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晓》尖叫水瓶

6、6（修）

　　壁纸上有一处花纹凸起，楚之宁用手指一点点往下压，“……我在星夜。”

　　哪？

　　云落想了半天，突然笑了，“你够可以的。”

　　脸颊升温，楚之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这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今天没排班，听说…常客联系提成高，你，来吗？”

　　话筒静了几秒。
　　楚之宁以为信号不好，拿远看，信号满格，通话也在继续。

　　她忙说，“不来也行，我就问问。”

　　云落：“你自己？”

　　“跟我朋友，对了，我朋友是榆苏外国语的，还有她姐姐，在南湖工作，这周休年假回家……我们三个。”楚之宁说。

　　“点我一个？”他问。

　　他声音似乎夹杂了点儿笑。
　　隔着信号和电流，听不真切。

　　指尖压着花纹，指肚都红了，有点痒，“不是。”

　　“啊…”
　　“你点我？”

　　“……”
　　话是这么说没错，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不正经。

　　楚之宁咬了咬唇，“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听说提成多才给你打的电话，没事了，我先挂——”

　　“欸——别挂啊。”

　　云落道：“来，怎么不来呢，等着。”

　　·

　　周孟进门时，云落正推了工作室的玻璃门出来。

　　他举了举手里在餐馆打包的晚饭，“正好，这次我自带晚餐，吃点。”

　　“自己吃吧。”
　　云落：“外面冷吗？”

　　“有点，风大。”周孟把饭放在岛台，“你要出去？”
　　“嗯。”
　　云落拎起懒人椅上头搭着的外套，“我是不是得换个锁，你没吃饭的地还是怎么着。”

　　“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你忙起来忘了吃饭饿死也没人发现。”周孟一一打开晚饭，夹了一块油焖虾，“都这个点了，你去哪？”
　　“赚外快。”

　　到门口时，云落拿起鞋柜上面放着的一个透明袋子随手揣兜里。
　　走前，回头对周孟说：“吃完的盒带走扔了，别留屋里。”
　　“行行行。”周孟道，“我舔干净再扔，更干净，行不行。”

　　“傻逼。”云落穿上鞋。

　　“你赚什么外快啊？哥们我有分成不？”周孟冲云落飞眉毛。

　　“分不了。”
　　云落挑眉道：“只点我一个人。”

　　什么玩意儿？
　　周孟一口米饭没咽下去，盯着被关上的门发愣。

　　静止半晌，忽地卧槽一声。

　　“不是，那小姑娘真点你了啊？”

　　“不是——”
　　“你他妈真去啊？？？”

　　·

　　星夜会所的确是正经服务。
　　三个陪侍穿的都是执事制服，手上还带着露指皮革手套，除了陪喝酒聊天玩游戏外，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本人没ipad上好看。
　　不过身材不错，制服款式也都修身，氛围感在线。

　　陈芷玩得很高兴。
　　一开始还催楚之宁问小云什么时候来。后来也不催了，自己跟两个陪侍玩桌游，脸笑成了一朵桃花。

　　小小的卡座里氛围很热闹。
　　粉红泡泡一个劲从陈芷身上往外冒。

　　楚之宁在角落偷偷给她拍照。

　　屏幕上弹出来电显示。
　　小云。

　　她接听，“喂？是到了吗？我们在三楼……”
　　“下来。”
　　“你不上来吗？”
　　“我怕其他人看我眼红。”

　　这是什么道理。

　　陪侍身上的香水味很重，这一方地方全都被香水味占满了。
　　楚之宁正好也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你等我一下。”
　　“嗯。”

　　夜晚的街道跟白天不一样。
　　没有阳光卷着车尾气的尘埃味，一切都沉沉的。

　　风有点大。
　　还好她出来时穿了外套。

　　楚之宁在星夜斜对面的长椅处看到了云落。

　　他手机贴在耳边，在跟人打电话。
　　走近，能听到他说话的内容。

　　“我价都这么便宜了，还嫌贵，挺贪心啊。”

　　“……”
　　楚之宁抬头看路灯。

　　马上十月份，估计再过两天就看不到蛾子绕着灯泡转圈了。

　　那还一只浅绿色的。
　　风这么大居然没把它们吹跑。

　　“一万二。”
　　“下次也这价。”

　　楚之宁继续数飞蛾。
　　左脚跟右脚，站得离云落远了点。

　　后者掀眸看了她一眼。
　　继续说：“现金。”

　　“……”
　　一只飞蛾两只飞蛾三只飞蛾……这年头还有人收现金呢……四只飞蛾五只飞蛾……

　　“站那么远？”
　　楚之宁愣了愣，低头道：“在跟我说话吗？”
　　云落：“没，我自言自语呢。”
　　“……”

　　他今天穿了个外套，拉链拉了一半，领口敞着。挺休闲的搭配。

　　屋里那些，可都穿的执事制服。
　　一会儿他也会换吗？

　　楚之宁：“你不进去吗？”

