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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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当天的晚归，风没有提也没有问。
晚饭时的饭桌一如往常只有一平和他的声音。
木槿食不知味地嚼着饭，直到一碗空了一半都没见她朝桌上的菜动过一次筷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进门时微微笑着的风与昨日眼神严厉的风徘徊在脑海久久不散，导致她连抬头都不敢。
生怕泄露了什么不该的情绪。
除了风她还在努力寻找如何成为不受束缚的叶的答案。
“木槿。”
风似乎已经叫过她好多次了，筷尖轻轻在她的碗沿上敲出一声脆响：“专心吃饭。”
见筷尖收回去，木槿才点了点头应下来，却依旧只是吃着碗里的米饭。
桌子的一端传来轻不可闻的叹息。
原本在风面前的那碟菜被推到她面前——
麻婆豆腐。
木槿咬着筷头盯着面前的菜半晌，才探出筷子将豆腐夹到碗里就着米饭一起搁进嘴里。
附在豆腐上的辣味入了口腔一下扩散开来，混杂着米饭微弱的甜味和豆腐原本就温软的口感，菜内加了更多一份的糖使得吃起来带了丝香软的甘甜。她缓缓嚼着饭，双眼直直盯着面前那盘麻婆豆腐——
她记得师父喜欢的菜就是麻婆豆腐。
尤其这种带甜味的麻婆豆腐，是师父最喜欢的。
“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风结束了与一平的谈话，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不经意间将话题一转到了她身上。他淡然地重新摆好饭桌上的菜，微微笑着看她，用眼神问了接下来的话。
“……”木槿避开他的目光，咽下嘴里的饭，想了想开口说，“回来的时候，带了蛋糕给一平……在拐角的时候被一个女生撞翻了。”
这是事实。
但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在苦恼。
所以她选择了半真半假的笨拙谎言。
“何必为了不足挂齿小事苦恼成这样？”风听完她的话愣了片刻，忽地就笑起来。他似乎是没想到木槿会给出这样的回答，笑容愈加明显最后干脆笑出了声来。看木槿依然低头吃着饭，他轻咳几声压下笑意，“心意到了就足够，一平也不会太在意。”
“谢谢师姐~”
坐在她对面的一平以一贯上扬的声音道了谢。
风无奈地笑着摇头，继续吃饭。
只有木槿悄然握紧了筷子——
她明明，就不是因为这个在烦恼。
为什么，却偏偏撒谎欺骗了他？
她还是木然地吃着碗里的饭，就着面前那盘带着甜味的麻婆豆腐，没有对饭桌上剩下的菜肴伸出筷子。
埋头的木槿自然也没注意到，风再一次看向她时无声的叹息。
******
木槿几乎是一夜没睡。
她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了床，换上白边大红的宽袖练功服，为了不吵醒楼下还在睡的师父和一平干脆打开窗子翻身跳到院内。到了院内她忽然就对自己的冲动产生了些许悔意——不管怎样的练功都会发出声音，以风的警惕性绝对会被吵醒。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长廊边，扶着木地板坐下来。
庭院内的枫树被清晨微凉的风吹出低微的沙沙声。
晨风吹的她头脑清醒了些，木槿抬手有节奏地按压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深吸着清早带着潮气却清新的空气。
眼前是黑暗一片的视野。
她听到微弱的脚步声——
“喵。”
自墙头走过的野猫在她睁眼看过来的同时懒懒叫了声，然后一翻身跳下了围墙。
木槿眨眨眼，闭上眼睛继续按着太阳穴，思绪却放到了刚刚听到的微弱的脚步声上——她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是因为听到才抬起的头，而一般来说猫走路是没有丝毫声音的，但她却听到了……
是巧合吧？
只是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出现的不适感，所以才抬的头，野猫会出现也只不过是巧合。
这样想着她苦笑——
果然练功还是比不过一平啊。
木槿闭着眼睛，按压太阳穴的手指不由松了力道。她干脆侧身靠上长廊上唯一的木柱，低垂着睫毛盯着指尖，倾听着庭院内使人心神宁静的风声再度闭起眼睛，半晌松下紧绷的肩舒服地叹息。
