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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修学旅行(三) ...

  •   1.

      我是谁?
      这个问题从我有意识起就一直困扰着我。
      为什么,人们会用各种不同的名字来称呼我?

      2.

      母亲离开后,我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是“还这么小,真是可怜哟!”
      紧接着我就会听到第二句话,“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位赤司夫人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都认为父亲会再娶呢?
      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相信母亲和父亲是爱着彼此的呢?

      不过,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自己也会忍不住疑惑:父亲真的爱母亲吗?

      如果真的爱的话,为什么在母亲葬礼后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会社的事业中,突然开始加班到深夜?

      如果真的爱的话,为什么要把主卧旁边的衣帽间重新装修成另一间卧室,然后搬进去住?

      可是,如果不爱的话,为什么父亲会在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又为什么会在深夜惊醒,下意识走到主卧里静默呢?

      3.

      说到底,什么是爱呢?

      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4.

      我听到雇佣来的阿姨叔叔们在私下里会感叹:“老爷真是个痴情的人!夫人去后,好像也把他的魂给带走了,整个人不像活着一样。”

      活着?什么是活着呢?
      难道爱能使人活着吗?

      5.

      那么,我感到身边的一切很不真实,我是否真实地活着呢?

      母亲明明没有离去,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赤司少爷哟,即使母亲不在了,您也要坚强地生活下去。”

      6.

      疼痛就是活着的感觉吗?

      用削笔刀对着手腕比划的时候,我这么想。

      刀最终还是被一双手夺了走,父亲也最终同意了我去东京读书的请求。

      7.

      为什么想去东京?
      因为母亲的家乡是东京么?

      面对父亲的疑问,我点头默认。
      但是在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不,是因为我曾经在东京遇到过一个人,一个和我很不一样的人。

      8.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的脚冻结在原地。

      带少爷先出去。
      父亲好像这么和佣人说着。

      我要去东京。
      当我坐在后座,抱着母亲递给我的篮球时,我这么和司机说道。

      司机迟疑了。

      那么,随便去哪都行。无所谓了。

      最终轿车还是驶向了东京。

      9.

      我抱着球,漫无目的地走在东京街头。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都不重要了。
      母亲看不到的话,上那些课程又有什么用?
      我的漂亮成绩,从哪里可以再次换来真心的笑颜?

      一股热流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
      我抱着球开始奔跑。

      风呼啸而过,光影的变迁比我站立时看到的慢。
      如果和时间的赛跑,胜利者是我的话,母亲可以回到我身边吗?

      血腥味弥漫在口腔,生理性泪水逐渐盈上眼眶,可是我无法停下——
      直到变得崎岖逼仄的路面将我绊倒。

      10.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篮球在我摔倒的那一刻飞出怀,磕磕绊绊地弹跳着走了。

      一反常态地,我呆愣在原地。
      我只是太累了。我为自己开脱。天已经黑了,而且只是一个篮球而已。

      11.

      只是一个篮球而已。

      12.

      你怎么哭了?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妈妈?

      乌云散开,银色的月光倾洒在眼前人红色的头发上,面容熟悉得令我晃神。

      是妈妈来找我了吗?
      我喃喃自语。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喂!不要随便认人当你的妈妈啊!
      她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地和我说话。
      你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或者我把你送到警局?

      我的篮球找不到了。
      我重复道。
      我的篮球找不到了。

      13.

      她侧身,试图让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是我还是看见了——
      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做鬼脸。

      我带你去找你的篮球,你不要再哭了。

      我没哭。这是生理性泪水。
      在她澄澈的眼睛中,我看见了自己嘴硬狡辩的滑稽模样。
      请带我去找我的篮球。我没哭。

      14.

      她在购物袋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深色的果冻又放回去,最后举起一杯饮料递给我。

      喝。
      她言简意赅。
      喝了就不准哭了。

      我犹疑地吸了一口。

      好甜!好冰!这是什么?

      香草奶昔。

      她挎起购物袋,往前走去。红色长发在她身后轻轻荡漾着月光,购物袋里的东西却纹丝不动。

      这是我第一次喝到这样的香草奶昔,味道有点奇妙。

      我蹭到她身边,悄悄伸出手,牵住她的袖子。
      她的脚步似乎停顿了一瞬,又似乎没有。

      15.

      雀跃的心情慢慢浮动,我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向前。

      她斜睨我一眼。
      不要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妈妈喂!

      或许我死死咬住了下唇,尽力不让眼里的热流淌下。

      不好意思。
      我哽咽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想妈妈了。

      16.

      手被牵起来握住了。

      17.

      我略略仰起头,看见她澄澈清明的眼眸。

      重申一下,虽然我这么做了,但是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知道的。
      我回应道,目光流连在她的眉眼间。
      我知道的,姐姐。

      18.

      姐姐?
      她的目光从我的头顶比划到她的头顶,视线下移,看着我。
      啊、确实是呢。

      这只是个出于社交礼貌的称呼!
      我不由忿忿地辩解。
      又不代表我真的是小孩子。

      哦。
      她冷漠点头。
      虽然从我见到你开始就一直在哭还差点把自己嘴唇咬破因为我不牵你的手就继续哭而且头顶高度和我的耳朵平齐,但是你不是小孩子呢。嗯。

      19.

