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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秘密 ...

  •   迟柏意从出门到下楼,自认为绝对是连三分钟都没有用到。

      但就是这三分钟不到,别说追上陈运了,她连陈运的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路灯下雨幕细密,雨水顺着脖子往衣领里钻,一滴一个寒颤。

      迟柏意冲出小区连跑两个便利店,问店员都说人已经走了的时候,终于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年龄差距……

      年龄差距就是对一个年龄不大脾气不小精力还非常了得的人,不管对方有没有生气、多么生气,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放她出门。

      放她出门简直就是放出去了只狼。

      这只狼还是量子状态的,薛定谔的狼。

      你看不到她,追不上她,哪怕你腿长一米零八。

      这边店员啧啧地摇头说:

      “走可快了,我说我查一下库存,一个低头抬头,人都过马路走远了……”

      那边店员说:

      “我说手机上点一单得了,人已经出店门了,也就刚走不到几分钟……”

      ……

      对方说完看看她:“……脸色可不好了,我怕挨揍可不敢拦,你要不还是打个电话问问?”

      迟柏意谢过对方好意,摸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下手:

      “没事,不用了。”

      “那你这么急……”

      “没事儿。”迟柏意笑了笑,“反正您不是说了么,附近就这么几家店。”

      我一家一家的找,不就好了?

      路也就这么一条,快与慢,说到底也没有分别。

      “是我自己急。”

      但急也没用。

      急上了天,雨一样是下。

      急来急去,她该有的气还是有,电话一定是不接的,东西也一定是要买到的。谁来都不好使。

      雨声渐渐大了,迟柏意撑着伞一家一家找过去……

      陈运此刻正对着货架发呆——

      这家杯子倒很多,玻璃的塑料的搪瓷陶瓷的,都有。

      问题是买哪个?

      高脚杯?

      可看着好脆,这杯子……

      还有,醒酒器是什么……

      分酒器陈运知道,但醒酒器是个啥?

      问店里老板,人也不知道,给她拿了个超大号分酒器。

      陈运攥着俩杯子,对着那个大茶壶一样的分酒器发愣:

      “这俩是一个东西?”

      老板挠脸:“不……一样吧。”

      “不一样?”

      老板开始挠脖子:“那、一样?”

      陈运跟这人诡异地对视。

      对视了半天,对方咂舌道:

      “要不你再问问?”
      可能人家要的就是分酒器呢?

      “不用问了。”一道声音插进来说。

      陈运扭头一看,迅速转身:

      “嗯……我再看看。”

      她走到货架边上,对着一只大玻璃茶壶看个没完,迟柏意在她身边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人来时悄无声息的,走的时候步子却一步比一步重。

      拖鞋底啪嗒啪嗒地敲,陈运想不注意到都难。

      可恰恰是注意到了,已经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翻涌上来——
      一阵一阵的。路上所有灌进肚子里的风现在全反上来积在了嗓子口,憋得生疼,憋得发酸。

      憋得鼻子和眼睛都开始难受。

      脚步声停在了对面。

      陈运抬头,看到茶壶后一张脸。

      诚然,这张脸很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然而陈运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欣赏:

      “你有事儿?”

      “小事。”迟柏意回。

      陈运专心地低头看另一只壶。

      看了一阵,问:

      “什么事。”

      “看看你有没有着凉。”迟柏意说,“雨下得大了。”

      “那你看完没有。”

      迟柏意没回答。

      陈运又等了片刻,一缕香气混着水汽与暖意从身后包围过来,一双手摁上了她肩膀:

      “看完了。”

      “你呢,看完了没有?”

      衣裳是自己的衣裳,手是她的手。

      两者相叠,重得如同一副枷锁,压得陈运不想抬头。

      她不抬头,迟柏意也不在意,就扶着她肩膀,继续说:

      “看完了跟我一起回去。雨大了,你一个人走得那么快,我担心。”

      “不用。”

      “用——
      我一开始也觉得没用,可越走就越是怕。我怕你淋雨,怕路滑你摔跤,怕你一肚子气不知道该向谁发、又不知道气从哪儿来到最后全闷在了心里,怕你闷着这一口气流眼泪……”迟柏意顿了顿,叹了口气:
      “又怕你不流眼泪。”

      陈运终于转过身,抬眼看向她:

      “我出来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你不来找我,我会难受。可你真的来了,我就更难受。”

      就好像明明是我自己要见你的这位朋友,可见到了我也没有非常开心……甚至还会生气。
      我又很讨厌这样的生气,所以……

      “所以我讨厌你这时候在这里。”
      你不是应该在陪你的朋友吗?

      “我知道。”迟柏意说。

      “那你还来?”

      “你委屈了,我得来。”

      “我没委屈。”陈运揉了一下鼻子,“我不是说了我就出来买个杯子……”

      “你是在路上委屈完了。”迟柏意用指腹轻轻擦过她耳边,接住鬓边滴落的水,“你不说,可路上的雨、全帮你记着。”

      “陈运。”

      陈运微微退了一点,睫毛垂下,把头别到了一边:

      “嗯……”

      “杯子没关系,用什么都一样,分酒器醒酒器都无所谓。”

      ……

      迟柏意上前一步,慢慢环住了她的肩,抚了一下她的背:

      “那只壶特别难看,不要买。”

      陈运脑子停止转动,张了张嘴。

      “如果真的想买,可以买那个。”

      陈运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个大肚子花瓶。

      “用完还能插芹菜跟香菜。”迟柏意说,“醒酒这个东西只存在于有舌头的人那儿,咱们这群没舌头的就不讲究了。”

      而且吃个火锅喝红酒……

      那要是个冰镇过的干白葡萄酒还差不多,干红……

      她都不敢想那得是个什么艰难困苦的味儿。

      “杯子也只买一个就行。”迟柏意接着说,“让她自个儿去喝吧,咱俩喝你的可乐,好不好?”

