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银边翠是否会在雪山上绽放》聚乙心

47、陡然落下的白雪·十一

　　手探到水龙头冲出来的水柱下，掬起一捧就往脸上泼。被冰冷的温度刺激得一激灵，实取由希吐出一口浊气，连续冲洗好几次勉强清醒过来。先前那股搅乱这脑子里的混沌的沉重感，似乎也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将多余的水珠从脸上抹掉，实取由希举着湿漉漉的双手，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大衣口袋，他不想就这么伸进去。

　　“需要帮忙吗？”
　　一旁看了许久的大和猛来到实取由希身后，在对方的默许下将双手分别伸进两侧的口袋里摸索着。

　　这个场面着实过于微妙了。

　　实取由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弯着腰的大和猛，暗自庆幸此刻这个卫生间中只有两个人在。不然被旁人看见了，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才好呢。
　　当然其中也不乏刚才大和猛举着自己闯进来时两人的冲击性姿势，直接把里面的其他闲人都震慑得逃窜出去的缘故。

　　那颗毛茸茸的头随着探找的动作蹭来蹭去，凌乱的发丝扫过实取由希的脖子。无法继续忍受时有时无的牵连到指尖都开始发痒的奇异感觉，他忍不住催促：“好了吧，我的口袋里就放了这么点东西，还没找到吗？”

　　“唔，好像没有找到手帕——”
　　透过贴身布料感受到体温或多或少还是令人感到局促，慌乱中加快动作。高大的少年再度直起身子，抬起来的手中只拿出来一张门票票根、手机，以及一个电击器。

　　意识到右手捏着的东西时，连大和猛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般地按动开关，被骤然发动的滋滋声响和闪过的蓝色弧光惊得躯体一震，他小心翼翼地把防身器具放置在台面上。
　　随身携带电击器难道在日本是很正常的行为吗，隐藏在镇定的伪装下，大和猛罕见地内心开始动摇，还是说应该庆幸对方之前一次也没有把这个东西用在自己身上过。

　　调整站姿踩下去的时候，比起光滑的瓷砖地面，通过鞋底传递过来的软绵的脚感立刻让人产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大和猛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地在自己的脚底找到了一叠折好的手帕。

　　‘该不会是刚才翻找的时候，没留意一并掉出来的吧……’
　　大和猛心道糟糕。

　　确实很糟糕。

　　因为就在大和猛还在思考该如何解释眼前一幕、或者说如何为自己“脱罪”的时刻，视线恰巧与久久等不到回答的实取由希撞个正着。非常顺其自然的，手帕的主人跟着他的动作瞄过去。

　　高出许多的优势，便于大和猛可以清晰地俯视到实取由希的表情。湿润的脸颊不知是生气泛出红色，顺着弧度从下巴处落下的水珠，微微卷曲黏在耳边鬓发，顶光照射下投出来的睫毛的纤密的阴影，还有蓦地翻起来投向自己的璀璨到如同祖母绿的瞳孔。

　　真的太糟糕了。
　　猛然跳动、甚至都无法控制的动静几近要跳出胸腔的奇怪感受，大和猛怀疑自己这些异常表现是澄清失败的心虚和担忧对方生气的紧张。

　　“抬脚。”

　　“什么？”
　　一度没反应过来。

　　“我说，麻烦抬下脚，让我把手帕捡起来吧。”
　　再次提醒，好在看样子没有发火的征兆，不过是单纯地不爽而已。实取由希将从对方脚下解救出来的手帕搓洗干净，对着怎么都去不掉的残留的污渍还是忍不住抱怨。
　　“残念，这还是买了没多久的呢。”

　　“……抱歉。”大和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老老实实地不停重复道歉。

　　“算啦，也不是你的错。”
　　实取由希撇嘴，随手把东西都塞回到口袋里，“肯定是今天运气不好。啊、说不定是我把运气借给你们，所以你们最后夺冠了，作为代价我就在一直倒霉。”

　　大和猛苦笑但也没有出声反驳。一个念头适时地在脑子里闪过，毫不迟疑地低头在自己的运动包里翻动起来。

　　这头的实取由希仍是垂头丧气，甩着手，“随便吧，反正出去走走也能被风吹干、啊！”

　　戛然而止。
　　碎碎念被打断，突然盖到头上的柔软触感令实取由希眼前一黑。

　　“什么东西……”
　　取下来定睛一看，实取由希才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是一条宽大又干燥的毛巾。
　　“你的？”

　　大和猛点头，“就这么湿着出去被冷风吹？肯定会感冒的，临时凑合下吧。”

