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节 春汛之局藏暗流，利益纠葛永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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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喻天韵脑海中不断回想，今夜同褚律文的谈话
褚律文道出 “穿越” 之类言语之际，喻天韵若说毫不震惊，那定是假话，不过，她亦明白，褚律文必定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方得以向她倾诉衷情，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却仍旧使她难以入睡
当夜，皇城之中，夜不成寐的又何止她一人
荷香忍着伤痛，举步维艰的走进寝殿，支着身子，透过纱帐看着床上睡熟的崔音音，心绪不可谓不复杂，她身为皇帝培养的暗卫之一，虽不敢言，对皇帝的性格了如指掌，但对皇帝行事的风格，也略知一二，如今这位主子如果还不能尽快放下褚家世子，只怕不久之后是要吃苦头了
行刑完毕后，暗影在鸣鸾殿外，等候皇帝上朝途中，回禀昨夜之任务
“说”皇帝坐上龙撵，对着一旁穿着内官服饰的暗影道
“笞刑小腿五十下，皮外不见伤”暗影小声的回禀道
“嗯”皇帝闭着眼睛低声应道
“昨日赐婚旨意下达后，慕容铭伙同楚王在郊外幕家四房——慕金松名下的院子秘密会面”
“可打探到什么？”
“楚王府的暗卫以及慕容铭的枭卫都在，根本无法轻易靠近”
“继续盯紧”皇帝将手伸出鸾账，摆了摆示意其退下
“是”
半晌后，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去韵绮殿”
“是”内侍应声“摆驾韵绮殿！”
宫人通报时，喻天韵方才睡熟，冬枚与春柳听到消息后，急忙跑进内殿，秋相快速收拾好，忙带着宫侍去准备茶点，夏珠则是留在殿中候着，随时听从皇帝的吩咐
“皇姐还没起吗？”皇帝坐上主位对着夏珠问道
“已然命人去请了”
“无妨，此事同你说也是一样的”端起送来的茶盏，转头对着秋相道：“去预备些早膳来吧，朕也有些饿了”
“是！”
喝完，放下茶盏，对着夏珠，继续道：“今早暗影来报，慕容铭此行是带着枭卫来的”稍作停顿，打量着夏珠的神情“锦绣卫对此，可有消息？”
“回禀陛下，自永宁太后薨逝，公主未复遣锦绣卫任何行举”
夏珠刚回禀完，只见喻天韵随意披着件长袍，就走了出来“皇帝今日怎的这般早的来了”
夏珠闻言退至一旁，皇帝抬眼笑着站起身，背着手对着喻天韵，道：“此番是朕唐突，来的却是不巧了，害得皇姐如此狼狈”
喻天韵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问道：“皇帝，匆忙前来，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皇帝依旧笑着不答，扫过众人，道：“不如边用膳边说吧，此行却是匆忙，朕都有些饿了”
“嗯，夏珠传膳吧”
“是”
坐在圆桌前，喻天韵率先问道：“皇帝今日不早朝了吗？”
“无碍”转头看着春夏秋冬，冷不丁的问道：“她们四个，跟着皇姐有些年头了吧”
喻天韵的手稍顿，努力平静回道：“嗯，自我十岁那年便一直跟着我了”
“如今皇姐婚事已定下，待来日择一吉日出宫，她们随你一同出去，只怕这宫中又要冷清许多啊”皇帝故作姿态道
“皇帝说笑了，每年宫中新进的内侍，少说亦有万人，何来冷清一说呢”
“待那些新人调教出来，至少两三年”放下筷子“再则，她们四人在这皇宫已有十四年之久，虽说与她们并不时常在一起，然我亦如皇姐一般，与她们一同在宫中长大，倘若她们四个都与皇姐一同离宫，于朕而言，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
“世间万事总是在变的，一如李全，离开皇帝身侧也多时了，皇帝如今不也习惯了”语气中少了先前的和悦
闻言，皇帝拍下筷子，略带不悦，道：“皇姐的意思朕明白了，朕先上早朝了，皇姐慢用”站起身便要朝殿外走去
