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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篝火活动点 ...

  •   五彩斑斓的番茄把布兜装的半满。

      花献宜起身后,四顾,未见江麦人。
      抱着一大兜子,往采摘园入口去。

      采摘园入口,有个外面搭了棚子的木屋。
      园主正在同前来休闲采摘的人们,有说有笑。

      6月下旬的阳光燥人。
      此时,棚子下破旧的木桌上,埋藏于的碎冰块箱子中的新鲜番茄汁,杯外裹着密集的水珠;杯内番茄汁,颜色鲜红,质地浓稠。

      “来一杯么,兄弟?”汗衫的园主西语问道。
      冰镇番茄汁,在这般天气下,为他盈利颇丰,既解决了相当成熟但未全卖出去的番茄,又成为了采摘园的一样特色。
      况且,大汗淋漓之后,颜色跳跃吸睛又泛着冰意的饮品,谁不口舌生津呢?

      花献宜将布兜里的番茄倒入秤筐之中,“来一杯。”

      园主在冰块中掏出一瓶,抖落下黏住的碎冰,从纸杯子中拿出根吸管,递给他,“你保准喜欢!”
      园主看他这一筐番茄,并非按照特定某个品种采摘的,于是秤上输入【混合番茄】的采摘价格进行计算,“加上你的入园费和饮料,一共要36欧。”

      把冰手的那瓶新鲜番茄汁,暂时放在刀痕深深浅浅、磨出包浆的破烂木桌上。
      花献宜从兜中掏出皱皱巴巴,零碎钱币。

      “玩得愉快!”园主将桌面上零零总总36欧的钱币,捡起来,一并丢进扣了盖子的塑料储藏桶里。
      就转身和其他人继续抽烟、打牌、谈笑话。

      花献宜往园内再望,还是不见江麦身形。

      拎起装袋的番茄,往停在入口不远处的皮卡走。
      打开尾门锁,单手,翻上皮卡的货箱。
      一袋子番茄放置在角落。
      人便塌着腰身,双腿半垂于空,悠悠搭搭地坐在货箱尾边。

      鲜红浓稠的果汁,迫于压强,顺着吸管直上。又倒退回去。

      番茄风味很足。
      喉间冰凉沁爽。

      那个棚子下面还有人在弹吉他,小孩子嘻嘻哈哈。

      欢乐是能传递的。

      随着节律,他的头发丝也在轻微晃动。
      西班牙的阳光照射下,乌黑的头发,也漫出几分深棕色的感觉。

      离了冰块裹挟的番茄汁,瓶身外面的水珠速度加快滑落,最后变得瓶外干净无水。
      一口一口吸着——原本九分满,现下五分满,终于见到江麦出园来的身影。

      江麦的脸不知是在太阳底下摘番茄太久,还是抱着的番茄更重,脸上通红。但满怀笑意,露出的牙十分白!

      远远看到自家boss已经坐在皮卡箱尾等他,大喊,“boss!”

      花献宜遥遥一举手中果汁,表示听到了他的招呼声。

      江麦也把番茄放筐子,拿了瓶冰镇番茄汁放桌面。
      带着莫名其妙的笑脸,掏兜,没有?
      换个兜,掏,没有?!
      换屁股两个兜,掏,没有!!!

      莫名其妙的笑,慢慢从他脸上,落下来。
      他张望园子内,没张望出什么来。

      暂留下番茄和饮料,对正在等着收钱的园主,西语道:“稍等!”

      转身,朝皮卡方向走来。
      前几步是走的,后面几步,加快小跑。
      要说的话还没脱口。

      他boss离了吸管的嘴巴,上下开合,“钱不见了?”

      神呐!他boss就是他的神!
      点头点头点头!

      “你那筐子加其他的费用,一共多少?”

      “47欧。”江麦擦擦额上汗。双手接过他boss伸过来的皱巴钱币。
      掉头,匆匆跑回木屋附近。结清,带走番茄和饮料。

      两人瓶中的番茄汁都见底,把瓶子丢给垃圾桶。
      便阖上尾门锁。

      拉开皮卡车门。

      江麦跨进主驾驶。开这种皮卡之前开的少,系上安全带后,略微不熟练地启动,将车掉头。
      渐渐,从石子乱布的路面,驶上平整主路。

      “boss,我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要把整钱,兑换成皱皱巴巴的零钱,只携带小金额放身上了。”江麦调整着方向盘。

      路牌提前预告,前方多少米将有隧道。
      江麦要去调整灯光,但对车不够熟悉,腾出一只手拨弄几下,都未果。
      “吱——吱——”猛踩刹车!
      轮胎与粗粝地面,摩擦声抓耳!

