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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侍卫&宠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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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拍了一个多小时,剧组开始放饭了,薛简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正大光明的抱了两盒。
说实话,也不是群演了,但凡在圈内混出点名堂的,也不会连个助理都没有,自己跑去拿饭。
不过薛简向来如此,都忘了自己是个异端。
他熟稔的拆开一次性筷子,把顶头对在一起磨了磨,去掉倒刺,开心的吃了起来。
正埋头苦吃着,身旁落下了一道阴影,小安也坐了下来,捧着盒饭,满脸愁容。
“呦。”薛简乐了,“我寻思大少爷不稀罕吃剧组的盒饭,你也能跟着享福呢。”
“本来是这样的。”小安闷闷道,“还不是为了角色,过几天就要拍什么雪原苦行了,我哥要用这一周减重十斤,都好久没正常吃饭了,就他吃的那些东西,还不如盒饭呢。”
“十斤…”薛简怎么吃都不会胖,本来就够瘦了,这辈子没吃过减肥的苦,只受过挨饿的苦,听起来好像比被动挨饿还惨一点,明明有钱,却不能吃。
“不是减肥吗,怎么还要吃那什么…布丁?”
“他就喜欢吃那个,什么都不能吃的时候,就算只能吃一口,也想吃。”小安皱着眉头吃了一口盒饭里的鸡蛋羹,然后就嫌弃的放下了塑料勺子。
“到底是怎么做这么腥的。”
正往嘴里边扒鸡蛋羹的薛简尴尬的顿了一下,“腥吗?”
小安无语道,“简哥,你怎么不去干吃播啊,你简直天赋异禀,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能吃这么香。”
薛简盯着他看了三五秒,忽然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安感觉和他脑回路忽然接不上了,满头黑线放下了筷子,宁可一会儿啃面包也不想再碰盒饭一下。
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薛简无意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大少爷找你呢。”
小安立马接了起来,“喂,怎么了哥,啊?这怎么办,请个假吧,今天先别拍了,您真是……好,我去找药,您等会儿。”
“怎么了?”挂了电话,薛简意识到出了什么事,赶紧开口询问。
“我哥…”小安头痛不已,“他对吃的可挑嘴了,肯定是那些减肥餐不合他胃口,就算是饿着也不想吃,现在好了,胃痛的不行,让我去买止疼药。”
他站起来边说着边从包里翻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翻到止痛药,只能赶紧去外面买,只不过这剧没在横店拍,导演千辛万苦找到的破败景区,荒无人烟,买点什么都不容易,带回药来,最快往返也要四五十分钟。
“简哥?帮我照顾一下我哥呗,拜托你了。”
薛简抓紧把鸭腿啃完,擦了擦手上的油,推着小安往外走,“行行行,快去吧,别光买止疼的,胃乐新什么的也都买上昂。”
虽然答应的痛快,不过上车之前,薛简还是深呼吸了几回,嘴里嘟囔着真不让人省心,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打开了保姆车的门。
车窗被帘子遮着,里头连点光都没有,只有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听的十分分明。
崇山明背对车门躺着,戏服脱了下来放在一边,身上只穿了一层雪白的里衣,盖了一条薄毯。
车里温度也不高,不过也是,车压根就没启动,能高才怪。
这人是真的完全不懂怎么照顾自己啊。
薛简默默吐槽,到前边打上火以后,把空调开到了最大。
“不是让你去买药吗。”崇山明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被划伤了的唱片。
薛简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小安去了。”
崇山明的身形顿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转过身看着薛简。
“您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就不怕低血糖?”薛简有点好笑地问道。
“只是胃病犯了。”崇山明拉起毯子,盖住了肩头,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还装,小安都告诉他了,什么胃病,凹什么霸总人设呢。
“都这样了,还要演啊。”薛简其实不是很能理解,崇山明何至于拼命到这种地步。
“这样不是更好。”崇山明蹙着眉,“正好拍狱中那段,不用刻意入戏了。”
“您还真是…敬业啊。薛简无不佩服的感叹道。
他微微的拉开了一点帘子,让光透进来,看到崇山明的额角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刚准备找点儿给他什么擦擦,却听到崇山明问他,“台词背熟了吗?”
