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与坏学生》金溏

4、耳东陈，生命生

　　08

　　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洒落在男生头上、脸上，整个人格外安静。

　　阿米到达公园附近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男生眼睫垂落，站在那里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欸——”
　　阿米喊他，雕塑活过来，望向她。
　　灯火映在他眼眸里，像是细碎的会眨眼的小星星。

　　阿米走近问：“你怎么在这儿等我，不进去坐着等？”
　　陈生笑着回：“我刚到。”

　　行吧，阿米没刨根问底。

　　“走，进去坐着说。”
　　阿米找了一块长椅坐下，她拍拍身旁，示意陈生坐下。

　　“你发给我的东西我看了。”
　　转头看向一旁像是在等待最终审判的男生。
　　“看得出来，你很认真地在对待这件事。”

　　她脸上严肃的表情渐渐融化，慢慢地弯下腰笑得喘不上气：
　　“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认真，连他一天要去几次厕所都要写下来。”

　　陈生僵硬了一瞬，转瞬即逝。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知道。”

　　阿米好奇：“为什么？”
　　“知道的越多，就会越了解这个人。”男生嗫嚅着小声回道。

　　“为什么？”
　　男生以为女孩没听清，正准备提高声量再说一遍。
　　“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我只是顺便拜托你，你完全可以随便应付一下的。”女孩特意叙述地很清晰。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阿米耐心地等待男生的回复，但男生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最后竟都堵在喉咙口，一字也说不出来。
　　好像他自己也找不出理由。

　　阿米明白了什么，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向你打听李阳凯吗？”
　　没等男生回应，又自说自话：“上次校运会的时候，我一个同学跟你们班的李阳凯发生了点小摩擦，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你懂吗？”

　　男生有点懂，又好像不懂，似乎在神游。
　　阿米没管他，继续：“我想问问他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而你是我那时认识的唯一一个二十班的同学，所以我才请你帮忙。”
　　“但如果早知道你会这样事无巨细地打听，我就不会请你帮忙了。”

　　男生被某些字眼戳中，瞬间回神，结结巴巴：“不...不会了。”
　　“我希望你做到的是抬抬手就能帮忙，而不是让我的请求成为你的负累，耽误你的时间。”阿米认真说道。

　　她就是偶然遇见男生，又想起男生上次没举报她，觉得他人还不错，随口拜托一下，能了解李阳凯最好，不了解也没关系，她再多找几个人也不费事，但万万没想到这男同学挺死脑筋的。

　　“不耽误，不耽误，下次我帮你打听一下，绝对不会再盯梢了。”
　　男生连连保证。

　　阿米没再说什么，把背包里的饭团掏出来递给男生。
　　“喏，请你吃，还是热的。”
　　男生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两人静静地窝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饭团，安静又和谐。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时间已晚，男生执意跟在阿米后面送她回家。
　　阿米无法，只能由他去。

　　两人分别的时候，阿米回头看到男生还站在原地目送她。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陈生，我叫陈生，耳东陈，生命的生。”男生声音渐大，最后落下的尾音格外坚定。
　　“我记住了，陈生。”

　　阿米走进楼道，然后又转身：“毕竟，知道的越多，就会越了解这个人。”
　　在她的调侃下，男生耳朵红彤彤的。
　　阿米笑得更开心了，她哼着歌回家。

　　09

　　阿米是转学过来的，初中以前，她都是生活在乡下。
　　直到上高中，奶奶坚持要把孙女送到城里来，在长久的拉锯战后，终究是奶奶赢了，爸爸不得不妥协。

　　阿米无所谓，她可以在乡下捉鸟爬树，也可以在城里翻墙逃课。
　　她阿米，是那种在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的人。

　　姜清妍是阿米在这所学校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那年开学，一句邀饭成了两人友情的开始，后来每次吵架，只要一起约个饭，两人就能重归于好。

　　姜清妍时常标榜自己是个花心的女人，永远三分钟上头，三分钟下头。

　　她曾在年级大会上一见钟情某个帅哥，然后还没搭上话又因为帅哥一分钟撩六次头发而瞬间下头。
　　她曾在考场上因为隔壁男同学借给她一块橡皮而越看男同学越顺眼，然后又因为男生交卷拖拖拉拉，跟老师发生争执，猝然下头。
　　她曾因为广播站的某位同学声音好听而狂热地投递简历，然后又因为不经意看见该同学狂打喷嚏悻悻而归。
　　......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荷尔蒙永远在路上，这就是姜清妍。

　　当姜清妍重新回到饭桌上，向阿米郑重宣布她即将陷入新的恋爱时，阿米一点也不震惊，她只是淡定的从姜清妍的碗里捞起一根油条。
　　“看来你只谈恋爱就谈饱了，这个归我了。”
　　姜清妍无语强调：“我认真的。”

　　哪次你不是认真的？
　　阿米一边就着喷香的油条，一边听姜清妍高谈阔论。

　　听她说某天中午急着跑回来找阿米一起吃饭，另外一个男生也赶着打饭回去，两边急匆匆的在拥挤的人群中相撞，一下子她被撞进某个男生的怀里去了。
　　她总结：“是命运让我们相遇，这次我绝对要谈到甜甜的恋爱了。”

　　确实，这个故事的开头很有新意，比之前的故事强多了。
　　阿米在心里点评。

　　尽管阿米认为姜清妍很快就会摆脱恋爱荷尔蒙的影响，但这也不妨碍她托人去调查李阳凯。
　　姜清妍是个恋爱脑，阿米早知道。

　　过去的三分钟热度让姜清妍上头很快，下头也很快，甚至另一个当事人都不晓得有这一回事，她就单方面结束恋爱了。
　　但这次，姜清妍在荷尔蒙萌发的一瞬间就结识了另一个当事人，这让阿米不得不稍微重视一下李阳凯。

　　周末在网吧碰见陈生是偶然，但选中陈生旁边的座位是她在认出陈生的一瞬间决定好的。

　　阿米翻阅着陈生最后递给她的手写笔记，字迹清晰，条条分明，不禁有些好笑。
　　透过这些字迹，她似乎看见了陈生绷着脸蛋，脸色涨红的偷偷跟在别人身后悄摸观察别人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阿米在床上翻了个身，接着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