      车旁里面赶过来一女人,在下面,用西语大骂:“笨蛋!开车别撞死牛了!”又叽里咕噜地指着驾驶位的江麦,骂了几句特色话。
      稍微解气,赶着还好未受伤的牛犊子离开。

      幸而遇到牛犊子的地方,在隧道出入口不允许停车的范围外。

      花献宜对江麦摆手,“我开。”

      江麦抿着嘴从车上蹦下来。

      两人下车,又上车。

      不怎么爱开车的花献宜,坐上主驾驶位,调整好灯光后,看后视镜观察——无情况,开始行驶。

      路况平稳。

      “你怎么那么晚才从园里出来?”花献宜想起江麦出来时,手中饮料都喝完一半了。

      提到这,抿着嘴不敢说话的江麦,像是得到解禁令,“是这样的!我去那边采摘牛心番茄。”边用两手指在空中,做出小人走路状。
      “然后!摘着摘着,有几个也在采摘的外国妹子,就围过来同我说话。”

      “说了些什么?”花献宜按了下喇叭。

      “她们问我是不是龙国人?”江麦把车窗褪下来,“我特自豪,我说是啊是啊!”
      自豪的声音被窗外的风,裹去更远的地方。
      “她们就夸我——说我的西语讲的真好!要是能给她们描述龙国就好了,她们也爱龙国但还没去过。”

      “开头打招呼,一共还没两句话,她们就听出来你西语好了?”
      花献宜耐住想笑的嘴角。
      “江麦,你自己觉得你西语好嘛?”

      江麦一噎——恩,不会很差,但一般。

      “我当时想的是——她们西语是母语,听外国人讲话,大脑能自动拼出外国人想表达的意思。”江麦解释,“就像——我们龙国人,听外国人讲带有关键词的不熟龙语,也能大概齐get到。”

      “恩,你继续。”

      “我们相谈甚欢!”江麦掰着手指头,“讲了龙国的大都市、龙国的悠远历史与浓厚文化、龙国的美食、龙国的地域辽阔、龙国的景观和风俗…她们表示很感兴趣!”
      “她们说,她们以后会去龙国玩的。”
      “我的布兜摘满了,抬头在园中也没看见您。我就对她们说,我要先离开了,再见!”
      “她们也热情回我,再见,还说龙国人都是如此的帅气和善良!”
      江麦懊恼地将头靠在座椅上,“啊——然后我身上带的2000欧现金,就不见了。啊——”

      “你没亏。”花献宜,“你赚了。”

      “啊?”江麦疑惑。

      花献宜:“她们起码说你帅气和善良。”

      江麦:…
      就不该“啊”的。

      在等红绿灯。

      花献宜瞥了眼江麦手间,“腕表回酒店以后,摘下来收好吧。”

      绿灯行。
      车又开始。

      “哦!对!”本来还在靠在椅背,正想不通的江麦,突然被点醒——
      他boss和他,身上穿的衣服,全是落地以后,当地随便买的。
      毕竟登机箱就那么小小一只,光是必要带的东西。
      两人都穿的当地大众年轻人服饰。
      按理来说——不容易被扒手盯上。
      要盯,也应该盯他那个身形矜贵慵懒的boss啊…呸!不是!
      他boss没有戴表的习惯。
      江麦他自己出于工作和生活习惯,倒是会戴腕表,不同的腕表换着戴,牌子货。
      难怪那么朴素——扒手团队还会还盯他。
      早知道听boss的,少带点零钱揣兜里就行了。
      被扒的钱多钱少先不论,正反都是他boss的钱,啊…呸!不是!
      是那种被甜言欺骗,被哄着当驴的感觉——非常不好!

      车开进豪华酒店区域。
      门口服务生看着,正靠近的,破破旧旧不知道是第三手、还是第四手的黄色皮卡,有些愣。
      车内下来的人,露出酒店卡——
      服务生迎上,去代泊。

      他两往篝火活动的地点走去。

      江麦回头看了眼皮卡,突然想起来,“boss,咱摘的两兜番茄,还在后面货箱!”

