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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我大学快毕业那年,全家跟随妈妈的公司往北方迁移。她有次问我为什么给一只猫取永乐,像人名。

      彼时我正在电脑上浏览应届生求职网页,无疑怔了怔,不知道怎么回答,却顿生一个想法。

      我好像遗失了我的一部分灵魂在一座城市,这年我申请了港大研究生。

      交完留位费后,妈妈才说不理解,她认为去港大不如去英美,读研一、两年也花费不了太多。
      外婆倒成了家里唯一支持我的人,她记忆力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衰退。

      我不确定她是否还记得两年前我躲在房间偷偷哭的那些夜晚,她给我煮过很多次夜宵。可能因为我从小到大没怎么让家人操心过,她也没问我为什么要哭。

      我给她的解释是: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有点痛苦,但我会好的。

      我又回到香港,贪恋地吸取着所剩无几的记忆。城市太小,但它多元多样,所有人都能在这罅隙之地被收容。

      我没再谈过新的恋爱,却也渐渐放下对程恪白的执念和窥探。

      只是不知不觉间,我开始用他常用的塔香、看他爱看的电影、听他喜欢的音乐。
      想过找一个像他的人,后来才发现最像他的竟然是我。

      因为程恪白,我也许会永远包容这座城市的好与坏。

      -

      年华碾转,两年复两年。

      梁嘉文的儿子办了周岁宴,那天我久违地在朋友圈看见麦怡发的新动态,六张照片里有一张程恪白。
      定位在浅水湾,他站在野炊的烧烤架前,中指戴了枚戒指。

      不是他自己一贯风格的戒指。

      他身后那台兰博的车牌还是我的生日,分手好几年居然一直懒得换。

      香港好小,前男友和我相距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不刻意见面就不会再见到。

      我突然想起交往第一年,我生日那天,程恪白临时飞去上海。我表面对他只转帐的行为毫无异议,转眼就和一起来香港玩的室友去兰桂坊蹦迪。

      我室友和我到快凌晨才往酒店走。

      回去前,她在中环某个楼梯墙上顶风作案。而我在她的巨幅涂鸦边偷偷留了几个字,拍照发给程恪白。

      我们随机挑选的楼梯墙,第二天自己都忘记在哪,匆匆忙忙赶回大陆上早课。

      那天上午,我却收到程恪白的信息。同样是一张墙面涂鸦照,只是他赶早班机回了香港,找到我留言的位置后给出回复。

      我写的是:晚安,K。
      他回我:昨晚有梦到你。

      惊喜冲昏头脑,我下课后立刻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找的那面墙,是不是找了很久。
      他说还好,毕竟常在那几条路上走。

      我又问他梦到我是真是假:“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我的恋人。”
      他说。

      想到这难免悲凉,明知道分开的时间总会比在一起要长。和程恪白的第一次见面已经是6年前,我却还是会持续这种无意义的怀念。

      偷窥他生活的自己实在面目可憎,我和麦怡没再聊过。故人变成线上符号,不同生活轨迹就不会有特意叙旧的交叉点。

      好像删掉她,就能把2019年的那个暑假全丢弃。

      我很久没关注过娱乐圈里如春笋冒头般的新流量明星,心血来潮地打开手机搜了搜几个名字。

      发现昔日爱唱歌的男生在而立之年总算成了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但也有很多年少气盛的梦想被现实打败。

      星光大道那有人在放《十面埋伏》。

      “天空闪过灿烂花火,和你不再为爱奔波
      分开一千天,天天盼再会面
      只怕是你先找到我,但直行直过
      天都帮你去躲,躲开不见我。”

      ……

      好友在2月下旬来港。

      这几天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她从夏威夷来得匆忙,穿着吊带短裤直哆嗦:“现在都这么冷,冬天还得了?网上总说想要香港下雪的人都给我道个歉吧。冻的又不是他们!”

      我笑着递过去我带的外套,说:“不会下雪的,其实冬天也没多冷,只是风大。”

      从机场到香港岛已经是晚上9点,我带她在我住处附近简单吃了份虾拉面。

      好友大学期间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但事业运正旺时被前男友联合同赛道的对家抹黑。
      虽然之后洗清冤屈,但她从此看淡虚名,退了圈。

      “还是要活在现实里,互联网上的喜厌都来去匆匆。”

      她说的头头是道,话锋一转:“我记得前几年你是不是还在谈恋爱,换过人吗?后来怎么样了?”

      几年前被人问起,我回答的是他有变心,但如今怨恨早就随风而去。

      我轻描淡写:“他去留学,就分了。”

      白天奔波太累,晚上我睡的早,给永乐换过水之后就躺到床上。好友还在倒时差,问我房间香薰是什么:“感觉你用这款香水好久了啊。”

      “嗯,日月星街彩虹楼梯的尽头拐角那有家线下店。”我眼皮打架,“明天我要上班,你自己去买。”

      她拱被子:“诶,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决定留在香港?”

      “因为……这里的夏天很长,七仔店永不打烊。”

      “七仔店是什么?”

      “7-11。”

      我睡得早,醒得也早,凌晨五点就自然睁眼,身边好友已经进入梦乡。

      想去客厅沙发上玩会儿手机,才发现充电线坏了。好在公寓楼下过两条马路就有24小时营业的7仔店。

      我在睡裙外套了件薄风衣出门,感受到清冷的湿气顺着风往脸上扑。

      这个点的道路两边都暗淡,灯牌全灭,只有昏黄路灯光,便利店的店员大妈还在打瞌睡。

      我付完钱,听见外面轻微又清晰的沙沙小雨声,玻璃上已经起了白雾。

      “叮咚”一声,我探出头去看雨势。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生挡在门口,他戴着顶棒球帽,手里拿着的烟是云斯顿。

      我鬼使神差地推门出去,他正好往前走。

      那道背影高大挺拔,我怎么都无法赶上他脚步。红灯滴滴答答亮起,我停在斑马线另一端,看着他越走越远。
      总有些人,是如何拼尽全力也追不上的。

      赵郁贞,早就不是那个夏天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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