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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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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谈完,路林间一天一夜没合眼,实在扛不住,吃饱之后稍微陪着喝了几口就一个人到沙发上睡去了。
这圈人都不爱劝酒,所以愿意留下聊天的就留下,想要下桌干别的也无所谓。
没人有意见,除了暴击,睡得好好的沙发被抢,它不满地趁着路林间睡着,在他身上踩了几脚,最后缩成一团窝在沙发角落里。
剩下的几个人酒过三巡后就开始侃天侃地,陈火淼和徐赛酒量不行,几分钟前开始胡言乱语,常新和徐赛换了个位置,让他俩干脆靠在一起已读乱回。
桌上只剩下千杯不醉的常新,滴酒未沾的寒时和看似还清醒的凌末。
常新看着凌末,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已经整整两年没见了。
两年的时间,听起来不长,但对于电竞人来说,几乎已经算是过半的职业生涯了。
当年凌末退役后没多久,秦卓笑也退了。
剩下三人合约到期后都转了俱乐部,兜兜转转两年,常新和陈火淼又成为队友,徐赛因为手伤,上赛季结束后选择了退役。
凌末吃几口面前的小炒菜,再悄悄喝几口,喝完酒后话也不多,特别安静。
常新看着他的样子,朝坐在一旁的寒时说:“你别看他现在坐地端端正正,其实已经喝多了。”
寒时看出来了,凌末喝酒不上脸,但是上耳朵。
在他喝完第一杯的时候,耳朵尖就开始泛红,寒时坐在他侧面看得尤其清楚。
常新端杯往寒时面前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却没等他喝,自己就干了。
“你和他打完是什么感觉?”常新问。
“他很强。”寒时如实回答。
凌末张着双眼听着,带着笑意,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他们在聊自己。
常新笑了:“是的,他很强。”
喝酒总得有个聊天的,眼下除了寒时也没其他选择了,而且都是队友了,权当提前熟悉吧。
常新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寒时聊了起来。
他说凌末当年加入TGD的时候,是队里的老幺,作为当年最亮眼的新秀冠军,还是打野位,被TGD买下后就直接进入一队,上了首发名单。
当时一队里的全都是大赛经验丰富的老选手,就算是常新自己也已经打了大半年。
但也正是因为上场久了,多了经验,少了冲劲,队伍的成绩一直不错却无法登顶,无论怎么调整始终差口气。
所有人对冠军奖杯都望眼欲穿,却又因为极度渴求而束手束脚。
“所有人在上场前想的都是我要夺冠,但是上场久了,目标就变了。”常新喝了一口回忆着,“依然想要夺冠,却更想留在场上。”
“圈子里竞争激烈,无数人挤破头就是为了上首发。”
“所以在场上不允许犯一点错,因为犯错就会被取代,为了不被取代,慢慢开始变得不敢打。”
“就像温水煮青蛙,越稳死得越快。”
“然后就离冠军越来越远。”
直到凌末的加入。
他所向披靡,毫无畏惧。
他敢冲敢博,还不怕失败。
他就像一把利刃,强势地插入TGD,像是为一颗已经衰竭的心脏被打入了一剂强心针。
常新说他当时总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怕输就别打。”
老队员在他的带动下,找回了最初的血性。
那一年的TGD,像是饿极了的猛兽,杀穿联盟,成为了谁也打不过的存在。
寒时是个很好的听众,一直默默听着的他,此刻忽然开口问道:“那他为什么会退役?”
两年前凌末在距离大满贯仅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宣布退役。
紧接着老王八发了一篇长文阴阳怪气,大概的意思就是凌末吃够了冠军红利,在队伍最需要他的时候忘恩负义决定离开,非常痛心之类的。
最初没人信这个说法,但是大家一等再等,凌末始终没有回应过。
然后心虚党、默认党、白眼狼党开始冒头。
再之后凌末的消息越来越少,老王八还一度在网上抹除他的存在,删帖删照片删视频。
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寒时正在闭关训练,为新秀大赛的决赛做准备。
却在他成功夺得新秀大赛冠军的当夜,得知凌末退役了。
寒时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没有渠道了解,现在听常新作为当事人说了那么多。
他越发无法理解,如果凌末对TGD那么重要,又怎么会在巅峰时和战队不欢而散。
再者,凌末对于胜利和冠军的渴望,绝不会是轻易退役的样子。
他不信网上的传言,想求一个真相。
常新原意只想闲扯,只是看着凌末没忍住回忆起过去,却没想到寒时会问那么直接,能言善辩的嘴被噎了下,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
常新没回答,寒时就一直等他回答。
氛围越发尴尬。
凌末忽然啪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吃完了吧!”,打断了他们的僵持。
动静太大,在已读乱回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
几个醉鬼视线对上,陈火淼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再喝!”
