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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六回 ...

  •   回到骊宫养息了两日,夷本是打算趁着秋日还未深时再去一趟骊山,权当是弥补上次的缺憾。

      与此同时,咸阳城内传来的书信令我不得不滞下游玩的念头,我们甚至是匆匆的返回了咸阳城。

      宫门前甫一下得马车,阿裳便就凑上前来扶我。我说:“向寿何在。”

      阿裳微躬着身,应道:“公子此刻正等在甘泉宫。”

      我不再问什么,加快了脚步往曲廓那头的百花园走去。

      临近城门的时候我就与夷分道,他在城中的旅舍暂且住下,待我将事情的原委摸清了他才再回宫。所以我此刻是一个人回的宫,甚至就连嬴稷也不知道我回宫的消息。

      一进殿门,就见端坐在席上的向寿匆忙的离席迎至殿门前,“向寿拜见太后。”

      我挥了手,阻了他的大礼,说:“将事情的始末再与本宫细细说来。”旋身便就落坐于主席之上,视线停在向寿的身上。小半月未见,向寿倒是知礼了,没有一开口就是姑姑长姑姑短的喊我,想来这一趟蒲城之行令他感触良多。

      向寿仍旧拱手朝我一拜,礼后才说:“回太后,右相归朝后非但未受到朝中众臣的质疑,还无故的受到了大王的嘉奖。虽说向寿报仇心切,但也决计不会去平白诬蔑他人。众所周知,右相一生赫赫战功,攻克楚、魏、韩城池亦不在少数,小小一个蒲城又岂在话下,胡衍阐述攻城利弊算得其次。最主要的是,右相曾在军中接见过一位来是魏地的神秘客。向寿斗胆猜测,右相罢战的主要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这个魏地来客。”

      ——魏地来客。

      我听之一震,掩在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睨眼向寿不眨,他坦荡面对着我,脸上未现胆怯之色。若真如他所言,这个魏地来客倒是小瞧不得,我似乎已经猜到会是谁了。眼瞳不自觉的缩了缩,绷紧了腮帮几欲发狠。

      转念一思,却又觉得这其中亦有说不通的地方,她既是魏人,理应巴望着秦国攻打蒲城,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卫国逼进魏国的怀抱,这对他们而言岂不有利。若真是她出面干预,我就糊涂了,她的行为利秦而无益于魏,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晃了晃神,收敛住不善的面色,倚身往宽厚的的椅背靠了靠,让自己的身心稍稍的放松了下来,才再说:“大王当真未对右相失职一事加以责难,还是右相在大王面前说了什么,才令大王不多追究此反而还行嘉奖。”

      向寿坦言:“非,右相归朝后就连夜入宫,他与大王在华阳宫促膝彻夜长谈。第二日,在以魏将军为首的几员将军共同上疏令大王严待右相无攻而返一事,都被大王强行压制住。朝中多右相党羽,更是无人敢站出来指责右相的不是,这件事在大王的袒护下就这样不了了知。向寿本不应就此事而打扰太后,但……”

      我知向寿意,扬了扬手,倒没让他再往下说什么。我说:“你速出宫知会魏将军,明日本宫临朝。”

      向寿大喜,忙躬身一拜,应答着:“是,太后。”

      .

      向寿走后,我倒是没能顾及的上歇息,命人去把嬴稷叫来。我这才离开半月,他就想着扑腾出老娘的手掌心,很好,我倒是要跟他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了。要不,他都该忘了自己是谁生的。

      内寝,阿裳正在身后替我宽除着厚重的衣袍,每每看她抬起头的时候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随口吱了声:“有什么话就说。”我最见不得人家这副样子,明明想说的要命,偏偏又要在那儿装逼。最要命的是,他们在说之前还都爱把那句潜台词先拿出来作铺垫: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裳吱唔着,垂首道:“奴,奴是觉得太后这趟骊山回来清瘦了不少。”阿裳说话的声音很小声,纵使她是跟在我身边三年的宫人,也从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言语或举动,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跟奴才成为朋友!也就只有在湾台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套路。

      所以阿裳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是谨小慎微的,在外,她不仅要时时捍卫我的威严,在内,她也从来不敢有其他的非份之想。所以她在说刚刚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一个疑心,误以为她想同我套近乎。

      我倒没因阿裳的这一句关怀之言而受什么感动,嗯了声,展开双臂令其将衣袖往我左右两边穿上,绕至身前半屈着身悉心的整理着衣边,才再束上腰带。其间,未再多嘴半句。

      .

