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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有备而来 ...

  •   “金蚕蛊毒在我胎儿时期便注入了体内!”

      “甚么?”章婉清一脸不可思议。如果是胎儿时期就中毒,毒素来源只有一种可能。

      母体传导。

      元昭的母亲怀他时便中了金蚕蛊毒!

      “罪魁祸首是元衍的母妃,德妃。为了阻止我母亲诞子,她寻来苗疆蛊师,给我母亲下毒。母亲当时只是一名弱小卑微的宫女,误打误撞被醉酒的建元帝临幸,并不会危机她的地位和他儿子的前程,她照样不放过。中毒后,母亲原本会当即毙命,却因为怀孕未受影响。她感念腹中胎儿护住了她,而他又是裴氏血脉,即便预料到毒素侵入胎儿,也不忍心打掉。为此,她付出了生产时大出血而亡的代价。”

      “我出生时口吐墨血,全身青紫、抽搐,是濒临死亡的兆象,宫里的人将我视为不祥之物,准备将我活活溺死,是冷宫里与母亲交好的一位太妃救下了我,直到我五岁,太妃去世,我才进入皇室,走近建元帝的视野。”

      “期间,太妃认识了一位女神医,为我镇住了金蚕蛊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每日戌时会毒发,轻则疯癫入魔,重则自缢身亡。”

      短短几句描述,囊括了元昭不堪回首的童年以及裴月凄婉悲戚的一生。章婉清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有种如坠深渊的无望感,可想而知,元昭本人该有多么艰难,甚与她的童年。

      章婉清的声音很沉,“阿山,以后有我陪着你!”她像只小猫在元昭怀里蹭了蹭,将整个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用自己的身体去熨帖他孤寂多年的心。

      元昭揉揉她的脑袋,“一切都过去了。”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药王谷医者。”林正忽然在外间禀报,王爷和章娘子一夜未踏出寝房半步,他本不该打扰,但当求见之人亮明身份,他火速来报。

      章婉清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惊喜道:“是柳仙人和药王!阿山,你的金蚕蛊毒可以解。”

      林正将柳药师与药王安排在正厅用茶,柳药师见到大步而来的两人,眼神盯在元昭身上,忍不住道:“原来是位王爷,眉宇之间的气势果然与从前大不同!”

      元昭和章婉清一同向柳药师和药王行礼。

      柳药师瞧着元昭格外清明的眼神,问道:“恢复记忆了?”

      章婉清惊讶,“柳仙人,您竟然能洞察到他恢复记忆!”

      “第一次见佑王,就觉得他气度不凡,人却憨憨傻傻的,这会儿举手投足如谪仙下凡,尤其是那双明眸,摄出皇亲贵胄才有的凛冽气势,想着应该是恢复了记忆。”

      “还仙人,我看是废人,少给我到处招摇撞骗!”一旁的药王丝毫不给情面将自己的徒弟挖苦了一番,朝元昭说道:“佑王,快让草民瞧瞧。”

      元昭将手递给药王,药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章婉清打量着药王,不是她想象中须眉皓然的模样,而是略微有些胖,身高七尺左右,胡子比较短,一双圆目炯炯有神。

      望闻问切一柱香的时间,药王做了个抚须的动作,皱眉沉思。

      章婉清见他一筹莫展的样子,立时有点慌,忙问:“药王爷爷,阿山的病情到底如何?”

      药王面露难色,又捋了把并不长的胡须,道:“佑王体内的毒素渗入多年,与他同生同长,想要彻底祛除,几乎不可能。”

      章婉清一听,面色发白,“药王爷爷,无论如何求您一定想办法救救他。”

      她双膝一软,差点跪下磕头,被元昭一把扶住。

      “莫急嘛,我话还未说完。”药王面上的难色褪去,转而是目露坚定,“幸好我的两个徒儿曾经用我的独家秘方为佑王镇毒,由此打下根基,护住了本体,我有一方子可以一试,也不是不能治愈。”

      章婉清大喜,元昭紧绷的神色也松弛下来。

      药王继续道:“首先是以毒攻毒,将金蚕蛊的毒性消除,其次是放血和生血,排出被两种毒物污染的血液,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噬骨锥心,其痛苦不亚于金蚕蛊毒发作,不知佑王能否承受得住?”

