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6 ...
-
风把男人冷冽的声音送过来时，楚之宁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拉下一点围巾，越过薄雾看到夹着根快烧完的烟的男人。
云落冲她勾了下手掌，冷白的指尖拨散薄雾。
楚之宁走过去。
淡淡的薄荷烟草味钻入她的鼻腔。
“你怎么在这？”
风把小姑娘的脸裹得透粉，云落冲副驾驶偏了偏头，“不冷啊，进来说。”
楚之宁没动，“我一会儿有事。”
“两句话。”云落说，“说完就走。”
价值不菲的跑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来来回回吸引了进出路人的视线，楚之宁拗不过他，只好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上车。
车内因为刚才降下车窗的缘故，温度并不高。
云落随手打开暖风。
车窗缓缓合上，他身上的香气在狭窄的车厢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雪松和琥珀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楚之宁看眼时间，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什么事？”
“Koe酒吧，知道吗？”云落问。
“听说过。”
榆苏一家小众酒吧，店主喜欢玩神秘感，连店里的酒水饮料都是以代号形式出现在菜单上，且每月轮换，点到什么全凭运气。而这家店最具特色的，还是有纱幕遮盖的舞台。
任何喜欢唱歌，喜欢演奏乐器的人都可以上台表演。据说店主上学时是一个极度社恐，这才想出这个遮住舞台的表演方式。
刚开业时火过一小阵，陈芷还带她去过。
后来因为表演者总不露面，不比那些用颜值吸引消费者的店铺，再加上菜单随机实在挑战味蕾，渐渐也就淡出大众声音。
没想到这家店竟然还在开。
楚之宁点头。
云落挑眉，系上安全带，“听说过就行。”
咔哒。
车落锁。
嗡——
跑车起步，强烈的推背感让楚之宁紧紧贴在椅背上。
她震惊地转头，“云落！你要干什么？”
“雇你当保镖。”云落一脚油门，跑车发射出去，轰鸣破空。
？？？
？？？
！！！
他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楚之宁忙道：“我有事情，约了人的，你找别人吧。”
说话间，车子已驶入第一个红灯。
云落视线落在小姑娘涂着薄薄苹果红的嘴唇上，淡淡移开眼，“约了谁啊？”
“……”楚之宁抿唇。
“名都忘了？那看来也不是很重要。”红灯转绿，云落单手搭上方向盘，“安全带。”
“监控拍到要扣分的。”
“……”
上了贼车了。
男人完全没有让自己下车的意思，楚之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守法好市民地系上安全带，“刚才不是说，说完就走么？”
云落：“这不走了么。”
阿对对对。
走了。
带我一起走的。
姓云的，你大爷。
手机响个不停，苏叶琴一直发消息问她咱么还不到。
楚之宁憋着气发了句：【妈，领导脑袋抽风，突然加班！】
发完，也不管苏叶琴什么回复，楚之宁把手机丢进包里，靠在窗户上闭眼装睡。
车内温度越来越高。
她用手把围巾往下扯了扯。
身旁的男人弧度很小地扬了下嘴角。
银色跑车宛若银龙在马路上画出一道又一道S弯，车速畅快，披星戴月地往Koe酒吧赶。
·
Koe酒吧。
汩汩音乐从遮盖纱幕的舞台流淌出来，整个酒吧变成日落之前的深蓝，星星点点灯光宛若银河深处散落的光点，深邃而静婉。
楚之宁心底憋了一路的火在看到这一幕后奇迹般平复下去，没有服务生上前，整家店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小了一半，唯一的工作人员似乎就是柜台里正在调酒的酒保。
消费者在柜台旁边等，调好直接自己端走，很自由的消费模式。
云落：“想喝什么？我请客。”
楚之宁也不跟他客气，翻看菜单，比两年前来时多了一块写出酒名的点单曲，她指着代号区的心动说：“我要一杯这个吧。”
云落：“Koe，记在我账上。”
酒保眼皮都不抬地擦着酒杯，夹了一块圆柱形冰块扔进杯子里，“你呢？老样子，唱完上？”
云落：“嗯。”