刚转身抬脚，就听见喻天韵的声音传来“她们四个与我的意义，不仅是侍女，皇帝若执意夺人所爱，我也必不会安之若素”
对上皇帝投来的目光，站起身欠身行礼“恭送陛下”
皇帝瞥了一眼，内殿的几人，微蹙着眉头，沉声道：“朕绝非强人所难之人”说完只留下了一道明黄的背影
喻天韵短叹一声，转头对四人问道：“皇帝先前可有说了些什么？”
“陛下来时，提及枭卫随慕容铭来了建安，还问及近日锦绣卫的行踪”
“只怕与楚王脱不了干系”转头对着夏珠道：“将建安锦绣卫的暗碟都交给暗影，其余的事你便不要管了”
“是，属下明白”
驿馆内，周星荣敲响周勉之的门，刚好撞见向恒骏冷着脸准备出去，伸手将人拦住，对门内的周勉之，道：“皇兄可愿打消这念头，听我一言？”
“什么？”见她示意的看着向恒骏，心中了然，端着茶盏不在意道：“你又有何主意？”
“皇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周勉之微蹙起眉头，看着此刻笑得坦然的周星荣，思忖半晌，转头对着向恒骏吩咐道：“你先回去，待我与公主谈过之后，再论”
“是！”
周星荣闻言，笑着收起拦在他身前的手臂，退至一旁，向恒骏见状，对她恭敬行了一礼，便径直离开了
“今日我会去见褚律文”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皇兄所求不过是他的‘天命’身份，现下即便他能同你回了炀垵，他又如何能在朝中立足，又何时才能帮到皇兄呢？”
这个问题，其实周勉之也曾想过，然他所求，不过是借褚律文之 “天命” 之名，向元泽皇帝证实，自己方是那被选中的，能够引领炀垵壮大、一统三国且名垂青史之人，是皇帝接任的不二之选
“如今他不过徒有 “天命” 之名，即便证实他乃仙师所言之人，可若等个一年半载，他依旧毫无所长，入不得父皇之眼，那他与常人又有何异？”
“那依你所言，该当如何？”周勉之略带质疑问道
“唯今只念，他还残存与皇姐旧识之情，我便借此同其交善，并在必要时刻，助他在绾鹄得名得权”
不等周星荣说完，周勉之迫不及待接话道：“而后再将他通敌之事公之于众，他无处可去之时，必向你投诚，届时再将他收入麾下！”怀王满脸兴奋“好计谋！不愧是我炀垵的公主”稍顿片刻，略带揶揄的看着周星荣，道：“如此，你也可得逞所愿了”
“皇兄何必拿我打趣”
“好，便以你所言”换上凛冽的神情“不过，我最多给你一年，若不然，你知道下场！”
“是，小妹明白”心想着一年应该够了
“好了，你快去吧！”
周星荣得令，欠身行礼朝外走去，刚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周勉之略带不快的问道
周星荣转身面带担忧，道：“我只怕，慕容铭会有所动作”
“此事交给我，便不用你过问了”说完朝她摆了摆手
“是”
周星荣离开驿馆后，周勉之便叫来了郭彦玉，将与周星荣的对话系数告诉了他
“此计虽好，但即便当真如此顺理成章，却也难保二公主之后不会向着象王”
“这不是还有外祖嘛，我又何惧他一个废子”话风立转“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仙师的行踪，不若即便一年后事成，没有仙师作保，只怕臣民也不尽信服”
“嗯，回去后，我会叫彦佑加大力度寻找的”
周星荣见到褚律文后，先将周勉之以及慕容铭会对他不利的消息告知
“如今，周勉之算是被我安抚下了，至于慕容铭，只怕还是得靠你自己”
“又是这个虚无的‘天命’！”褚律文重重搁下手中的茶盏“本就是郝余云那老小子虚构出来的，现下却要我被这东西牵制至此”
“虚构？什么意思？”
“此事情形复杂”看着周星荣，思忖了半晌，道：“不瞒你说，郝余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所谓的仙师”
“可，众所周知，绾鹄国的灵井道人，乃紫霄阁中人，他怎会？”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着褚律文神情，周星荣安抚，道：“不论他出于什么缘由，目前你暂且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吧”