      姐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她的眼睛写着明晃晃的反问:你不是叫我姐姐么?

      是名字啦,名字。
      我刻意用欢快的语调说,作出同龄孩童的天真。
      姐姐像月光下的辉夜姬一样,我想姐姐的名字肯定也像辉夜姬一样美丽哦。

      才不是呢。
      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阴阴地说。
      只要知道了名字,不论真的是逸话中的辉夜姬,还是只是一个普通人,总有办法抓住你的。

      20.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透明,却令我看见自己不堪入目的身影。

      好哦。
      她说。
      我是齐木久枝。
      我等着你来抓我。

      16.

      手被牵起来握住了。

      17.

      我侧过头,直直对上她澄澈清明的眼眸。

      重申一下,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知道的。
      我回应道,目光一寸一寸细细扫过她的眉眼。
      我知道的,久枝。

      18.

      久枝?
      她疑惑地歪头。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久枝亲口告诉我的呀。
      我不满地鼓了鼓脸颊。
      久枝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小征呀。

      哦。
      她平静点头。
      如果你能不要一直哭到现在还没有停下并且松开紧握住我的手的话,我想我还是记得你的。

      19.

      久枝久枝。
      我轻轻晃动着我和她紧握在一起的手。
      既然记得我的话,那你叫我名字嘛。

      她的眼睛写着明晃晃的反问:你真的觉得我认识你啊?

      拜托啦,拜托啦。
      我刻意用欢快的语调说,作出同龄孩童的天真。
      久枝对我来说就像月光下的辉夜姬一样,我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被这么美好的久枝亲口唤出。

      才不是呢。
      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阴阴地说。
      只要交换了名字,不论真的是逸话中的辉夜姬,还是只是一个普通人,总有办法抓住你的。

      20.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透明,却令我看见自己令人作呕的身影。

      好哦。
      她说。
      小征。
      我等着你来抓我。

      16.

      手被牵起来握住了。

      17.

      我边跑边回头,撞入她澄澈清明的眼眸。

      妈妈!
      我大声呼喊。
      妈妈!我带小久来看你啦!

      18.

      小征?
      她的目光在我和母亲之间几番逡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小征的妈妈呀。

      是呢是呢。
      我想做出开心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了。啊,也可能成功了吧。
      小久终于记住我的名字啦。

      哦。
      她好像点头了。又或许没有。
      小征的妈妈一定很欣慰,因为即使她离开了,但是小征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幸福和快乐呢。

      19.

      小久,你会一直握紧我的手的,对吧?

      她的眼睛写着明晃晃的反问:你不是一直紧紧抓着我么?

      答应嘛,答应嘛。
      我刻意用欢快的语调说,作出同龄孩童的天真。
      小久对我来说就像月光下的辉夜姬,我好担心小久也会像竹林里的辉夜姬一样离开我。

      才不是呢。
      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阴阴地说。
      只要交换了誓言,不论真的是逸话中的辉夜姬,还是只是一个普通人,总有办法抓住你的。

      20.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透明,却令我看见自己丑陋贪婪的身影。

      好哦。
      她说。
      小征。我不会挣脱你的手。
      我等着你来抓我。

      16.

      手......落空了......

      *
      赤司征十郎顺从地睁开眼睛,从梦里醒来。

      修学旅行安排的室友正陷入深度睡眠。

      月光穿透窗帘,明亮得令人心烦意乱。

      收拾行李的佣人或许在理解上出现了偏差。
      从行李箱中摸出一件绣着赤司家纹的羽织时,赤司征十郎漫不经心地想,披上羽织走出房间。

      不过,在有微凉陆风的夜晚,这样一件羽织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到站在海边的那道熟悉身影时,赤司征十郎立刻改变了想法。

      他快步走上前,在红发女生回头的那一刻,羽织恰好落在她的肩头。

      顶着齐木久枝无声询问的眼神,赤司征十郎毫不心虚地解释:“虽然不是久枝所在的小队的队长,但是如果久枝因为半夜出门而着凉的话,身为班长的我也会稍微有些苦恼呢。”

      赤司征十郎满意地看到红发女生套上沾染着他的体温的羽织。

      还是一如既往地学不会拒绝呀。真是乖巧可爱呢。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心里浮现,颇有些恶劣地诱哄道。
      绣着赤司家纹的羽织果然很适合她呢,对吧?“月光下的辉夜姬”......被抓住了哦?

      “谢谢你。赤——”齐木久枝在赤司征十郎一错不错的注视下改口,“——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

      “大小意外地很合身呢,虽然袖子有点短。”

      赤司征十郎的笑容僵在脸上。

      “啊、没关系的,从生理学上来看,女生的发育期确实比男生早一些,我比你高一点也是正常的。”

      赤司征十郎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哦。”

      “噗嗤!”

      “......久枝也睡不着吗?”赤司征十郎问。

      “室友在梦中一声大叫把我吵醒了。不过,话题转换得好生硬呀,征十郎。”齐木久枝偏过头,试图隐藏脸上的表情,可是笑意还是止不住地从她的话语中流露,“明明是你自己睡不着吧。”

      “是这样呢。做了梦但是惊醒过来。”
      出乎齐木久枝的意料,赤司征十郎竟然爽快承认了。
      “不过很巧的是,梦里的人此刻就在我眼前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修学旅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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