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塔[哨向]》新库骰

4、04

　　联邦边线袭击行动前，雪之塔高层秘密会议。
　　会议室很空旷，里面只站着三个人，分别是雪之塔的最高指挥官，首席哨兵江杭星，S级向导熊瑞童。
　　指挥官率先打破僵局，她刻不容缓地转述收到的命令，“议会多票通过了你的建议，刚刚也获得了领导人的首肯，他们批准这次行动的进行。领导人让我代替他向你问好，希望你的行动完全胜利。”
　　熊瑞童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以雪之塔的名义，辉煌凯旋。”
　　江杭星站在身边靠着桌沿，很显然，她并不是那么开心，但碍于尊重上级和熊瑞童的意见，又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江杭星的目光在熊瑞童身上转了几圈又垂下去，她伸手捏了捏熊瑞童的手腕，“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雨之塔，他们会把你的精神力锁住，你不害怕他们虐待你？这次任务的最后一环是我带队进攻，我们难道不能直接把目标带回来？”
　　指挥官有些听不下去，这位江首席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可现在为什么浑身感性的劲？
　　“你可以相信你的向导的判断力。”她比熊瑞童先开口训人，“我们都认为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江杭星没回答，熊瑞童见状赶紧跟在指挥官的话后面安慰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这个目标的。我需要了解她的情况，最好跟她结合，如果把她带回来最好。你别担心，无论如何，四天后你都会来救我的，不是吗？”
　　江杭星不是她的亲姐姐，却有一种长姐如母的感觉。
　　熊瑞童知道她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她只是不希望自己身陷风险之中。
　　只是她身为一名向导，总有一天会上战场。
　　和熊瑞童想的一样，那双在面对其他人满载淡漠的双眼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江杭星材心软妥协，“在雨之塔里随机应变。我会按照计划在塔外等待你的讯号，如果四天之后没有出现结合的机会，我会进去让他们不留一个活人。”
　　听她说的这番话，熊瑞童忽然想起自己觉醒后刚进入圣所的日子。
　　因为向导数量稀少，所以他们能力的展现也非常明显。
　　熊瑞童初入圣所被大部分人所知正是因为她过人的能力，当时很多年轻的受训哨兵都喜欢围着她，希望能与她分配到一起。
　　只是熊瑞童只跟江杭星关系好，江杭星喜爱甜点，在空余时间她总是会去厨房做小点心，顺便分一些给熊瑞童加餐
　　江杭星不喜欢在她不熟悉的人面前说话，她的长相精致柔和，有着其他哨兵没有的细致性子，给了许多人一种内敛美人的错觉，于是圣所里的大部分前辈一直都怀疑她完全觉醒之后会变成向导。
　　最后江杭星觉醒成了哨兵，所以有人不服，他们或许认为江杭星的脸担不起哨兵这个身份，他们也不喜欢她总和熊瑞童待在一起。
　　江杭星从来都没有去刻意讨好熊瑞童，她做的小点心不仅会分给熊瑞童，也会分给许多跟她同期进入圣所的新人伙伴，只是与熊瑞童关系好这件事，确实给她招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某一次训练，江杭星像往常一样，端着小饼干叫熊瑞童过来品尝，某个不爽她很久的哨兵正好走了过来，在熊瑞童拿到饼干之前掀翻了她的盘子。
　　熊瑞童亲眼所见，江杭星脸上温柔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二话不说在熊瑞童面前将对方打进了医护所。
　　圣所崇尚强者，对于这件事，他们仅仅是让江杭星下手轻点便没过多处理，从此周边的哨兵，再也没有一个感惹江杭星了。
　　训练第二年，江杭星终于能参与模拟战争演练，对待敌人从不手软的原则，也被她贯彻得淋漓尽致。
　　这可是圣所模拟战争演练积分排名一直在第一位的江杭星，在她的保护下做任务，不会有人缺乏该有的安全感。
　　……
　　从程沐秋打开熊瑞童的检测器时，这场审讯便已经完全脱线。
　　在雨之塔的监视下，被默许释放的熊瑞童的精神力，还有与她进行精神结合时——
　　程沐秋早该想到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从结合热中清醒过来时，她正好看见熊瑞童被几个冲进来的哨兵按会审讯椅上。
　　他们拉扯着她的手腕，想把检测器重新戴回她的手腕。
　　熊瑞童全程安静地任由他们摆布，刚刚毫无攻击性的模样不复存在，她的表情像一块化不开的冰。