      “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花献宜掰正江麦恋恋不舍望皮卡的头,接着向篝火活动点前行,“你住这样的酒店,你会去偷一个破皮卡上的番茄么?”

      江麦摇头,“也是,服务生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会把东西安置到前台或送到套房。”

      本来江麦租的是红色法拉利,想着自驾游——骚红跑车配西班牙尽是阳光浸泡的风景,一定很出片!

      落地后,他boss看到那车时,淡淡说了句:“颜值不错。找车行,换一辆。”

      然后就换成了这辆外观破破旧旧,内里机能状态良好的,黄色Santa Cruz。
      后来今天才发觉,这皮卡,能放心停豪华酒店,也能放心停陌生郊外,能开着路过摆上果蔬的乡村集市,也能开着爬上石头裸露的陡坡。
      破破旧旧的黄色皮卡,在相机里,反而有了复古味道,倒也是另一种出片。

      篝火点已聚集上不少人。

      花献宜他们站的位置,不算内圈。

      熊熊燃起的火焰,喧嚣着狂欢倒计时——仲夏之夜!

      【糟粕尽燃,淬炼精华】这项西班牙传统活动的重要意义。

      火光散在围成圈的人们脸上——包括花献宜的。
      火焰,火花,火星,倒影在他墨色的瞳仁中,明明灭灭。

      花献宜喃喃:“我能清晰感受——我的喜悦与众人沉浮。”

      人声嘈嘈。
      就算是旁边站着的江麦,也没听到他boss说什么,只知道boss好像嘟哝了一句。
      “boss,您说什么?!”江麦抬高声音,试图不被汹涌热闹完全掩盖。

      “没什么。看你的。”

      江麦哦了声。
      继续观看——杂技,烟火,传统服饰展示…
      本身就是旅游业发达的国度,言语不同、文化不同、信仰不同,此刻都沉醉于市井狂欢,笑颜尽绽。

      花献宜突然想起什么,把拴了长绳的手机,举起,高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咔嚓——活力的街道,揽进照片。

      给微信花畔畔发过去几张,还有自己转过身后,背景为恣意篝火,的自拍角度合照。
      编辑消息,“爹地,西班牙ing”

      对面未立即回复。

      花献宜把拴了长绳的手机缠好。
      此时开始游街活动,花献宜二人也就顺着人潮,超巨大玩偶前头带领,欢庆仲夏夜。

      活动还未到尾声。
      他们便回酒店休息,花献宜从袋子中,选了个橙色的番茄,洗净。

      酒店隔壁套房的江麦,发过来刚做的明日行程计划。
      花献宜手机上接收,大致浏览。

      江麦又一个语音打来请示,“boss。您看到我发的pdf了么?”

      “看了。”
      花献宜已洗完澡,换上睡袍。
      番茄过于多汁,自然成熟糖分不低,汁液淌手心之中,难免黏黏糊糊。
      花献宜把手机支在铁艺小桌上开免提,自己倒是晃晃悠悠地挂在摇篮椅,托着纸巾享用新鲜番茄。

      他这个套房的阳台,花池中栽了一米多高的仙人掌,还有橄榄树。
      晃晃荡荡的摇篮椅动起来时,带起来的风虽小,但不至于那么烦躁了。

      “boss,那明日的行程安排里,您有什么要补充或修改的么?”

      “没有。”

      江麦听这声源有意思,好像能听见时差极其细微的两句重复。
      意识到,是不是他boss也正在阳台接电话。
      握着还没挂的电话,走了两步,高大的仙人掌与橄榄树遮挡了两阳台间的直接视线。

      江麦向外探出半个身,果然——他boss也正在他套房的露天阳台上。
      “boss!太巧啦!”

      花献宜要咬番茄的动作停住,循声望向身后,抻着脖子看——江麦在隔壁阳台探出半个身子,又呆又愣地和他大招手臂。

      头还没回正。
      噗通——
      由于姿势不平衡。
      摇篮椅翻了!
      把花献宜,以及手中咬了一半的番茄,都翻下来了!

      江麦愣住,默默地把刚才还招着的胳膊伸回来,吞了口津液,触点手中语音电话,挂了。
      幸而摇篮椅不高。
      见boss只有慌神一刹。
      掉地上时——还好没有什么非常痛苦的声音发出…
      江麦已在心中疯狂道歉求饶。

      睡袍胸襟前略微裸露的肌肤,有湿湿黏黏的汁液感。
      还趴地上的花献宜,抬头,对隔壁,恶狠狠:“江麦!”