      元昭点头,“世间最毒的金蚕蛊毒我都承受了二十多年,再不惧皮肉之苦。”

      药王不是拖沓之人,当即执笔写治疗方案。

      *

      “王爷,襄王仍关在大理寺,圣上的口谕是秋决。”林正汇报将从宫里得来的消息,建元帝对元衍的处置由原先的三日后立斩改为秋斩,金口玉言都能因处死对象是元衍说改就改,他不得不替他家王爷担忧,万一这秋斩最后又改为秋缓……

      当真是对他家王爷不利,含香殿一剑岂不白受了?

      章婉清为元昭整理手臂纱布的双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打完了结。

      元昭双眼微眯,自嘲一笑,“替老东西挡了一剑都不能消除他对我的芥蒂,看来是时候敲打敲打他。”

      “你去哪里?”元昭起身,章婉清拦住他,“今日是第一次放血,药王嘱咐过要好生休息!”

      元昭将章婉清的手拢在掌心,“婉婉,我不会有事!在老东西还存有一丝愧疚时,就应该趁势击溃,不然真真让自己白受了那一剑。”

      元昭在御书房见到建元帝时,他二十多年未有的慈父形象瞬间高大。

      先是关切一番,“昭儿,你重伤未愈,应该由朕去瞧你。”

      元昭面无表情回道:“儿臣谢过父皇惦念,儿臣身体已无大碍,父皇勿须挂怀!”

      又是将三日来多次遣内侍去慰问和送了无数珍稀名贵的补品陈述了一通,“看来这些药材有奇效,朕再命人送些到你府上。”

      建元帝像有千言万语要与元昭畅谈,正准备感慨一番含香殿当日的有惊无险,元昭打破他开口的机会,冷不丁问:“父皇,您就确信儿臣和元衍一样,渴望坐上您的皇位?”

      建元帝神色一变,“昭儿,你甚么意思?”

      “父皇,您的儿子,不是所有,都觊觎您的皇位。”

      元昭自问自答,将“不是所有”四个字咬得极重。建元帝面色肉眼可见的呈现愠色,元昭不理会,今日来就是为了气他、激他,老东西是高兴还是难过,是愤怒还是羞愧,与他有何干系!

      他继续道:“至少儿臣从未想过做皇帝,太子也不想,他只是身在储君的位置,不得不背负固朝兴国的重任,明王更不想,至于齐王,他是被您的偏心逼得走投无路,自始至终,只有他元衍痴迷您的皇位,一心想要攀上您的龙椅。”

      建元帝的神色变了又变,有了然,有惋惜,更有元昭说话不知分寸不顾及他颜面的愤怒,“昭儿,朕的皇位不是你可以拿来非议的,朕的心思更不是你可以妄加揣摩的。”

      元昭为他的情绪变化感到欣慰,面上尽是不屑的表情,“是吗?父皇!要不您索性听听您的心思儿臣是如何揣摩的。”

      建元帝眉心蹙起,双眸渗出如蛇信子狠毒的光,他这个儿子是不怀好意,有备而来啊!

      元昭:“容我来告诉您,您明知元衍的野心,却一直纵容他,在您不愿退位和未选好合适储君人选时,将儿臣当作制衡他的工具,您更不愿意将皇位托付给儿臣,因为儿臣从未走进您的内心,您又将他作为制衡儿臣的工具,父皇,您的制衡之术确实用得好!”

      被元昭当面拆穿心思的建元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御案上,“昭儿,你给我住嘴,此番大不敬之言,就不怕朕将你立刻处死!”

      御书房尤为安静,这一掌有撼天动地之声,似乎将凝固的空气给震开了一个口子。

      元昭与建元帝四目相对,两人不足一丈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

      “您确定要再杀一个儿子?”

      建元帝愤怒的面色撕出一道裂缝,“你到底知道甚么?”

