？那情夫呢？情夫邀请你一起试试小雨伞的质量怎么样？”

　　咯吱——砰！

　　余暄匆忙起身时不小心带倒了椅子，他有点后悔让萧景星进屋了，他不该心软的。

　　不明所以的小星星以为他们在跟它玩，又喵喵的叫开。余暄捏了捏眉心，往后又退了几步，“已经很晚了，萧先生还是回去吧。”

　　萧景星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你在管我吗？以什么身份？情夫吗？还是始乱终弃的前男友？”

　　“我没有管你，但这里是我……”家。

　　话还没说完，余暄就愣住了，他呆呆看着萧景星泛红的眼眶，又忍不下心赶人走了。

　　“是，这是你的家。只有我没家。每天工作到深夜，没人心疼我，我就是地里的小白菜。”萧景星说。

　　“你……你爸妈呢？”

　　“他们说我Alpha不像Alpha，连老婆都讨不到，说要重新练号，就丢下我自生自灭。医生也说如果我要彻底调理好易感期，就需要有人在旁边安抚，那个人只能是Beta，因为往年的疗程里，我对Omega的信息素产生了排斥反应。”

　　萧景星这话假里掺真，余暄不知道该信不该信，正犹豫着，却见Alpha拿起西装外套，故作坚强的往门口走去，“算了，反正我这样的人，也不配被爱。”

　　余暄想也不想就拉住了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他的优点，意图帮他重新树立信心，却没发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得逞。

　　余暄满脑子都是阴暗角落里抱着膝盖凄凄惨惨戚戚的萧景星，眼里愈发心疼，“……萧先生你是很好的，也许很多人爱你，但你没发现而已。”

　　萧景星蓦地转身，面对面看着余暄，轻声问：“也包括你吗？”

　　余暄闭了闭眼，有些自暴自弃，“是，也包括我。”

　　他躲着萧景星，是因为不想惊扰他的幸福，但如果他的喜欢能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帮上忙，他是愿意表露的。

　　随后手被人反握住，萧景星轻轻捏着他的指节，然后缓缓套进了指环。

　　这是一枚红线缠绕成莫比乌斯环形状的戒指，萧景星挑了很久。他希望他跟觉觉之间的缘分永远不会断，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枚戒指从他再次遇见余暄时就一直带在身上，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机会。

　　殷红的线圈衔着冷白的皮肤，严丝合缝。

　　萧景星吻了吻他的眼睛，像是突如其来的一片雪花，余暄被冰得一颤。

　　他听见萧景星的回答，“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