      江麦讪笑两声,“对不起,boss!我不是故意惊扰您的!”飞快回自己室内。
      并留下重重的阳台雕花玻璃门关闭的声音!

      花献宜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
      身下压的番茄,“啪嗒”掉落,留下了今晚烟火一般的汁液痕迹。
      拨开仍黏于肌肤的稀软果瓤。
      白洗了…
      往浴室去。

      半夜,一点半,江麦手机信息提示音。
      已睡下。
      但听特设提示音,应该是他boss发的。
      又爬起。
      在漆黑的房间中,滑开屏幕。
      ?
      信息显示——
      “成熟的番茄为什么容易碎呢?”
      “不成熟的番茄就梆硬。”
      “完全树上熟的番茄,才是味道最好的时刻。然而忍受不了长途运输。”

      江麦再次文字编辑,郑重道歉:“boss,对不起,我明天从兜里赔您一个,一模一样的番茄。求您睡下!”

      果然,好几分钟,他boss那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江麦把手机放床边。

      缩回枕头上。

      凌晨,两点半,又是同样的提示音。
      江麦醒。
      点开一看。
      “植物最美好的时刻,便是它走向衰败的开端。”

      江麦:“求您,别思考!”

      清晨,四点半,仍是那个提示音。
      江麦拿起一看——
      他boss甩过来一份刚做好的pdf,《关于鲜切花深加工手段的建议——灵感源于番茄采摘园鲜榨果汁的兜售》。

      江麦头要炸了!
      作为工作、生活特助,无论任何时刻,有boss的信息,就要查看。这是职责所在。
      并且,他也睡到了觉。
      让他真正头炸的是——这份pdf的诞生,说明,他boss整宿动脑!!!

      啊!
      就不应该给他boss无意中制造出小挫折的!
      啊——
      他boss,一有小挫折,心里一稍微有点气,就会转化迁移到工作思考中去。一思考就是一宿!
      啊——
      这次又不敢跟董事长告状…毕竟这次是他,制造的小挫折。
      致使他boss,从思考番茄最好吃的时候容易烂,迁移到鲜花最美的时候容易烂,再拓展到鲜切花深加工应用方案提议…

      江麦颤颤巍巍试探,编辑信息,“boss,您睡了么?”

      很快收到回复,“还没,在想什么材质比较环保。”

      “boss,是这样的,明天的行程安排,换到后天。”
      “然后,明日重置安排——傍晚以前,您继续思考+补觉。傍晚以后,shopping。”
      “您看这样可以么?”

      江麦深知,他boss有灵感的时候,牛都拉不动。
      既然已经把pdf做出来了,说明稍加润色一番、大概率回国后就会布下去试验。
      只能顺着他boss继续思维拓展。
      答应补觉就没问题。

      过了几分钟,他boss终于回了个ok表情包。
      江麦为昨晚误伤番茄一事懊悔几秒。
      终于松了口气!

      江麦睡醒后,早上8:00给他boss发消息,“boss,您睡了么?要我叫酒店送早餐上来,先吃过,再补觉么?”

      被秒回,ok表情包。
      竟然还没睡!

      不多时,酒店服务生便把早餐送上楼。
      江麦也从隔壁房,揣着一个橙色番茄,来他boss房中,一同用早餐。

      花献宜看江麦进来,正要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讲清pdf中的细项。
      见江麦手掌心握着个橙色番茄。

      花献宜白了他一眼,指着片岩桌面,“放桌上先。你这只没我昨天晚上那只大。”
      “欸,我跟你讲…”

      花献宜手机铃声响起。

      止住要探讨方案可行度的话语。

      滑动屏幕,接起来,“爹地早上好!”

      “哈哈,献宜早上好啊!”电话那头的花畔畔,语气乐乐呵呵,“爹地几个小时前就看到,你在西班牙的消息啦!算好时差,觉得你现在应该醒了,就打电话给你啦!”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嘛?献宜。”

      花献宜眨巴了两下,因熬通宵做方案,有些枯意的眼。清嗓,刚要答。
      只见,对面江麦大开大合地拜他。
      花献宜:…

      花献宜情绪很饱满:“非常好!”
      说着,向阳台走去。
      推开雕花玻璃门——
      “爹地,您听见室外,西班牙早上,阳光的声音了么!?”