木槿就这么靠着木柱浅眠。
待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肩上披着薄薄的毛毯。
“下次不要在外面睡觉了，会感冒。”
——风。
他眼里多了份无奈，径自回身进了屋子：“一平，起床了。”
离上学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木槿站起来舒展一下身子，走去枫树下仰头看着深绿密集的枫叶。她还在思考方才墙头野猫的问题，却听身后一平快节奏踩在木地板奔出的声音——
“呀——哈！”
腾空出腿的动作非常漂亮，完美到另她嫉妒不已。
木槿看着一平落地，想到方才墙头野猫的事，蹲到她面前说：“一平，要不要和我玩游戏？”她低头略微考虑一下，又道，“普通的摸瞎子，一平只要不出声的在庭院里跑就可以了。”她说着解下腰间的绸带蒙上眼睛，“预备——”
“呀——！”
一平一蹬地瞬间离开了她的身边。
庭院内青草被踩断的声音脆生生的。
木槿试探着朝前面走了几步，就听青草被踩断的脆声快速离开了自己。
她未等一平停下就顺着声音追去，却在快要触到一平衣角的那刻被石头绊到了脚——
“木槿。”
风的声音在不远的右手边响起。
她坐起来，摘下蒙着眼睛的绸带不解地望过去。
他的笑容中夹杂着份温柔：“来吃饭吧，上学不要迟到。”
换衣服的时候木槿发现自己膝盖被擦破了皮，一个还不够一平拳头大的小伤口也没有流血，只有周围的皮肤上附着一层土尘。她翻翻书桌抽屉找到了创可贴，弯曲膝盖处理伤口的时候才感觉到了钻心的疼。
和流血的伤口不同。
只要落上一粒粉尘就会蔓延出的疼仿佛能渗透骨头。
木槿拿着创可贴迟迟没有下手，等风在楼下又催促她后才一咬牙贴了上去——
疼到她的手都开始无力的颤抖。
眼眶周围瞬间酸了起来，她抬手随意一抹，解开练功服的盘扣开始换衣服。还好日本女生的校服是裙子，不然她真的不敢去想万一中国校服的裤子将创可贴摩擦得失去粘性、歪离伤口然后摩擦时引起的疼痛。
想到这点的木槿又拿多了一个创可贴放进书包。
看一眼闹钟发现已经到了平时登校时间，木槿穿好袜子拎起书包，顾不上来自膝盖的阵阵刺痛快速跑下楼，去厨房拿了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就出了门——
“师父，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蹬着鞋的木槿听着厨房里悠然的声音一愣，叼着的包子险些掉了下来：
“好。”
日本的街道在清早空无一人。
却能听到零星的鸟鸣。
木槿吹着手里的包子，加紧速度朝商店街外面走去——
刚到必经的路口就看到了飞奔而过的纲吉，一脸惊恐的表情望着身后喊着：“你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啊——！？”
大清早就遇到了这样的惊喜，木槿还未从方才的场景中缓过神来，就见一穿着奇特的人紧随着跑过了岔路——带着紫色上面饰有三个颜色稍深五角星的花纹头盔、粉红色运动服外还穿着古代武士的盔甲和亮绿色的护膝护肘、除此之外手上还拿着一根曲棍球棒！
这样的人太过奇特，若不是大清早恐怕会回头率爆表！
木槿看纲吉惊恐地一脸跑过几个岔路口，而身后的人也锲而不舍地紧追不放，想了想还是快步走上前去。
纲吉已经跑到了桥上，却在望向身后的时候被自己的脚绊倒。
听身后沉重的嚓嚓声逼近，他回过头——
跟在后面穿着奇特的人喘着粗气，待稍平息下后开口：“阿纲，早上好。”
“咿——”
“你是谁？”
尚未平息下内心恐惧的阿纲坐在地上，看眼前的人拿下了头上的紫色头盔——
“我是昨天晚上脑筋不停转到睡不着的小春。”
木槿听完这句自我介绍顿时涌上笑意。
她别开头，不去看着装奇异的小春，拼命抑制住翻涌而上的笑意。
她以为昨晚偶遇时的着装已是很滑稽，没想到今天又走了一个极端，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问一问她是出自何种目的和想法，但目前的状况太过不当。
发出感叹声的纲吉爬起来，惊奇地盯着小春：“因为睡不着，才弄成这幅德行？”
“才不是！那样的话我也太蠢了。”
“……那为什么？”
木槿忽然觉得自己完全理解纲吉说这番话的心情，却依旧不上前，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小春背对着她的方向，但听语气能猜测出她此时的表情是无法让人继续在意她此时滑稽着装的认真：
