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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对峙求真相 ...

  •   夜晚的觥筹交错,是皇后特意赐给朝臣的宴席。城内花街游行汇演,举办灯会,百姓得以半免赋税,以庆大婚。
      皇后得陛下宠爱,亲赐封号“安宸”。也无人在意这个在众人眼里出自西洲的“圣女”原本叫什么,出生在哪里,只是感叹天命所归,必要降下圣女成为安宸皇后,来旺我尉迟。
      至于少数觉得她酷似死去的长公主的老臣,也只是觉得巧合而已。
      没人知道,为了这段爱,这位帝王费劲心机做了多少荒唐事。

      要送皇后入坤宁宫时,时舒卷立马站了起来。
      她好久没和鸣姝说话了!姐妹!

      坤宁宫内,二人坐与明镜妆台前。
      鸣姝也是千万般地诉说担忧:“还以为你噶了!你要是真没了,我这婚也不想结了!以前闺中我就说了,若有一日我得了我以为的自由和幸福,一定要你观礼的!”
      时舒卷:“啧,看你现在这甜蜜劲儿,真舍得为了我不结啊。不是我说,这么厚的婚服,这金丝啊珍珠啊密密麻麻的,都遮不住你脖子上的草莓!”

      ……
      鸣姝糗大了:“啊……我明明用香粉遮住了的。”
      时舒卷姨母笑:“没遮完吧。太多了吧。我们陛下挺……咳咳,猛啊。”

      两人完全是怎么污怎么说,说得两人都脸红。
      还好宫女早都退下了。

      闹腾过后,鸣姝看着靠在她肩膀上的时舒卷:“舒舒,我看见你和天策君了,你们也……”
      时舒卷点头:“对。在一起了。但没有你和陛下那样……我们现阶段比较纯洁。”

      鸣姝欲言又止:“那你是知道他……”

      “什么?”时舒卷没听明白:“他怎么了,你说他左臂受伤吗?我不介意啊。残废了我也不介意。”

      鸣姝终于明白原来时舒卷依旧被蒙在鼓里。
      她忽然让时舒卷起来,郑重地看着时舒卷的双眼。
      “舒舒。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也许这本该他亲自向你坦白,可是,他既然没说,我却不想你做个傻子。我想,你本来就该越早知道真相越好。”

      时舒卷从鸣姝的眼里读出了那种踌躇和庄重。她喉咙动了动,神色也清明了一些许。
      虽然她不安地感知到日常察觉到的那一丝不对劲终于要见得天光,可这原委要出来时,她却心脏飞快,含着浓浓的恐惧。

      可她看起来神色镇定冷静。
      “你说吧,我能接受。”她顿了顿:“所有。”
      “所有隐埋的真相。我都要知道。”

      后来时舒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坤宁宫的,只觉得那种麻木又开始席卷全身。
      她突然就回忆起了现代的时候,那种失恋后的阵痛与无奈。
      原来信任过后,被欺骗的真相浮现时,只能用表面的麻木短暂压抑那忍不住爆发的情绪。
      压抑在心,不得说出,不得流露。

      那一瞬间,她走在四面的宫墙之内抬头看见四四方方的天,四肢百骸开始冰冷。
      她忽然一下摔在地上,然后觉得心脏刺痛,她猛得吐了一口血出来。
      染红了黑色的地面,为还喜气红妆的皇宫,又染上一抹鲜红。

      奉皇后令要送时舒卷出宫门的菖蒲连忙想要扶着时舒卷:“教主你怎么了。别吓奴婢……”

      漆黑的夜混着这条宫道上的宫灯光,时舒卷的眼泪自己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宫墙之外,苍和芪都在马车上等她。
      芪:“想来皇后要拉着舒姐姐说好一会儿的话。但这毕竟是陛下的大婚之日,应该也不会允许舒姐姐待太久,我们……”
      芪的话语忽然就顿住了。
      她看见时舒卷苍白而冷漠的一张脸。

      她很自然和冷淡地扫了两人,然后坐在了空位上。
      芪:“舒……”
      时舒卷打断了他:“说吧。他什么时候死。这个月还是下个月。”见他们不答,她继续,她干脆扭头冷笑:“或者说是明天?今晚?我要不要出资打个好棺材送你啊。”

      芪错愕。
      苍却冷静些,他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你知道了。”

      “不然呢 。”她冰冷地说道。

      “师兄他也是怕你难过,所以瞒着你……当时黑莲只有一株,只有救一个的可能,是师兄放弃自己生的机会。”芪解释道。

      “为我好?所以我还要感谢他吗?我谢谢你们,成不成?”
      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苍:“芪,你先出去。”
      芪担忧地看着两人,终究还是出了马车,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此刻唯余二人在马车内,芪出去时倒灌带进来的寒风吹得人不自觉想哆嗦。
      时舒卷脱了力,靠在马车壁上。