      对面好像真的在仔细地听,隔了几秒才回,“哈哈,听见啦!”

      “那爹地您也注意休息哦。我要开始行程了!”花献宜沐浴着阳光,伸了个能够消散全身倦意的懒腰,对电话那头的爹地简单叮嘱。

      花畔畔:“好的呀好的呀!献宜玩得开心哦!”

      电话挂断。

      进屋来的花献宜,看了眼紧张到手指甲快要咬平的江麦,“这次总不是你去我爹地面前,告我状了吧。”

      江麦两掌相合求饶。
      心道:这次哪敢主动告状啊…

      江麦习惯性抬手——看一下腕表多少点,好催boss用完餐好好补觉。
      腕上空空。
      想起来,昨天摘下的腕表,已经收纳在登机箱之中。

      花献宜一觉到17:46。

      洗漱好后。
      花献宜端着杯白水,从阳台,眺望辉煌阳光下的房子们。

      江麦从身后提醒,“boss,餐厅已预定好。”

      杯中白水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天边的光仍有不尽之意。

      服务生在悉悉介绍:“…现在切腿师正片下来的火腿,来自于伊比利亚西南部天然山区,无忧无虑生活的黑猪…”

      接着就是用餐。

      餐后,花献宜指使江麦:“买三条同等级整只火腿,寄给爹地。”

      “好的。boss!”江麦起身,又多问了一句,“寄到哪个地址?”

      花献宜稍想一瞬:“京城老宅吧。京城那边,爹地的朋友们聚的多。”

      “是。boss!”

      江麦与餐厅英语沟通。再用地图软件定位收货地址,给他们看,留下跨国收货地址与联系方式,拿上发票,收纳好。

      出了餐厅,坐上皮卡。
      “江麦,明天我们开车去海边小镇对吧?”花献宜系着安全带。

      江麦点头,“是的。boss。”

      “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南部天然山区?”花献宜摩挲着金属戒环,面带憧憬。

      “啊?看猪么?”

      花献宜继续,“你不想见见,伊比利亚西南部天然山区的猪,有多无忧无虑么?”

      江麦从车窗探出来,望望刚才街道那头的餐厅方向,“可、可是,人餐厅的火腿来源,一般不是特定农场的么?我们,怎么进入生产类型的农场参观?毕竟,咱也不是同行业,说交流学习,也不太行。”

      见boss有些沉默,好像也在考虑他所说的话。

      江麦又动脑,“万一也有兼持旅游服务的农场呢。”
      “我提前做个计划搜索——同环境,有没有可以允许游客进入参观的农场,我们就可以看那些猪怎么拱泥,怎么撒欢,怎么洗澡了。”
      提议,“试试?”

      花献宜:“试试。”

      ————————————————
      海边。

      花献宜在挖沙子。

      刚才陪他挖了会儿沙子的江麦,此时不在身边。
      几分钟前,江麦放下沙子桶,拍拍手,“boss,我去感受一下异国人民的热情。”
      于是和一群金发碧眼美眉沙滩排球。

      花献宜用铁铲抹平沙子城堡墙面。

      一群美眉正和江麦,嘻嘻闹闹地互相帮忙抹匀防晒。
      拖着冲浪板,下海,江麦对她们故作为难,说:“其实,我也不是很会。”
      美眉们却很乐意辅导教学,拉着江麦一起。

      花献宜满沙滩寻找贝壳,树枝——精心挑选,捡回来,对城堡进行外饰精装。

      江麦不知在哪头浪上。

      花献宜举起手机,多个角度,拍下城堡杰作,进行留念。
      海水漫上,又退下。
      城堡润湿——少了些城墙,少了些树枝和贝壳。

      江麦腿抽筋,从近处海水范域被捞起。
      美女救生员对他人工呼吸。
      吐水!醒了。
      小麦肤色,性感又有勇气的救生员,晃住了他的眼——江麦泪目:“你真是天使!”
      救生员竟伸手为他抹掉眼角的泪。

      从正下午,提着铲子、桶等一众家伙事儿来沙滩。

      玩到此刻,已经20:36,太阳才有想休息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将所散光芒,从这片沙滩上空收回去。
      西班牙夏季的白天——可真长。

