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我都在》Moonye

4、夜明

　　这句话像是有特殊的魔力，黄瑶刚刚还焦躁不安的心，在他话音落下的这刻，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悄悄把眼睛睁开条缝，光影交错，虎叔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月光洒在他身上，落到地上，划出阴亮的分界线。

　　唐小虎跟高启强结束了通话，他收起手机，就要转身。

　　她赶紧闭上眼睛。

　　哒哒。
　　很轻的脚步声，他走到床边，似是俯下了身，黄瑶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不均地喷洒在了她脖颈的脉搏处。

　　似是落下了一个个炙热的吻。

　　她的情绪被他的呼吸所牵引，明明心脏越跳越快，可她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黄瑶此前一直分不清喜欢和爱的区别，但这一刻，似乎很明确了。

　　等了会儿，唐小虎还没有离开，而黄瑶渐渐有些克制不住急促的呼吸。
　　就在这时。

　　唐小虎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安抚着:
　　“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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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黄瑶在家呆了会，又出了门。虽然还是很想见唐小虎，但她没敢再去强盛集团附近
　　在手机地图上翻了会，最后找了个折中的咖啡店。
　　离强盛集团和高家都不算远。

　　在前台点了杯美式，没一会，服务员就送到了她位置上。
　　依旧是那股淡淡的苦味。

　　黄瑶从包里拿出作业，埋头写了会。

　　感觉到有人站到了桌前，她头也没抬:“不好意思，不想拼桌。”
　　拒绝的回答说出，那人却没走。

　　黄瑶抬起头，第二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看见虎叔的脸。

　　唐小虎站在她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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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她表露心意后，虎叔就没再主动找过她。极少数的主动，也都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已必须要沟通的事。
　　比如那次去机场接她。

　　黄瑶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唐小虎没动。
　　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有事？”终于，她还是没忍住，先开口问了句。

　　“没事。”

　　“没事你站在这干什么？”

　　话音落下，唐小虎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

　　强行无视他的目光，黄瑶低头，继续写着作业。
　　没写两个字，听见一阵翻动书页的声响。唐小虎从公文包里掏出几本A4纸临时装订成的册子，一本本翻阅起来。

　　“你是不是在盯着我呢？”

　　唐小虎没理会，自顾自地翻着。

　　“高启强派你来的？”
　　唐小虎没吭声。
　　“派你来监视我？”

　　“……不是。”唐小虎总算开了口，但只惜字如金地吐了两个字。

　　黄瑶真的恼了。先是对她刻意地疏远，现在又这样莫名其妙地靠近。和当时一样，又是因为高启强的命令。
　　看出她神情不悦，唐小虎又忙解释了句：“这不是监视，就是……”

　　“行，”黄瑶打断了他的狡辩，语气不算急躁，但因为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带上了满满的威胁意味，“那你就好好盯着我，最好一刻也别离开。”

　　之前在勃北，因为她试探靠近的举动，虎叔就开始刻意地对她疏远。如今却又这样，莫名其妙地要监视自己。
　　打个巴掌给颗枣？

　　她黄瑶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话音落下，她明显地看到唐小虎脸色白了瞬。盯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

　　讶异自己话语的伤害竟然如此之强，黄瑶愣了下，关照地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唐小虎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他合上项目书，从座位上站起身，“我去趟厕所。”

　　“……”
　　莫名其妙的。

　　等到唐小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黄瑶从座位上站起身。

　　桌上摆着的是情侣大街的项目书，看来她猜的没错，这段时间虎叔果然都是因为这个在忙碌。

　　她好奇地翻开一本，还没看清上面的内容。
　　从项目书里掉出来张相片。

　　一张她的照片。

　　扎着双马尾辫，半张脸都埋进衣领里，看上去羞涩又胆怯，站在市场的杂货铺前。

　　那是她的第一张照片，大概只有六七岁。

　　是陈金默把她接走的那天照的。当时印了两份，另一份留在了姥姥家。
　　陈金默手里的那份，黄瑶后来没再看到过。估计是留在了原来旧厂街的房子里。而那套房早在2010年时被拆迁重建了。她得知这个消息时，老房子已是一片废墟。

