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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三回 ...

  •   第二天一早,睡意绵绵的就被隆隆的雷声吵醒。我皱了皱眉头,挣扎着掀了掀眼睑,一瞬又给阖上了,一声闷哼自鼻间溢出,缩了缩身子打算继续睡我的觉。触及身侧的空荡荡,不禁睁了眼,左右看去,哪有夷的身影。

      “夷。”我唤了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甚是疑惑的下了床榻,边往身上罩着大袍边往外头走去。

      行至殿外,却见只着单衣的夷在露台上晨练着,远处的天边黑云压进,隆隆的雷声忽远忽近,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袭来。

      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朝着露台上跑了过去。背身对我的夷在感觉到匆匆靠近的脚步声后,一个旋身就将手中的青铜剑朝我刺来。相距甚近,我却收势不住,眼看着就往夷的剑尖上撞去。

      夷不似我,他眼明手快,闪身就收剑绕到了我身后,缠在我腰上的手顺势着将我带回了自己的怀里。

      “你不要命了。”他不自觉的就冲着我疾言。

      我未被他喝住,扬声吼了出去,“你才不要命了。”说罢,不顾一时怔忡的夷,夺下他手中的剑随手丢在地上,拽着他的手就往殿内走回。

      又是一阵雷鸣,且就在我们上方的天空打响,我不禁被吓得浑身一震,夷倒没有执著着非要把剑拿回来。只是到了殿中他才再问我,“你为何突然跑出来,可知道那一剑我若没收住你现在就成了我的剑下魂了。”

      我甩开他的手,口气不悦:“你有没有常识啊,这种天气还在露天耍帅,你是怕雷电劈不到你是吧!”

      夷看着我,一时不解,满脸问号。从来不曾大声说过话的芈八子,今天发飙了。

      沉默了半晌,夷上前执起我的手,他也许不明的我说的是什么,但他应该可以感觉的出我是在担心他。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很吓人,不要再生气了,我以后不练剑就是了。”

      我舒了口气,自知过激了。看着夷这样刻意讨好,觉着有些过意不去,其实我大可以好好跟他说,却偏偏要将一句话扭曲了来讲,真是无事找虐,自虐。

      我敛了敛容色,缓和了情绪,抬手轻拭着夷的脸颊。我说:“不是不让你练剑,只是在雷雨天气里尽量不要拿着利器在天空下,以免引来闪电。”生怕他听不懂,我还刻意强调着:“但凡雷雨天少出门就对了。”

      听我这番话,夷也稍稍的放松了下来,双手扶在我的肩上,直说:“听你的,都听你的。”适时赞同我的话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宗旨。我这才发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一直都是夷在礼让着我。

      我不禁也跟着柔和下来,不太麻利的动手替夷宽衣,边说着:“早膳后教我击鼓可好。”

      夷亦是眉开眼笑,应了声“好。”自觉的展开双臂让我替他宽下被汗水浸湿的单衣。

      一道闪电划过,雷鸣接踵而至,倾刻间就听到了由缓渐强的雨声,砸在殿檐上,就像一粒粒豆子敲击在瓦砾上,敞开的窗棂瞬间就被浇透,连倚靠在窗下的贵妃榻也不能幸免被淋湿的命运。

      .

      击鼓的确是一件费脑的事,双手并用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挑战,而且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就好比一个不会讲笑话的人,但他总想着让自己看来起来有那么点喜剧天赋。但很可惜,天赋这种东西不是从娘胎里面带有的,那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刻意为之只会反被其累,纵使让他讲笑话,那也只会是冷笑话。

      好比我现在,敲了左边,就忘了右边。击了右边,就顾不上左边,十几只看起来没什么反抗能力的铜鼓,理应是躺在那里任我蹂令。可偏偏,我奈它们不何,半个时辰下来我已被搞的一塌糊涂,要么两只手一起落下,要么动一只手另一只准保在一旁歇着,动作极其不协调,很难做到像夷那样起落有至,各个兼顾。