      陈运挑了挑眉毛:

      “不要,我还没尝过红酒呢。”

      迟柏意笑眯眯的:

      “好吧,那你尝完之后可以勉强陪我喝一下可乐吗?”

      这个可以。

      陈运点头:

      “行。”

      “也不要在意客人一个人待在那儿,咱俩都跑出来的事儿了,好不好?她不算客人,她连毛毛都不如,她是来蹭饭的……来蹭饭的就要有蹭饭的绝悟,对不对?”

      陈运犹豫地点头:

      “……对。”

      “而且你看我在你这儿都住这么些天了,我要是真的有哪儿不舒服,你一定最先发现了,是不是?”

      陈运头点到一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觉得自己似乎大概忘了点什么:

      “是的……吧。”

      “吧?”

      “是。”陈运坚定地说,“就是。”

      迟柏意笑了: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你心里舒服些了没有?”

      陈运体会了一下:

      “好多了。”

      好多了是好多了,但怎么……怎么突然就觉得有点窝囊呢——
      陈运回去的路上都还百思不得其解。

      并且,这种窝囊感等见到了钱琼,看着这人优哉游哉捧着碗招呼她们时更明显了:

      “来啦,小陈运也回来啦,辛苦辛苦,快来,跟你钱姐姐走一个。”

      陈运茫然地跟她碰了个杯,灌了好大一口酒——

      果然,难喝得要死。

      迟柏意坐在旁瞧得呵呵一笑,把可乐瓶子递了过去:

      “喝这个?”

      最后三人分着把两瓶可乐喝了个精光,陈运看着那个脆脆的高脚杯装着可乐,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

      吃饱喝足,蹭饭的人要走了,手里拎着垃圾和剩下的肉,兜里装着杯子,怀里抱着半瓶难喝的酒,被迟柏意赶三赶四送出了家门。

      送出家门还没完,一路直接给她送出了小区。

      等到了小区门口,钱琼才从那个被半瓶红酒撂翻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行了,回吧。”

      “兜风还是回去睡?”迟柏意看着她跨着自己的摩托,笑着问:
      “不用再抚慰一下你失恋的心情了?”

      “别腻味人啊,什么话。”钱琼坐在摩托上指指她,“我那叫失恋吗?我那是陪伴治疗,人治疗完了给我一脚蹬了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要说失恋……”她歪头一笑,咂咂嘴,“今儿这事儿,你是不是得空跟我聊聊?”

      “回头吧。”迟柏意回头看了一眼,“等我上班得空。”

      “下周周末?”

      “最近这三周周末都不行。”迟柏意说,“我调了三周假,你瞅着中午下班过来,下午也没空。”

      钱琼给她了个大拇指:

      “成,调休谈恋爱,您是这个。”

      “快滚。”

      她从摩托上下来打了个车滚了,迟柏意扔完垃圾回去,进门就是一愣——

      灯已经关了,屋中收拾停当,除了桌子上一支小蜡烛。

      再一看,地上一个被子小鼓包。

      鼓包里探出只脑袋,眼睛圆圆地望望她:

      “你回来了?”

      迟柏意走过去,蹲下来看她一会儿,用手指戳戳她脸:

      “是啊,回来了——你就准备睡我的地盘了?”

      “现在是我的了。”陈运拍掉她的手,下巴一扬,“你的地盘在那儿呢,自个儿铺设吧。”

      “不过你要是不好铺设呢,也可以回你自己家去……”陈运慢悠悠地说完,把脑袋又缩回了被子里,“对吧,腰不好的人。”

      这迟到的打击报复使迟柏意良久没回过神,回过神来看看那张本来就已经铺好的床,再看看这个埋进被窝里的人:

      “陈运你知道什么叫刀子嘴吗?”

      陈运不知道。

      陈运甚至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等迟柏意再洗漱完出来,她的呼噜声已经没了。

      迟柏意花了十分钟整理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又花了二十分钟整理了明天大概要做的事情。这套工作结束,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她听见了一点儿很轻微的动静——

      那是人的脚步声,赤脚走在地上的声音。

      一步一步远了,进了洗手间。

      迟柏意睁开眼,彻底清醒过来,看见洗手间的灯亮了,跟过去几天一样,那种很细很细的水流声紧接着响起。

      衣服是不用洗的,因为迟柏意洗漱时看见她的衣服已经洗好挂了起来,硬币也不用,因为这些天的硬币迟柏意也有帮她刷干净。

      那么她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事儿会需要用这种长达几十分钟乃至几个小时的水流声掩盖,什么事儿会让她第二天起床嘴唇上多牙印、手臂上多指痕?

      早上起床,看见她从洗手间出来,是因为她的确起得就是这么早,还是其实她根本一整晚都待在这里,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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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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