      江麦,冲淋完,往他boss所在的伞下走。
      身后那群下午一齐玩耍的美眉,竟还跟在身旁,叽叽喳喳。

      江麦对西语不精通,和本地人勉强普通交流的程度。
      复杂长句,专业性名词,诗句等基本用不上。
      但他半点不怯,因他坚信——异国人民之间的热情、信任、欢乐,不必用多么娴熟精通的沟通技巧。
      往往简白的语言、亲密的动作、恣意的神情,便能通传。
      一天都有说有笑。

      离那伞还有十来米。
      江麦转头与众美眉告别。

      几位比基尼穿着,大胆热烈的美眉,顺着他的视线看——不远处伞下,躺椅上,有张亚洲面孔。
      丝毫不受天色有些黯的影响,众人仍能看清:躺椅上的人,鼻子精致高挺、面部轮廓立体。无论是从东方审美,还是从西方审美而论——颜值皆宜。

      一红色比基尼美眉指着那伞,问江麦:“Lucas,那是你的同伴么?”

      “是的!我要和我的同伴汇合了。”江麦对她们招招手,“有缘再见!”

      “为什么不带他一起玩呢?”又有两美眉笑着邀请,“别墅明天晚上有派对,你能带上你的同伴来参加,就再好不过了!”
      江麦自认不是有一群美眉邀请、便出卖boss的那种人。据他对boss的了解,想也不需多想——便替躺椅上对一切不知情的boss拒绝了,“我的同伴不会西语。”

      那方才救过他的美女救生员,已经换班,穿的常服。
      竟和这群美眉是朋友。
      走过来,看到江麦——
      笑着对他道:“不会西语?我们可以教他啊!就像,我也可以——”声音拖长,“教熟你,西语的一字一句。”
      带有一丝暧昧笑意。

      “对啊,语言需要多交流,大家一起玩!”周围其他美眉也起哄。

      江麦被那若有若无的笑,击中多年未萌动的心,句子内容像是塞了块饴糖。
      暂时忽略众美眉起哄,对那美女救生员,“你会悉心教我西语么?”

      “为什么不呢?”她回答的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江麦压住笑。
      脑中又清明一瞬,对其他美眉,“不行哦,我的同伴,性格内向,不喜欢陌生派对。”

      美眉们略有惋惜,倒也一阵风般的就不当回事了。
      刚要集体离开。
      就见一白色比基尼的美眉,脱离了她们人群——往那伞方向去。

      不仅是江麦一惊,其他美眉也疑惑:“Emma,你要往哪去?”

      江麦牙关一紧,一个已经走向他boss了,不能再让其他美眉跟过去。
      他想象到,他boss冷脸问他【怎么给他拈了花回来惹麻烦】的场景。
      赶忙嘱托美女救生员:“Valentina,请你先带这些大家稍等,原地稍等一下,我马上帮你们,把你们的同伴叫回来。我的朋友真的不习惯接触陌生人,会,会全身发痒,非常严重的那种!”

      躺椅上的花献宜打了个喷嚏!

      江麦用自己也不知道【语法逻辑正不正确的长句】,编完这个一点儿,都不会脸红的理由后,朝那妹子快脚追去。

      然而,还是慢她一步。

      那妹子已经于伞下,对花献宜举起手机屏幕。

      花献宜没戴墨镜。
      当下正处于海上将暗未暗的时分,海水、沙滩已是深色。白日不显白的浪沫,此刻倒是显得白。
      西班牙的鸟向来大胆,展开双翅在海风中滑翔,一进一退。
      羽翼是专属的冲浪板,天空是专属的海洋,风是专属的浪。

      这般环境下。
      突然眼上一阵光亮,略微刺眼。

      一个Ins主页面。
      粉丝量不算少,简介,家居美学博主。
      “怎么了?”花献宜西语询问,不知这人抱有什么目的前来。正欣赏自然美景突然被电子屏打扰,语气中难免带有一丝不耐。

      方才站在稍远距离,便能大致看出这亚洲面孔帅气。
      现下,近步前来,在手机微光的加持下,这张脸清晰地展露在她眼中,确实精致帅气。白色比基尼女子倒是很直白:“你会西语?”

      花献宜微微蹙眉——不知她这问话,有何逻辑所在。
      没回。

      江麦此时赶来:“Emma,你的朋友们正等你呢!”
      不动声色地横在Emma与躺椅之间,并不宽敞的空里——挡住了他boss。
      说这话,还用下巴朝她示意,那群美眉所在方向。

      被唤作Emma的女人,并不关心所江麦言语,也没回头。
      偏偏跨几步,绕到躺椅的另一侧,对花献宜说话:“加个Ins。”

      江麦右手手掌拍额…
      转过身,所露表情非常无奈。
      两手一摊——无声地表示,我拦过了,没拦住。

      花献宜语气平平:“家居博主?”