台词,什么来着?薛简瞬时记忆比较强,都是开拍之前瞅两眼加深印象,现在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还真忘了开头是什么。
“我去找点儿热水,先喝下去,应该能舒服点儿。”薛简刚准备找个借口逃走,崇山明冷透了的指尖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无咎门狂剑士,屠戮村庄百余,杀生害命,流血飘丘,罹难者不可计数。”
“这也不是我的词啊。”薛简听完以后直接愣住了。
崇山明安静的望着他,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被微弱的阳光投射在眼睛上一大片阴影,沉默中透出执拗。
薛简无奈的坐了回来,回忆了一下崇山明的台词,垂眸道:“大祭司凌长青被俘,以悦神之姿,于酒池肉林中起舞,屈尊就卑,含垢忍耻。”
崇山明松开了手,用沉静如水的眼神望着他,接道,“耕者无其田,荒野种腐肉,得白骨,生者惧死,死者惧生,天下无安宁,轮回亦不能。”
薛简吸了吸鼻子,“我七岁入剑道,九岁悟剑意,十三窥仙门,十六凝剑魂,十八一剑封穹阁,列为帝尊。”
“有何不可受。”崇山明的表情变的随意且轻松着说出了最后一句,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盛着即将满溢出的蜂蜜,看的薛简愣了一霎,然后拼命的在心里摇头,色令智昏,薛简,你清醒点。
这段是周宸被无咎门关押时的自述,周宸自出生起就被捧在高位,出身名门,只因一句想学剑,家中人便为他请来了上一代的剑帝,悉心教导。
他武心精纯,练得是最容易迷失本心的霜星剑诀,师父却从未担心过他会走火入魔。
他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有秦风陪伴相护,有许多朋友,一同踏浪听雪,屋檐饮酒。
一切的失去都因为无咎门,他们让天地都化为了熔炉,所有人都要被炼成一团,凝在一处,就算死也只不过是化成了炉内残渣,循环往复,连灵魂都得不到解脱,生生世世都要在那熔炉中煎熬。
周宸挑战门主败后,却并没有被杀,他和秦风一起被关在了无咎门的监牢里,被日夜施以酷刑。
秦风害怕他承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始终担心他直接寻死,周宸却在某一日,说了这样一段话。
他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秦风听。
仍然满腔热忱,仍然傲气凛然,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但穿不透他的脊梁。
正是这番话被男三听到,开始了他们这段处于敌对阵营中的友谊。
“崇哥。”薛简吞咽了一下口水,“您背的这么熟,肯定没问题。”
崇山明奇怪的望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没有问题。”
哈…薛简气笑了,“那这是?”
崇山明闭上眼睛躺回去,将按在胃上的手移开,“无聊。”
“崇哥,该化妆了。”场务敲了敲车门,薛简回了句知道了,侧头看向崇山明。“走吧,剑帝大人。”
薛简坐在化妆间里,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抽搐,欲言又止了四五回,最后还是没忍住,提出了一点小小的要求。
“姐姐,这个耳朵…有没有威武一点儿的。”
“啊?”造型师诧异的望着他,“这多好看啊这,你都不知道这一对耳朵有多贵,都是用的真的兽毛,而且这个电动传导技术……”
薛简羞耻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无可奈何的问道:“我真身不是白狮吗?”
“是白狮啊,特意照着白狮的耳朵复刻的,你到底怎么了,这还不满意?”
听到他们俩的讨论,崇山明偏过了头来,看到薛简哭丧着脸,小声嘟囔着:“我以为是很威风凛凛的那种嘛…”
他们怎么会知道薛简心里头的纠结,那双可爱到让薛简自己都脸红的耳朵出现在他的头顶…不是更像宠物了吗?!
造型师让薛简把一双直径很大的,漆黑的美瞳戴上,然后没过一会儿,兽装也穿好了。
裸露出的皮肤都覆盖上了雪白的兽毛,脸颊也贴上了细小的绒毛,薛简用毛茸茸的爪子按着自己的头,羞耻的不想抬头。
偏偏崇山明在旁边又开始笑,他喊他,“要不要给你拍一张。”
薛简背对着他摇头,“不要。”
“你这么不习惯,一会儿怎么拍。”崇山明循循善诱,“我觉得挺好的。”
好…好个屁。
暗牢里滴水成冰,秦风匍匐在地上,不停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看到盖在周宸身上的披风掉了一半,秦风轻手轻脚的爬过去,用嘴叼着披风,给周宸盖好。
“卡。”
程晦喊了卡以后走了过来,欲言又止的看了薛简片刻。
“小简?怎么回事,脸红的粉底都要盖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薛简深深地鞠躬,然而神情却越发的不自然。
“我就是觉得…一定要用…嘴吗?用手不行吗?”
程晦摇头道:“你现在是兽态,肯定要和人态做区分,来,再来一次,你就当自己是个动物,别演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剧组的人都哄笑开,薛简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好,在旁边看热闹的宋音希更是笑的牙根都快露出来了。
薛简气的不行,暗自腹诽,不是说好了高冷拽狂侍卫吗,这不妥妥诈骗。
又磨了两三回,终于没那么羞耻了,薛简把披风给崇山明盖好以后,周宸悠悠转醒,睡眼惺忪的抬手,安抚似的摸了摸秦风的兽耳。
“主…”
薛简知道自己该说台词了,但是忽然像卡在喉咙里一样,怎么也说不下去。
“啊…”他崩溃的转身捂住了头,捂住了那双本没有知觉的假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