　　如今这张照片不知怎么竟在虎叔这。

　　怀着疑惑的心情把照片重新放回去，几分钟后，唐小虎回来了。

　　“我等下要去跟人吃饭，”他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黄瑶嗯了声。

　　最近他似乎熬夜得频繁，面上都挂着疲惫。
　　这样的情况下，高启强居然还给他安排了个监视的任务。

　　将她送到目的地后，下车前，黄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句:
　　“虎叔，这个项目很棘手吗？”

　　“没有。”唐小虎没犹豫。
　　却是很敷衍的两个字。

　　但顿了顿，他又说：“上头的领导已经站队了我们这边，现在只等几天后的招标会，一锤定音。”
　　“没骗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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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过后，黄瑶没再出门。高启强在监视她，那她也没必要给人徒留怀疑的把柄。

　　几天后的某天，别墅里来了很多人。
　　说是聚会，其实就是提前举办的庆功宴。
　　毕竟情侣大街的项目在明面上，已经成为了强盛集团的囊中之物。

　　黄瑶从二楼下来，穿过客厅，到了聚会的场所。人不算少，除了几个本市的知名企业家，还有不少佣人厨子。

　　但她没看到唐小虎的身影。

　　余光瞥见唐小龙站在一张餐桌旁，她悄悄往那边靠。高晓晨也在那，没注意到黄瑶的靠近，他侧着头，在跟唐小龙交谈。
　　高晓晨嗓门一向很大，谈话声就这么清晰地飘进耳朵。
　　听他们聊了会关于新赛车的型号价格后，黄瑶听见了个熟悉的名字。

　　“龙哥，虎叔去哪了？”

　　“他啊，去参加竞标会了。”唐小龙抬起手臂，看了眼表，“这会儿应该也快结束了。”

　　他放下手，往门口看了眼。
　　黄瑶也循着望过去。

　　院子的门恰好被推开，唐小虎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正装，却步履匆匆，眉头紧锁。
　　虎叔微微俯下身，跟高启强交谈了几句。黄瑶没听清，但猜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不一会，几个老总都纷纷说要离开。高晓晨不乐意了，堵住了门。
　　“高家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很快，在陈书婷的威压下，高晓晨还是妥协地让开路，让客人离开了。

　　屋外只剩下陈书婷高启强两人。隔着层窗，传过来的对话含糊不清。
　　只看到，高启强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摔了把椅子。

　　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两人又沟通了会，高启强接了个电话，带着唐小龙离开了。

　　陈书婷走进屋内，没看见高晓晨的身影，随口问了句。
　　“晓晨呢？”

　　黄瑶也跟着在屋内扫视了圈，才发现不知道什么，高晓晨不见了。

　　“少爷刚刚出去了，上了辆出租车，好像是要去个叫什么……”听到声响，家里的保姆跑了过来，她回忆了会，“盛世嘉园的地方。”

　　问清了情况，陈书婷松了口气。孩子气性大，觉得受了气出去玩玩也没什么问题。
　　她刚要走开，就听见唐小虎的声音。

　　“他刚刚说，盛世嘉园？”

　　“怎么了吗？”

　　“我没记错的话，蒋天好像就住盛世嘉园。”唐小虎顿了顿，迟疑道，“不会真去找他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他。”

　　他抬脚就要走，被陈书婷叫住。

　　陈书婷沉思冷静了会，开始安排任务。
　　黄瑶即便还不理解集团间的利害关系，但也从陈书婷焦急的语气中意识到今天的事情不小。

　　也莫名跟着心慌了起来。

　　虎叔接到任务出了门，陈书婷把她拉到了身边。
　　“瑶瑶，你就在家等着，我们回来之前谁来都不要开门。”

　　黄瑶点了点头，看着陈书婷换了件衣服，走到了门口。
　　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了，瑶瑶？”陈书婷回过头，问了句。
　　瞥见她不安的神情，陈书婷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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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她拿出手机，犹豫着想给虎叔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门口处响起门铃。

　　黄瑶跑过去，正想开门。
　　想起陈书婷走前的叮嘱，又僵在了原地，她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不决着。

　　没等到回应，对方放弃了继续按门铃，等了会儿，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而手机也同时振动了下。

　　黄瑶听出那是虎叔独特的敲门方式，抓住救星一般快速打开了门。
　　未知的焦虑几乎要把她折磨疯，而又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事情的进展。

　　她正想开口问，却看见虎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嘴唇抿成了条直线。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