      “母后,母后……”殿门外就听到嬴稷的略显兴奋的声音一路传来,我欠了欠身,往榻内倚了倚,眼睑轻阖着作假寐状。

      “母后。”不一会儿就听到嬴稷在榻前轻唤来声音。我微掀了掀眼睑,瞥眼嬴稷,吱了声:“嗯,稷儿来了。”

      嬴稷看着我甚是开怀,连说:“母后回城为何不先派人回来只会,儿臣也好出城去迎。”他脸上一直就保持着进来时的笑脸,好像看到金子似子,两眼放着异光,看的我犹为不自在。

      我动了动,刚要坐起身,嬴稷就凑上前来热络的扶着我的手臂,“骊宫的宫人是不是伺侍不周到,这才半月,母后清减了不少。”他这说话的口气倒是尽显一个做儿子的对母亲的关切之情,但我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待坐起身后,不着痕迹的别开了嬴稷的手,绕指拢了拢外袍,往殿前走去。我说:“母后在骊宫这段日子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神总不能安宁下来,还时常在梦里梦到你父王。”我略微的低叹了声,表面如一,演计堪称一流。

      “父王!”嬴稷跟在我身侧讷讷的重复着。

      我又再叹了声,说:“是阿,你父王时时在梦里责怪母后,怪我任由着你被权臣愚弄,祖辈传下来的社稷眼看着就要在大王的手里消殆,母后心悸难平,这便就匆匆赶回咸阳。”我歇了口气,未看嬴稷一眼,继续着说:“没曾想,我这一踏进咸阳城就听到城内民众广议右相罢兵还朝且未对外道明罢兵原由,就相安无事的返回相府。”

      嬴稷嚅嗫着想要解释什么,“儿……”我挥手就将他打断,自顾自的再说着,“照理来说,右相是大王的叔父,王室宗亲,犯了个事儿,袒护包庇也是无可厚非。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怪只怪右相当初非要在朝上立下壮言。母后只可惜,孝公与商君连手创下的强实基础,就要在我们手上被破坏。此例一开,老部族的那些弊病定是会接踵而至。唉,秦国即将多舛啊!”

      我瞥眼看去,嬴稷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紫,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给自己的叔父开了一下后门,却为此引出这么多的弊端来。而有可能引发这一连串事由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他怎能不吓。

      嬴稷勉力打起笑,强自镇定着说:“事,事情不至如此严重吧!”

      我撇唇冷笑,樗里疾会给嬴稷洗脑,我直接给嬴稷换脑,看谁狠。

      我再叹息,转身对上嬴稷,握住他的双手,给予他鼓励。我说:“稷儿且就当母后是在危言耸听罢。但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母后都会支持你。”我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嬴稷再不懂,那他真的是可以下台了。

      只感嬴稷的手背微颤了下,脸上的笑容已有些撑不住了,纵使他再怎样装作心气平静,但他额头溢出的汗已说明了一切。

      .

      适时的,殿外传来了内侍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在甘泉宫挨揍的范岩。他战战兢兢的在殿外禀报着,躬着身把头压的低低,生怕一个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说:“大王,宫禁处传来消息说,咸阳城内如今纷纷在议论大王袒护右相一事,更有甚者已经就愤懑的情绪发泄成书。午后,街巷之上已传阅开去。”

      嬴稷大惊,几步冲出殿门,直问:“可有书简。”

      范岩唯唯诺诺的从衣袖内掏出几片竹简端举到嬴稷面前,嬴稷一把夺下,逐一阅去。

      我心中暗爽不已,如此神速,想来是夷在从中捣鬼。没曾想,我们竟想到一处了,倒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恐怕就连樗里疾也会被一棒打的措手不及。

      “母后……儿,儿臣该如何为之。”嬴稷顿时没了分寸,握着竹简片子扭曲着一张脸甚是可怜。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着,“持以公心,重新处理此事,给国人一个交代。”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成功的把这柄无形的利器放到了嬴稷手中,可以预料到,樗里疾这次,再劫难逃,我甚至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很阴险的笑容。

      嬴稷顿时颓下肩来,眉中都快挤出一个川字来,脸上更是阴气沉沉,一副鬼上身模样难掩。他虽没再说什么,但我可以感觉的出,他的内心一定是非常的矛盾、煎熬、挣扎。但,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叔侄俩当着我的面狼狈为奸,樗里疾老了,是时候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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