      “不学了不学了。”我完全没了耐性,一撒手,往后退了两步,誓要远离铜鼓。瞥了一眼倚坐在一侧边品茶边练字的夷,扬声再嚷:“我不学了,我再也不学了。”一开始一直以为十几只破铜鼓而已,看夷击打的那么轻松,想来应该不会太复杂才是。没曾想试了之后才知道,其难度系数堪比让我史地及格。

      夷头也没抬,有搭无调的吱了声,“不学甚好,我还可以省下时间来做些其他事。”他满是无所谓的说辞倒是令我很不爽。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用心教我,你说教我不过是在敷衍,是也不是。”我轻笑着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没所谓的样子。他甚至连指导都没有,指着左右两边的铜鼓就让我自己去把它们摸熟练了,到时候他指哪我就要击到哪。见过哪个老师在授艺的时候对学生持放养态度,他们多半是手把手的把学生引上正轨后才会退居二线,哪个像夷,没有半点责任心,简直误人。所以我不学,理由很能说服自己:跟着夷学鼓决计没有出头之日。

      夷终于是把手中的笔搁下,抬眼看我时,在我身上好生打量了几圈。才说:“那你认为怎样才不算敷衍呢?手把手的教!还是坐在一旁时刻督促着!”夷这几句话下来倒显得义正言辞,徒惹得我像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我不自觉的跟夷犟上了,“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相信宫里的乐师也决计不可能在这样的待遇下能够成为宫廷乐师。”

      夷脸上显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默了一会儿,他说:“你心浮气躁,若不能令心静平和,就算我手把手的教你,你也难有什么成就。”说着,他就离席朝我走来。

      我看着行至跟前的夷,矢口否认,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静不平,你若真有心教我,我一定能学会。”

      夷在我身后坐了下来,自后绕手到身前执起我的双手,附在我耳边说:“你若是中途放弃呢?”说罢,执起我的右手凑到自己的唇边亲了亲,但总归了还是不相信我能做的到。

      我抽回自己的手,偏头看着夷,一字一字认真道:“任凭处置。”都以身相许了,再处置,大抵不过是多滚几次床单,能处置到哪去,我就不信了。所以我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担心我是做的到还是做不到。

      夷的脸上闪过一抹狭促,一闪即逝,一度令我以为看花眼。他说:“好,不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你若是中途放弃了,我一定会好好处置你的。”

      他这刻意的强调一说,倒是令我觉得像是掉进了什么陷井里。待我睨眼认真的打量着夷时,他除了自得的看着我笑外还不忘俯身偷了个香。

      .

      “……咝”鞭子落在手背上,虽不疼,但被抽的感觉却不怎么好。

      夷的确是认真了,在费了一阵口水后,他已经懒得再跟我白费口舌了,直接改用鞭子,但凡我哪个地方下错手都会遭来一鞭。且,有的时候在还没犯错之前,夷就已经洞悉了,我的手还没落在鼓上,他的鞭子就已先一步抽到鼓上。

      这才过去一个时辰,我的双手已不知被夷抽了多少次。没曾想,夷认真起来的时候当真是六亲不认,且还无视我哀怨的眼神,自己靠坐在舒适的椅背内,双眼微阖,拊掌轻打着拍子,夹在指尖的鞭子也跟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

      “怎么停下来了。”夷没有睁眼,懒懒的吱了声,催促着我:“今天之内必须要掌握每一只鼓的音律。”

      我缩着双手,相互揉着,瞟了眼身形未动的夷,真想冲过去夺下他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他一顿。我小声嘀咕着:“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不行,一累就想着休息,会养成惰性。继续,我说停下才可以停下。”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铁面无私,哪像我的情人。

      “夷……”我企图给他温柔一刀,至少在床上的时候这招对他最受用。于是我如法炮制,打算腻歪死他。

      可是我又错了,在我还没展开攻势的时候,他就将这一刀掐死在了摇篮中。他说:“既然这么辛苦,不如放弃就是。反正你也就是心血来潮,等这股劲头过去了,你也就没兴趣再学了。”夷睁眼看向我,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是笑意绵绵。

      “……”我想反驳来着,但这会儿却找不出反驳他的话。刚刚酝酿起来的温柔情绪,就这样被夷的一桶水给浇凉了。刀子甚至还未拔鞘就夭折在鞘中,从未吃过败阵的我,这回是要彻彻底底的栽跟头了。