徐赛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始低头找酒,结果脑袋一垂下去,整个人失了平衡,哐嘡一声从椅子上摔倒地上。
陈火淼怕兄弟睡在地上会着凉,弯腰想拉徐赛的胳膊把他拽起来。
然后嘭一声砸在了徐赛肚子上。
徐赛被砸得四肢一弹,险些吐出来,推推搡搡半天也推不开陈火淼这个大块头。
“我真特么服了。”常新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把陈火淼从徐赛身上推到了地上,但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拉是不可能拉得起来的,保证这两个人先活着就行。
常新气喘嘘嘘地问寒时:“这里一共几间房间?”
寒时回答:“三间。”
常新清点了一下人头:“那正好,两个人一间。”
寒时皱眉:“你们要住这儿?”
常新感觉到他的不悦,但不明白为何不悦,于是眼一眯指着地上的两个人说道:“这两个肯定是走不了了,但我可以走,你可以选择我走,你一个人处理三个醉鬼,或者让我留下,帮你一起处理。”
寒时没有喝酒,神智清明,虽然不高兴有那么多人住下,但还是保持理智地选择了后者。
他帮着常新把陈火淼和徐赛拖到了朝南靠外的房间里,这房间本来就是当做宿舍准备的,里面有两张单人床。
常新又去沙发上把睡得昏天暗地的路林间带去了之前寒时住得那间。
客厅里一下安静了,只剩下凌末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闭着眼,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寒时蹲到他身边,语气轻柔地喊了一声:“哥哥?”
凌末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些,看到寒时后变成弯弯的眉眼,像月牙。
“能起来吗?”寒时问他。
凌末没动,只是歪头看着他。
寒时无奈地笑了下,拉开凌末垂在身侧的手臂,自己托着他的背和膝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意识恍惚的凌末猛地离开地面,下意识“啊”了一声,然后抓救命稻草一般地攀住了寒时的肩膀。
但他的意识也只够做到这些,之后变又没了动静,只觉得脑袋重的很,想往下靠。
寒时转身路过沙发的时候,暴击仰头喵呜了一声,寒时朝它嘘了一下:“你自己先睡。”
寒时把凌末抱回北侧的房间,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躺到柔软的地方,凌末整个人一下陷进去。
寒时关灯走到外面,可他刚把房门关上,就听到屋里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凌末发出的声音,寒时不放心,又打开门,通过走廊的光看到屋内,凌末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什么,又因为一直摸不到,嗓子里急得发出咕哝声。
寒时进去,低下头轻轻地问:“哥哥要找什么?”
凌末没有抬头也没睁眼,手继续摸索着,无意识地回答:“开...灯 。”
寒时帮他打开了床头灯,黑暗的房间里瞬时有了光亮。
寒时低声问道:“灯开了,要拿什么?”
可凌末只是半趴在床头就没了动作,胸膛的起伏也逐渐平缓,这次像是真睡着了。
寒时重新帮他盖好被子,又在床尾坐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凌末呼吸平稳后,才退了出去。
凌末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还恍惚了瞬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直到意识慢慢归拢,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凌末一下坐起身,连拖鞋都忘记穿,赤着脚打开卧室门就冲了出去。
他跑到客厅,餐桌上干干净净,记忆中的锅碗瓢盆都不见了。
他又去看了南边的两间卧室,都是空无一人。
凌末强压着不安跑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相册,最后一张照片是寒时的合同。
凌末捏着手机回到客厅,自言自语道:“难道后面的又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