“嗯，多谢”平复好心情后，褚律文拿出了先前周星荣给他的字条，问道：“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大约半月前，安插在建安的幽影卫，收到了事关皇姐的谍报”拿出密信递给褚律文“信中提及，皇姐宫中的贴身宫人，曾秘密见过怀王，我传信回去，命人查到她，在拷问之下得知，她曾受怀王之命，在皇姐出宫前，给她下过一种药丸”抿了抿唇，接着道：“所以我想借助你的‘天命’换取周勉之的信任，调查皇姐的真正死因”
褚律文紧锁眉头，抬眼看着周星荣，认真道：“是蛊毒”
“什么？”
“是鬼蝶殇中的阿芙蓉，牵引出来的蛊物，要了羡芸公主的命”
“你从何得知的？”周星荣有些激动地问道
“郝余云也曾给我下过蛊毒，得幸在徐州时，被人号了出来，方解了此毒”稍作停顿“羡芸公主死后，曾在其房中找到过未燃尽的鬼蝶殇”急忙补充道：“其中多是我的猜测，究竟如何，还得自己去查明”
“多谢世子，有如此良讯相告”站起身对着褚律文行了一礼
“公主不必如此，毕竟我与羡芸公主相识一场，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她的死，能够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西市悦芸阁老板娘是我的人，往后若有需我相助之事，可寻她告知我”拿出一个刻着字符的竹简递上前“此乃信物，唯凭信物而行”
“多谢公主好意”说着接过信物
“其实，你也可以找高家帮忙，虽说你母亲当年为嫁到褚府，与高家主闹到决裂，但毕竟是你亲外祖，若当真有性命之忧，他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若能得高家出面，当世该不会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伤你”
闻言，褚律文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回道：“多谢提点，有劳公主费心了”
周星荣似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颔首浅笑，道：“至此，无事，我便现行一步了，告辞，有缘再会”
“后会有期”
皇帝下朝回道上书房时，暗影正在此处等候，只见皇帝面带愠色走了进来
“何事？”语气不悦的问道
拿出夏珠给他的锦绣卫名单，递上前，道：“方才公主命夏珠将此交给了我”
皇帝蹙眉疑惑的拿起纸张，打量了半晌，问道：“就这些？”
“这便是夏珠给的全部”
“全部？我看未必！”皇帝重重拍下纸张，吓得暗影立马跪地，道：“属下不敢欺瞒”
“与你无关，起身吧” 招了招手，示意起来“不过，这倒也算来得是时候” 抬眼对暗影吩咐道：“今日起，锦绣卫改为隐夜，由你统领，即日起程，带着他们去查一查豫州、徐州的春汛”
“是，属下遵旨”
暗影去往锦绣卫处时，自然是没逃过慕容铭及周星荣等人的眼线，楚王更是连夜来了幕府
“现下看来，天韵是将锦绣卫全权交由皇帝了，如此我们的计划只怕更加不好实行了”
慕太师端着茶盏，锁着眉头似是想不通一般，道：“她当真能为了褚家那小子，将锦绣卫就这般拱手了”
“只怕是遗传了皇兄、皇嫂的痴情根，这般的行事草率，感情用事！”楚王埋怨完，走近坐在一旁，担忧道：“有了锦绣卫，春汛之事，只怕起不了什么波澜”
“本就没指望他们能掀起风浪”慕太师捻着佛珠回道
“什么意思？”
“春汛再大，左不过也就罪几个太守，至多以舆论之力，责帝无能，才致迁怒上苍，然，对朝局并无任何作用”
“那太师此举是为何意？”
“从汝南公与济阳公案不难看出，皇帝有分裂以幕府为首的前朝新贵之心，后复抬黄府，现今欲拉拢以太原王氏为首的老士家，所为的，制衡而已”
“所以？”思忖半晌，似是豁然开朗，带着些兴奋，道：“荆州是贺府大房长子贺汝坐镇，徐州刺史乃王尚珈的三子王彦潼啊！”
“不仅如此，这些年贺家和王家，在地方上没少敛财”
“这般，皇帝若要深究春汛一事，不免触动这些老世家的利益，届时那便不好收场啦”大笑三声，端起茶盏朝着慕太师“还是太师高明，长温以茶代酒敬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