　　“你那个外国语的朋友不是在里面吗。”云落靠在椅背上，抬眸看过来，“在这也一样。”
　　修长的手拍拍身边空位，“坐么？”

　　“这样也行？”楚之宁回头往星夜正门望了一眼，门口那经理正在迎客户进门，她坐下，跟云落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这样就能拿到提成了吗？”

　　云落看着她，弧度很小的勾了下唇角，“嗯。”

　　“哦，你们…”

　　公司？
　　会所？
　　好像都有点怪。

　　“…这，还挺人性化的。”这种木质长椅从小到大楚之宁坐得多了，第一次感觉有点硌屁股，浑身哪哪都不得劲。

　　“还行。”

　　“方便问一个问题吗？”
　　“问。”

　　“今晚你能拿多少提成？”楚之宁轻声问。
　　云落撩眼睨来，“两——三千？”

　　这疑问的语气。
　　怎么搞得他也不知道似的。

　　“嗯，我也不清楚。”

　　楚之宁一惊，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还是她刚才在心里想的那两句不小心说出声音了？

　　云落虚着点点自己脸，“表情，很明显。”
　　楚之宁：“我比较惊讶，你不是在这兼职吗。”
　　“兼的不好呗，没人点。”云落用指骨支着脑袋，胳膊搭在椅背上，姿态懒散。

　　他？
　　没人点？

　　楚之宁没看到他在ipad上面的照片，但本人好看成这样，再不上镜也不至于不堪入目吧，怎么可能没人点。

　　“刚才那一万二不是吗？”她问。

　　问完，她清楚地看到云落嘴角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扬起一点弧度。
　　就一点。

　　风把他眉骨上的碎发吹开。
　　他挑了下眉。

　　“真有你的。”

　　楚之宁一愣。
　　怎么阴阳怪气的呢。

　　微信语音响起。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冯湉打来的。

　　接通。

　　“之宁，我给你发了张图你看是不是那条，刚才又有个人联系我了，挂坠上带刻字的！你看看是不是。”冯湉急匆匆说。

　　楚之宁心底又升起希望。
　　她说了句稍等，退到微信查看冯湉发来的图。

　　没点开的时候，看着真像。

　　点开大图，不是。

　　升起来的那点希望顿时破灭，更大更重的失望席卷而来。
　　每一次落空，都像是在暗示她这条手链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她道：“不是，图片里的挂坠是五角星，我的是四角的。”
　　“这样啊，那行吧，你别难过啊，这才一周呢，大一我丢的那枚戒指贴了一个月寻物启事才找到呢，没事啊。”
　　“谢谢啦。”楚之宁在心里叹了口气。
　　“跟我客气什么，先挂了啊。”

　　挂断后，楚之宁又叹了口气。
　　叹完，意识到云落还在。

　　“东西丢了？”云落支着额角问。

　　“嗯。”楚之宁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侍应生来问我也说你已经来过了。”

　　出来十分钟，再不过去估计陈芷就打电话问了。
　　她抬腿便走。

　　“我前一阵捡到一条手链。”他在身后说。

　　楚之宁脚步一顿。
　　立刻转回身。

　　刚才已经落空一次，现在听到云落这么说，楚之宁心里忍不住又开始期待。理智在角落疯狂告诉自己，别抱太大期望。

　　别抱太大期望！
　　不过，丢手链那天的确跟他遇到过。

　　没准真是他捡的！

　　她紧张地看着云落，等他下文。

　　“玫瑰金的。”

　　她眼睛微微睁大。
　　握着手机的手收紧。

　　“上面挂了个星星挂坠。”

　　楚之宁连忙点头，“对的，是的，没错没错，就是一条素链上挂了一个星星挂坠，挂坠上有刻字吗？”

　　“我想想啊。”云落闲散地用食指扫了一下眉骨，“好像有吧，两面都有。”

　　“对对对对对！”楚之宁蹭一下蹿回原位，身子前倾，手掌撑在椅面横木的缝隙中，期待无比地望着他，刚才有意拉开的距离被她瞬间推短。

　　女孩眸若剪水秋瞳，盈着远处路灯的淡光。
　　又或许是天上圆月的蟾光。

　　“上面是不是有我名字缩写？”
　　“反面有刻字吗？”

　　云落淡淡移开眼。
　　一条旧手链，找到了就这么开心？

　　“两个x？”

　　“嗯嗯嗯嗯嗯！！！你、你捡到了？”楚之宁开心地问，“你真捡到了？真的你知道吗我找了一周多了，我室友一直帮我在论坛挂贴，我真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是被你捡到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一会儿我朋友的姐姐肯定还会点酒，我让她都算在你名下好不好？让你多赚点提成。”楚之宁高兴的说。

　　“啧。”他偏开头，手都伸兜里摸到那个小袋子了，听到楚之宁最后一句又拿出来。

　　指节弯曲，轻轻敲着膝盖。

　　“扔海里了。”
　　云落逗她，“早知道是你的……”

　　他扫到楚之宁的脸，愣了，后半句没说出来。

　　“欸——你…你别哭啊。”

作者有话说

　　某人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