      苍把自己的披风给时舒卷盖上:“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她没说话。

      苍继续道:“我本来就是天命不永之人。是个无妻无子的命格。在云竹坳才见到你那会儿,我就知道,我和你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你我注定会有瓜葛。所以你救我,我救你,我们本身就分不了这些。”

      她抬头,怒气未减:“所以你就瞒着我。自以为是拿黑莲救了我后,让我醒来和你在一起过后,傻傻蒙在鼓里,期盼我们能有将来。”
      “你打算瞒我多久?瞒到你死那天吗?你是不是还要联合芪还有莲姐姐他们,死那天也让我避开,不让我亲眼看着你死?”
      “是了。这就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你们通通都在拿我当傻子!”

      她的秋水般的眼眸就这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藏着痛心。
      “你从来都没对我坦诚。从来都是。零陵门的人比我重要,家国天下比我靠前。”
      “可我还是这样了。”她突然情绪缓了缓,低头,哽咽了一下:“从始至终,都是我没控制好自己,我主动地走向你。我每一次退后,你都那么顺从的,跟着后退。”

      她又看着他,试探道:“我原本就在你计划之外。你说实话。苍。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
      “你固守天命,与我,恩情惨半,又有师生情意,你只是,无法推开主动的我。又觉亏欠,打算拿命偿还?”

      她充满了小心翼翼,揣测着他的爱恨。右手藏在披风里,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裙。

      苍只觉得心疼,他一把搂住了她。

      “没有没有。”他的头靠在她的发顶:“我可对月起誓,我对你,情出肺腑……只是,徒有连理之心。那日黑莲村,仗着你失忆,诓骗你我有姻缘命,也是我在自欺欺人。与你能有情而白首,已是我的不可求。”
      “前些日子在繁楼的那一瞬,我此生足矣。”

      时舒卷推开了他,眼中的疑惑未解,声音倔强。
      “所以你就骗我。”

      苍苦笑:“你曾说,在理想的最美好的世界中,一切都是为了最美好的目的而设。我一点也不想……打破你的理想。”

      “狡辩。”她拼命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苍的泪也营了眶,又有些心如死灰地认命:“我承认,我这一生,不是遵循师命,就是甘愿为民为国而算计。可唯有你,我算了,又不敢再算。我怯懦如鼠,不敢前行。又渴求你的温暖和刺痛,唯一在黑莲村殷切迈出的那一步,还是因为与你离别而后悔痛恨,所以阴暗地想要和你有片刻希望。”
      “可这是我的错。我既不诚实,也给不了你未来。你本就应该晒你的太阳,日后若遇见良人,也可随心所欲……”

      啪。
      清脆的巴掌声。
      “你没有资格决断我将来如何。”时舒卷闪了他一巴掌,最后撇开头。
      “你没错。是我的错。”她深吸口气。
      “我不傻。我能察觉到你沉默或后退的片刻。可我也有懦弱害怕的时刻,我用那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观点试图牢牢锁住自己的心。”
      “可这颗心,还是自己奔向了你。我控制不住我的心。于是哪怕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我也自行遮掩了它。隐隐盼着最纯粹的爱,竟能降临到我的身上。”

      “舒舒……”苍哭着不知如何言语。

      “我不后悔,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我若痛心,我也自己承受。”时舒卷努力镇静,气息却加快。
      “你如果认命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她把披风放下。
      “你最好给我活着!我们生死不见的,你也要活着。”
      她走出马车前说了这句话。

      她不再想听见苍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都是无力的。

      他就快要死了。
      她发现,她比他还要恐惧这一天的来临。
      鸣姝说,宫中所有太医还有芪一起会诊,都说他活不了多久了。随时都可能毙命。
      原来蛮军刺向他的萃毒尖刃,比那夜她替莲挡箭还要严重。
      原来,他的性命,是注定了的,他洞悉了万事,窥测了道运,天命都不再眷顾他。

      可她偏偏,不想那么信命。可是他自己已经深信不疑了。

      怎么办呢。

      她独自一个人朝大街上走去。

      漫无目的。行尸走肉。
      灯火辉煌,烟火人间,似乎都和她格格不入。

      可熟悉的街道让她忽然惊醒,似乎嗅到了可以安身之处。
      她想回家了。
      不是回云竹坳那个家,那里的所有人都在一起隐瞒她。欺骗她。

      她想回到从没遇见过他们的时候。

      她想明月布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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