      元昭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不紧不慢道:“当年的二皇子本可以救活,是您暗中命太医停了救命的药!您杀死的儿子难道还不够多?一旦震怒就用处死来威胁,您的儿子不是被您杀死身体,就是杀死灵魂,父皇,您能因为儿臣的一句顶撞起了杀心,为何就不能即刻处死要杀了您的元衍?”

      “元昭,你休要胡言乱语!”

      建元帝怒火中烧,元昭丝毫不惧,心中一片欢喜。

      “同样是您的儿子,即使我付出生命也无法挽回您偏爱的心。因为您既厌恶元衍的心狠手辣,惧怕他夺了您的皇位,又因为他就是另一个您,与您如出一辙,您舍不得亲手杀掉自己,一个冷漠无情杀妻杀子的罪孽深重之人。”

      建元帝双手攥成拳,攥得格外用力,这么多年除了朝堂上个别老顽固惹他生气过,还没有谁能令他此般愤怒,其中还夹杂着被拆穿心思的心虚和羞愧之情。

      他为甚么要听他说这些!

      建元帝猛然发现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白日他清冷孤僻,夜幕狂躁暴戾,无论哪种他都是不近人情,不与人相交。他仿佛是这皇宫里的一缕孤魂,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唯一让他有人类情感的一次,是多年前,祈求放他去西南从军。

      “付出生命?昭儿,你当真以为朕看不出来是你在作戏!”

      元昭冷笑:“父皇,您果然是一贯的冷漠,您就能确认那一剑万无一失,倘若我被当场刺死呢?”

      建元帝身形微微一僵,只听元昭继续说道:“父皇,您可知齐王造反是元衍精心谋划多年的结果?我想您后来应该有所察觉,也查出些许线索,不然齐王不是一个流放的结果。”

      建元帝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望向元昭。他到底是何时开始着手调查这一切的?他回京城的时间仅仅一载,在外流浪八载,十三岁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去查明。

      他的心思之缜密甚于任何一位皇子。

      建元帝忽然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慌。

      处心积虑多年的调查被翻出来,元昭的心里只有痛,多么希望一切不是阴谋,兄弟间没有相互残杀,“那您可还知,当年太子的巫蛊案主谋就是元衍,他利用齐王扳道太子,让您误认为是齐王的手笔,而他则以退为进,回封地屯兵,等待有朝一日再回京城!”

      建元帝愤然的面色彻底龟裂,多年以来,他一直以为当年的巫蛊案是齐王所为,所以他不喜他,而齐王造反,他怀疑过是襄王所为,却就势将他定了个流放的罪。

      “处置了德妃,您定然心底好过了许多!都以为她的下场是因为她的一句求情,纵然她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她害儿臣母亲而亡、害儿臣受金蚕蛊毒之苦的罪过。”

      建元帝登时双腿发软,瘫坐在御座上。

      元昭问:“父皇,若我的身上没有流有裴氏的血液,您还会此般忌惮我吗?”

      建元帝颓然的神情立马回了血,震惊道:“你竟然都知道!”

      他竟然追根溯源查到了裴国公谋逆案,那是他心底阴暗角落最肮脏的东西。

      元昭非常满意建元帝的反应,从激怒到剖开伤疤去打击,将他做过的丑事一一抖落,终于让他见到虚伪多年的人情绪大崩。

      “父皇,您废除太子的真正缘由恐怕不是巫蛊之祸吧,而是他曾主张为裴国公翻案,朝堂老臣心知肚明,您不杀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姑母的儿子,您的嫡长子,更是因为您惧怕被众臣子抵制,惧怕您的贤君名声因此败坏。”

      建元帝嘴唇蠕动,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与元昭预料之中一样,建元帝禁不住灵魂拷问,他完全可以将他撵了出去,而他的疑心过重阻止了他,驱使他听下去,探究出他知晓多少他的腌臜事。

      元昭退出御书房,临踏出门槛,沉声说道:“父亲,去看看元泓吧,他可能还活不过您。”

      建元帝一怔,元昭唤他的称呼是“父亲”,不是“父皇”!

      他双手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但怎么都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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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文完结啦!番外不定期更新,记得回看! 正在连载《听说你要收拾我》,超好看! 预收文《当我绑定舔狗系统后》,求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