“如果Reborn君真的是杀手，那么他要培养的黑手党首领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啊！？”
纲吉的表情瞬间由无奈变为了惊骇，他对面的小春重新戴上了头盔，继续说：“如果阿纲赢的话我就承认一切，就再也不过问Reborn君的生活方式！”
她的声音在头盔下闷闷的，双手握着曲棍球杆做出不标准的攻击姿势：“请和我打一场吧！”
有趣的女孩子。
木槿听闻这句后一转重心靠到旁边的墙壁上，专心看着桥上的二人。
在纲吉惊悚地喊出“什么！？”的同时，双手握紧曲棍球杆的小春已经喊着冲上前去，举起曲棍球杆就想迎着纲吉的面门打下去，却不想一身行头太过沉重导致了中心的偏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险些仰面坐到地上。
“不，不要紧吧？”
木槿实在不清楚这个彭格列十代目究竟在想什么，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还可以去关心对手而不是趁机将对方打垮。
这样的温柔势必会害了自己吧……
“不要紧！”
正想着，小春接着重心的力道举着曲棍球杆向前狠狠劈了下去！
纲吉躲开的瞬间就听木制球杆砸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小春不死心地摇摇晃晃站起来，以握着武士刀的姿势握着曲棍球杆准备随时再来一击。
木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
可这毕竟与自己无关，上前阻止说不定还会被卷进事件之中。
“哈哈哈~因为家是一个方向啊~”
“别说这种话！”
山本？狱寺？木槿探出头去看，果不其然地见到并肩而来的二人，紧接着就见狱寺和山本被桥上纲吉的叫声吸引了目光，怔在原地看被小春拿着曲棍球杆追赶着原地跑圈的纲吉数秒，终于冲上前去——
二人的出现虽可能将局面搞的更糟，但木槿还是很乐意的。
毕竟自己不需要在关键时刻阻止小春。
“我说了我不可能成为黑手党的首领！”被小春追赶着的纲吉绝望地这么喊着希望她放弃，却听身后追着他的小春反击：“咿呀！果然你是在玩弄Reborn君呢！”
快要跑到桥的另一端时纲吉停下，转身去看小春，只来得及匆匆说出“才不是那样”的前半句就蹲下身躲开横劈过头部的曲棍球杆——
可小春却真真切切地丧失了中心，以自己为中心点不停转着圈。
“请不要再躲了！”
“躲？”
听到炸药导索被点燃时的滋滋声，木槿下意识地随着狱寺焦急的提醒抬起头，就看十几个炸药正朝纲吉和小春的方向落下去——
“上，上面！”
小春对着手指天空匆忙转头提醒她的纲吉冷哼一声：“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是不会上那种当的！”
可纲吉也不管她是否会听，转身就离开了危险区域。
这时她才真正回头去看——
十几个炸药同时引爆！
爆炸声与硝烟之中只听到她的惨叫声，却不见人影。
木槿见状立马跑上前去，经过狱寺时转头冰冷地瞪他一眼，不等他说什么就一头冲进了滚滚硝烟内——
她记得小春的方位，她记得的。
火药味异常呛人，木槿捂着鼻子，眯起眼睛努力寻找着小春的身影——
没有。
哪里都没有！
等硝烟散去她才发现小春站着的地方只留下了紫色头盔和曲棍球棒，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纲吉也在硝烟将要尽数散去的同时冲到她旁边，四下看了看后去看桥下的运河——
“没事吧？”
“没什么事吧？”
“不，有事！”
纲吉指着桥下的运河，惊慌地同时回答了山本和狱寺——
木槿也顺着他的手指去看，就见小春在河的正中央，双手不断拍打着河水，惊恐地喊：“噗啊！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她刚说完就沉了下去，几声气泡声过后又浮起来，大喊，“救我！”
“糟了，盔甲太重了！”
木槿听着小春在河内的尖叫，看纲吉双手抱头说“我又不会游泳！”，丢下书包蹬掉鞋子扯掉袜子打算跳下去救人——
穿着那么重盔甲的小春绝不可能自己游上来，水流又那么湍急，只能有谁下去救她。
可不知何时出现的Reborn一挥手挡住了她，拿下礼帽上的列恩等它变为手枪后瞄准了阿纲，说：“你去救她。”
碰——
一发子弹准准打中纲吉的额头正中。
带着凝固在那一刻惊讶表情的纲吉仰面朝河流摔了下去，木槿探头下去看，就见他顷刻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表情凶狠起来，额头燃起橙色的火焰，全身都笼罩起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复活——！拼死也要救小春！”