      我强自打起笑容,说:“我只是说一说,过一过嘴瘾,其实我很想早一点学会。好了好了,我有精神了,我们继续吧!”挪着腿,我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铜鼓前。揉了揉手指,继续自虐……

      外头的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加之殿阁内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噪耳之音,在这骊宫内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

      在夷的铁腕之下,我竟生生的把自己架在铜鼓前一整天,虽然中途不时的以出恭为借口,偷偷的躲起来歇了好一阵,但到底是一整天的禁锢。虽如此,总算是没白受这一天的罪,竟也让我熟记下了十二只鼓的区别。我用十二个英文字母分别把十二只大小不一的铜鼓做了编号。当然,只有我能看的懂的编号。

      晚膳的时候也将击鼓的后遗症暴露了出来。

      微颤的双手跟抽了大麻似的,每每夹起菜还来不及送到口中,就在中途搁浅了,双手齐下,这才好不容易吃上一口。

      “来,把嘴张开。”我一扭头,就对上了夷夹来的菜,我自是不客气的张口吃下。

      待将咀嚼咽下后,趁势装可怜博同情,我说:“乐艺是一个高深的玩意儿,是要循序渐进的,不可能一鞭子抽出一个乐师来。”我抬眼瞅着夷,咽了咽声,“你,懂的。”

      夷的肩头轻抖了下,倒也没说什么,又夹了菜递到我唇边,重复着:“把嘴张开。”

      我张嘴,吭唧吭唧的吃着,看着夷等他应答。

      待将我喂饱后,夷才慢吐吐的说:“鞭子能不能抽出一个乐师来我是不得而知,但不抽,你决计没有功成的一天。”

      “那得多长时间,五天,还是十天。”我怕他说出五年十年的话,那样我一定放弃然后再任其蹂躏。

      夷倒是不急着马上给我下时间定论,执起我的手在手臂上捏揉着。反问我:“你当时习舞又用了多长时间。”

      我偏头微思,习舞是有原因的。况且那还是一个全身运动型的活动,怎么着也比静坐击乐来的吸引人。习舞虽然也苦,但总归是比击鼓来的轻松,加之硬性威胁摆在那儿,死都要学。我说:“这两样没有可比性,不可混为一谈。”

      夷说:“既是这样,今晚就早些歇了,明晨寅时起,我教你辨律。”他将我从席内拉起,双手没有停下揉捏的的举动。

      听他这样讲,我蔫了,回眼望着他企图讨价还价。“夷,我的态度不积极么?”我问他,试图唤醒他的良心,怎么跟个后妈似的,太不把我当情人了。寅时,天何止没亮,根本就还是黑的,起来偷鸡还差不多。

      夷很理所当然的说,“马马虎虎。但你不要忘了,我们事先有言,从你答应要学的那一刻起就必须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无话可说,自做孽——不可活呀!

      .

      洗漱后,夷真的就陪着我一起早睡。

      我睁睁闭闭着双眼盘算着什么,诱惑已经行不通了,又不是第一次。

      突的,倒是让我想出了个坏点子。我翻身面向夷,他倒躺的笔挺,眼睑阖着,做睡着状。我却是怎么也不能让他痛快的睡去,既然都虐了,那我们就互虐。于是,我假寐着,双手摸索着在他身上游荡了会,吱唔了声:“夷,我的手好酸啊。”

      夷的身子微动了下,下一刻我就感觉到力道适中的捏揉在手臂上。我挪了挪身,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朝着夷的身上挨去,腾出手让他可以更好的伺候。

      “再揉揉……”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感觉手上的劲儿也跟着松懈下来,我下意识的开口令夷继续捏揉。一瞬,酥麻酸软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很是舒适地叮咛了声,浮浮沉沉的又将睡去。

      “……夷,再揉揉。”这一夜时梦时醒的,我却是不住的指使着身侧的男人为我提供彻夜服务,我甚至已经分不清,我在梦里是不是也指使着夷替我揉手。但我总是在依稀之中听一声声喟气,那是自作自受的叹气,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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