　　“等一下，你不是刚刚比赛完嘛。”实取由希噫了一声拿远，仿佛已经从上面闻到对方的汗味。

　　大和猛赶忙澄清，“备用的。”
　　再怎么没常识，也不可能把已经脏了的毛巾交给别人用吧。

　　“哦。”闻言，实取由希才将毛巾贴到脸上，钻到鼻腔里的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让他放心不少。
　　“那，谢谢了。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这样算是稍微弥补了刚才的失误吧？”
　　大和猛面色轻松地跟上实取由希的脚步往外走去，好不容易松开的拳头，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起被汗水弄得黏腻不堪，只好随便往包带上抹了几下。

　　“原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怪你，一条手帕而已，别放在心上。”
　　停住脚步，实取由希将毛巾抱在怀里，顺手拿起被遗忘许久的靠在墙边的打气棒。他看向身旁的大和猛，很难说个清楚，但总觉得对方刚才起有点怪怪的。
　　“你请我过来免费看球赛，而且还是今天的冠军队的夺冠之赛，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真要坚持犯了错，那也算作互相抵消了。”

　　“是嘛。我找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受不了美式足球比赛的激烈逃出来，才会露出那副表情呢。”

　　“……好吧。”实取由希不得不承认，“其实是有点，不过不是美式足球的问题，元凶还是对面神龙寺队伍里的那名被罚下场的球员。”

　　大和猛恍然大悟，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头脏辫的金刚阿含的模样。
　　“这类从场外延续到场内的极端暴力行为，无论对实取你还是普通观众而言，都是很难接受的。”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总决赛上还能出现这种灾难性的肢体暴力，该不会像这样的美式足球选手很多吧。”
　　抿了抿嘴唇，实取由希没有选择把自己在场外的遭遇悉数告知，堪堪点头算是默认对方的猜想，反倒是由此及彼地担心起一些极端情况。

　　“放心吧，再怎么激烈美式足球也是一项运动。选择站上球场，就必须要遵守规则。”
　　大和猛拍了拍实取由希的肩膀宽慰道。
　　“包括今天这次也是，最终比赛的目标就是为了争夺冠军，而直接的暴力行为说到底都是会被众人唾弃的。”

　　或许吧。
　　那位金刚阿含换上场时的讲解用词在还停留在耳朵中，实取由希很难说清楚心中的不满缘何而起，结果还是没有受到影响成为了因天赋才能备受追崇的存在啊。
　　“但是大和你还有本庄表现得都还挺‘正常’的，这果然是作为人的本性上的差异吧。”

　　“我？”大和猛不明所以地发问，“我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正常’啊。”

　　实取由希懒得计较，用“真不知道你是在自谦还是在炫耀”的表情回了一个眼神。
　　“公认的王牌选手在说什么呢。要是换到别的学校里面，比如我的中学里面，像你这样卓越的人早就……”

　　“早就？”大和猛依旧没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算了，和你这种榆木脑袋也讲不明白。”
　　实取由希收声。
　　大和这样的人要是在帝光的时候遇到，要么被成群结队的女生包围，要么被成群结队的男生包围。不过在帝黑好像没有看见过类似的壮观景象呢，这一点让他有些费解。

　　“而且，比起天赋什么的评价，我只是做到了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大和猛坦言，“也就是依靠毅力而已。”

　　“你认为的用自己的‘毅力’所能够到的标的线，已经超出很多人的极限了。也可以说，毅力本身就是一项独特的、根据个体差异性而各有不同的特质。”
　　实取由希纠正。他举起手中的充气宝剑，轻轻敲到大和猛的肩膀上。
　　“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如你所愿，赐给你‘毅力的天才’的称号吧。”

　　“这个称号，倒是非常不错哩。”
　　久违的，大和猛咧嘴笑了开来。

　　圆钝的轻飘飘的打气棒触碰到身体的同时，大和猛感到鼻尖一凉。

　　“啊，这个时机也太好了吧。”实取由希忍不住感叹。“今天可真幸运啊。”

　　似乎是为了更加迎合圣诞节这个特殊的节日，专门挑在这一天而姗姗来迟的，属于这个冬日的第一场落雪。飞舞在空中的白色冰晶，给整个白天过得如同过山车般起伏不定的心情补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知怎么的，大和猛莫名想起了这柄剑形象的来历。当初小泉花梨和实取由希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额外给设计出来的吉祥物取了一个达摩克利斯的拗口到不行的名字。达摩克利斯之剑啊，力量带来的不只是强大名号，还需要有悬挂在头顶的危机作为代价。

　　“我还提醒喜欢这柄宝剑的。”大和猛轻松抽出了实取由希的打气棒，难得孩子气地说道，“现在就归我了。”

　　“你要就自己去买啊。作为队员你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拿到吧，怎么还抢我的呢。”跟着的是实取由希试图抢夺回来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