“这是螺旋桨子弹。”Reborn说着又朝纲吉的双脚连着发射了两枚子弹，沿着桥的扶手走到木槿前，拉了拉礼帽低声对她说，“我会让阿纲马上解决的，你不需要帮忙。”
面前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小婴儿说完便不再理会她。
木槿抿抿嘴，弯下身去穿袜子。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湍急的水流之中有一道仿佛被劈开的水流沸腾起来，直奔小春落水的地点——
“哈咿——不行了……”
小春说完就沉了下去！
紧接着纲吉就从水中站了起来：“抓住我！”
蹬上鞋子的木槿见人已经救了上来，拎起书包就从桥旁的阶梯奔下去，等纲吉将小春放到桥下的阴影下后掏出包内的毛巾递给她——
“吸取教训吧，你就别再纠缠十代目了。”
“作为女生，玩那种东西可是不行的哦。”
小春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臂弯内，木槿见她不接自己的毛巾，只好展开了上前盖到她的头上，轻柔地擦着她湿透的头发。虽说她认为小春是这事件的起源，但方才狱寺的回击对于一个女生来说也未免有些过分。
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可该看不惯还是看不惯。
在她的手指停下的那刻，毛巾下的小春抬头大喊：“抓住我！抓住啊——！哦呀——！”
“拼死也要救小春！”木槿收回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的手，惊讶地看她异常兴奋地挥舞着两个拳头，激动万分地喊出方才纲吉喊过的话。她喊完后双手交叉着握起，一副憧憬的样子看着纲吉，“这么老掉牙的台词，我还以为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呢。”
她陶醉其中得连声音都温柔了起来。
根本没有在反省……
“纲君。”不知何时京子和阿花也出现了，木槿有些惊讶地站起来，还未打招呼就见京子朝自己露出甜美的微笑，扭过头去继续看着纲吉。她身边的阿花语气平坦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一大早就游泳，不冷吗？”
听了京子问话的纲吉急急忙忙想要解释，坐在地上的小春却在此时再一次爆发出了大叫：“拼死也要救小春——！呜哦——呜啊——！”
“不，不要在京子面前……”
“什么都不穿的话会感冒哦。”
京子朝纲吉微笑。
阿花朝木槿耸耸肩，招手让她过去。
“阿纲先生，你真是，太帅了~”小春凑到纲吉的侧面，双手合十握拳，语气温柔得与方才找纲吉算账时判若两人。她睁开眼睛，面色染上了一层少女的粉红，“十~代~目~小春喜欢上阿纲先生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情况……木槿一瞬间不知道目前的情景会怎样发展下去，方才还视纲吉为最大敌人的少女此时居然说自己喜欢上了他，而看情形这并不像一时的冲动，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虽然木槿也不明白真真切切的喜欢究竟是怎样。
“现在好想被阿纲先生抱紧啊~”
不过看彷徨于两个少女之间慌张的纲吉还蛮有趣。
木槿露出浅淡的微笑，看小春追着纲吉跑离几个人之间——
“果然是个白痴啊。”
真是符合阿花的评论。木槿想着，偷偷瞅了一眼京子，在同一时间听到来自上方的低语——
桥上的黑发少年正低垂着目光看着他们。
由于逆着光，她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少年的话语被悉数掩埋在了小春的叫声下。
“我说，你稍微冷静点。”
“我叫小春~请叫我小春~十代目~~”
另一端是纲吉和小春吵闹的声音，木槿抬头直直盯着桥上没有离去的黑发少年——
她有种曾在哪里见到过他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有着与风极其相似的面容，而是一种真实的仿佛曾经见到过的熟悉感。
少年仿佛与她有同样想法，视线由纲吉移到了她身上——
他眼底的孤傲在阴影之中被她尽数捕获。
“云雀……恭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