　　在检测器将要铐住她手腕的最后一刻，程沐秋感应到与自己交融的那片精神图景里，熊瑞童发出的一道无声的信号：
　　跟我走。
　　程沐秋看向她瞳孔震颤，熊瑞童轻轻地眨了眨眼，下一秒便被押送出了审讯室。
　　意料之内，在程沐秋离开审讯室之前，指挥官进来让她跟着去办公室，一路上，士兵们都低着头脚步匆匆。
　　她隐约感觉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氛围围绕着整个雨之塔。
　　指挥官办公室程沐秋来的次数很少，指挥官坐在办公桌后的皮质椅上，他面前正摊着许多交叠杂乱印满文字的纸张。
　　桌角的电话一直在响，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指挥官接起，听上一会儿准备挂掉。
　　程沐秋双手被在身后，她站在桌前，脑海里一条一条地捋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被杀害的向导和狂化的S级哨兵，边防驻点的精神力攻击，走廊尽头闪过的身影，逃离边线的直升机，无法控制的结合热，和熊瑞童的精神结合，还有那句“跟我走”。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自然，可是从头捋一遍会发现，这其中好像又少了一些零星的碎片，只是恰好这些碎片在背后至关重要，它们在推动整件事的发展。
　　“先说说审讯室的事吧。”指挥官终于处理完了接连不断的电话，手撑着头看着程沐秋，眼眸像被浓重的疑云掩盖，“你和她完成精神结合了？”
　　向导和哨兵的精神交流不会被别人知晓，何况她们当时身上没有任何检测仪器。
　　指挥官像是一早便期待这件事一定会发生般提问。
　　雨之塔暗中设计着程沐秋不知道的手段，熊瑞童留下的是程沐秋一点都听不懂的话，现在她心里的疑虑已经远远超过作为军人的忠诚。
　　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她不希望自己总是被上层当枪使。
　　“一开始我们设想让你和她结合，强行改变她的意志，让她归属为你的向导，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即使现在□□没有结合，不过从精神开始也可以。”指挥官摸了摸下巴，眼里透着寒冷无情的光，“我们没有想到她和江杭星没有结合关系，否则还得先处理江杭星，才能破裂她的结合。”
　　向导与哨兵的结合是终生制，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独存的悲剧这种情况在战场上非常常见，失去伴侣的向导的精神力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他极有可能会陷入情感紊乱的痛苦与混沌。
　　一个经历哨兵死去的向导，会从理智冷静变得歇斯底里，会尖叫发狂，会嚎啕不止。
　　近乎撕裂的叫声会贯穿耳膜，充血的眼睛会流泪不止，最后，他们会难以受控地撞向身边的锐物，落得满面鲜血死状凄惨的悲惨命运。
　　程沐秋不会刻意去想象，这样的场景好像原本就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只是现在因为某句话的触动重新从深处被唤醒，就像真实地发生过，真实地在她眼前重演过一般。
　　难道他们也想把熊瑞童变成那副模样？程沐秋感到一阵恶寒，颤抖着忍下了呕吐的欲望。
　　“这是好消息，不过……”指挥官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她的反常，“今天的边线侦察任务里，他们发现了那几具陷入狂化的哨兵的尸体，他们全部死在了往返雨之塔的路上。”
　　“这件事很奇怪，根据你们的情报，江杭星在那一晚坐着直升机跑了。可是如果她走了，那么这几个哨兵怎么会死在路上？我已经派人扩大雨之塔周围的侦察范围，现在需要你做战时准备，保护好塔。”
　　程沐秋接下了命令，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从办公室里出来通往底层楼梯未走到底，她满心揣摩着刚才指挥官透露的信息。
　　那天晚上，熊瑞童掩护江杭星逃上天台，程沐秋全部的注意力被她抓牢，神游之后队员们赶到自己身边，当时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任务目标之一的向导身上。
　　直升机轰鸣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帝国过境，雨之塔因此没有掌握任何除熊瑞童以外的线索。
　　如果江杭星从一开始就没上那架直升机，而熊瑞童也是故意被捕的呢？
　　她像是突然在大雾之中忽然捕捉到了某些隐藏的碎片，程沐秋开始飞速往楼下跑。
　　倏然间，雨之塔内全境拉响警报。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