      “是的。”Emma继续,“列表中想多一个你这样的粉丝,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献宜直言。

      “Lucas说他是龙国人。”Emma好似被他的直言拒绝震惊到,疑惑,“难道你不是?!”

      花献宜此时才从躺椅上坐起身,语气不再是那番慵懒的模样,带有不可察觉的正经,西语口音纯正地清晰道:“我是龙国人。”

      Emma在这躺椅男人与Lucas之间,眼神来回兜转,“不是说龙国人比较含蓄委婉么?为什么你要不加周旋地拒绝?”

      花献宜的耐心在一点一点瓦解,声色仍是毫无起伏,“龙国人,就没有直接拒绝的权利么?”
      转头又看了眼一脸【我错了】表情的江麦,指着他,说道:“如你所见,一下午,你口中的Lucas,也并无传言中龙国人的含蓄。”

      言辞并不过激。
      但总感觉夹枪带炮。
      江麦往后扯一步,希望他boss处理情感方面的事时,别误伤他。

      Emma不知是自身性格问题,还是审美原因,她好似很吃躺椅上这男人的态度。反而愈挫愈勇,“你应该绅士一点的。”

      花献宜软硬不吃,“你应该矜持一点的。”

      “你叫什么?你的职业是什么呢?”Emma仍想从这躺椅男人身上,多了解些信息。

      “下一句,你是不是要问,我的薪水如何?”花献宜语气不悦。

      Emma一噎。

      “Lucas?”Emma试图向,下午一齐玩耍的亚洲男人,求助圆场。
      江麦孰轻孰重,心里有数。摸摸鼻子不说话,给她使眼色——快回去吧,你的同伴们在等。

      然而不知是不是语言不同,连眼神语言都不同么?
      Emma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一幅不要到躺椅上男人的联系方式,不甘心的状态。再次进攻,“你对家居软装展示不感兴趣么?”

      “并不。”花献宜从椅子上坐站起。
      让江麦跟上。
      沙滩上留下他们的一串脚印——往沙滩露天电影幕方向去。

      Emma不战不休。用手机,给那群伙伴发过消息——不用等了,你们先去玩。
      小跑跟上他们。

      他们直至于露天电影幕前方的折叠椅,落座。
      身旁还是未甩脱那人。

      江麦端了吃食与饮料来。

      电影开始播放。
      海鸟偶尔经过投影灯光时,将身姿投射在巨大屏幕一瞬。

      小众文艺电影。

      情节简单,乏善可陈。

      导演主要炫拍摄技巧的同时,顺带展示优美景色与人物情感。

      临近电影末,挨在旁边的靠椅上,一直未开口的Emma,启唇:“那个布艺窗帘下的花瓶,枯萎干花——已经暗示了未拍出的结局。”
      接续,“先前,主人公们相见初始,花瓶中是即将绽放的花苞;主人公短时间内陷入恋爱,花苞则砰然绽放,颜色绮丽;主人公情感上头快、冷静随之而来,颜色便黯淡几分——最终是这个效果。”

      也不管他们在不在听。
      她接着:“如果我是导演,我不会选择用红色的玫瑰布景。”
      “红色玫瑰在此处,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融合并不完美,略有突兀。且红色玫瑰花语,与故事整体中心情感偏差略大。”
      “前后有盛放有枯萎,由于颜色限制,比对不大。从侧面很难暗示出短平快恋爱的情感变化。但电影又频繁扫过这个镜头,说明他有用意所在。”

      她自顾自,“若我布景,我会选用黄色玫瑰。黄色玫瑰的花语有抱歉之意,主人公之间的感情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此发展,也是基于此结束。”
      “并且,黄色玫瑰,大部分品种,初开时较紧凑、柔和;盛开时,又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以及辉煌蓬勃感;凋败时,那种变化程度,更甚于红色品种。”

      “你懂花?”
      Emma以为身边漂亮男人不会理会她的,结果他竟听进去了,还开口。

      Emma眼尾染上一层笑,“我是家居博主,又是意大利顶尖美术学院毕业。”
      “或许我不懂花,但我——懂得美。”自信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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