男人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灰色字母卫衣，年轻得像个大学生一样。
他把卫衣叠好放在空桌上，说：“车钥匙在里面，保镖帮忙看着点。”
楚之宁冲他比划拳头。
云落嘴角噙笑，靠近几步，俯身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我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火得很。”
“这么会打，你可得保护好我啊。”
·
酒保跟云落认识，所以对老熟人的同伴也格外优待。
楚之宁点的心动是被他亲自送过来的。
很小的一杯，上层透明中层乳白下层棕色。一簇蓝色火苗在酒平面燃烧着，肉眼看上去很震撼。
酒保送来一根吸管，介绍喝法，“吸管插到底部，在火熄灭之前喝完。”
楚之宁接过吸管，“谢谢。”
酒保观察再三，没忍住八卦的欲望，“女朋友？”
吸管差点被捏瘪，楚之宁忙摇头，“…朋友。”
这两个字说出来，比燃烧的伏特加还要涩口。
她转移话题，“云落他经常过来吗？”
“是啊，他心情不好就来。”酒保说，“多亏他，我这酒吧还能坚持运营。”
心情不好。
是因为抄袭的事情吗？这几天关凯文一直在网络喊话让云落出面回应，但他一直没出面回应，X?官方发了律师函，可这年头的律师函在吃瓜网友心里跟没发的效果一样。
但他在自己面前，完全没显露出来…甚至刚才上台前还能拿自己在网上的风评开玩笑。
台上的歌手弹唱完毕。
酒馆缓缓陷入黑暗，连带着墙壁和棚顶的蓝色星星点点也灭了下去，这是台上要换人的预兆。
片刻后，台上亮起灯。
光投向黑暗，将走上舞台的男人身型剪裁出优越的身高比例。
台下有年轻女孩已经拿出手机拍照。
纱幕后的男人走到高脚凳处坐下，伴奏响起。
“I wanna be your slave”
“I wanna be your master”
“I wanna make your heart beat”
男人倦懒的声音宛如夜的薄雾，剥开后是赤裸入骨的性感和诱惑，声音透过麦克风准确传入楚之宁耳朵深处。
她按照酒保所说，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入口冰凉，喝到最后一口时，微灼的酒顺着她的喉咙滚入胃里，烘热了旁边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以为稀疏平常的见面，可回过神时，心脏都为之炽热沸腾。
酒吧里为数不多的消费者过半数举起手机，这场见不到歌手面的演唱吊足了胃口。
心动的度数不高，可楚之宁却觉得自己要醉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云落唱歌了，这首歌很适合他的声线，冷淡的、缠倦的、带着疏离又引人探入的性感。
尤其唱到So fucking electric这句时，楚之宁邻桌的两个小女生已经忍不住互捉双手发出花痴的尖叫。
楚之宁揉了揉酥麻的耳朵，心里生出一种，他是我前男友的微妙优越感。
奇怪，我骄傲个什么劲儿。
停止！
打住！
楚之宁咬着吸管，耳朵却不自觉沦陷在云落的声调里。
真好听。
一曲结束后，酒吧客人很默契地要求onemore，可惜灯光再一次暗下去。
前面的演唱者太过惊艳，后面迟迟没有人上场，酒吧灯光亮起后，酒保直接放起音乐软件里的歌来，并冲刚落座的云落比了一个拇指和中指。
云落抬手喝了口长岛冰茶，冲酒保回比中指。
隔壁桌两个女生捧着手机，脸若粉桃地说：“你好，你是刚才在台上唱歌的那个人吗？”
云落偏头，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能…能加个微信嘛？”两女生期冀道。
“不好意思。”云落指指身边的楚之宁，把她从看热闹的路人拉到漩涡中心，没说后半句，意思在外人看来已经很明确了。
两个小姑娘你推我我推你的满脸羞红说着抱歉从酒吧离开。
楚之宁：“你指我干什么。”
“意思是，”云落说，“我保镖，爱打人。”
“屁。”楚之宁抱着手臂，“只打你。”
云落：“怎么呢，我欠揍？”
楚之宁：“对，长得就一脸欠揍样。”
云落：“不对吧，怎么别人都说我很帅。”
楚之宁：“……他们在跟你客套。”
云落笑了下，没计较，下巴一抬，示意楚之宁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心动，好喝么？”
楚之宁：“好喝。”
男人冲酒保打了个响指，示意给自己一杯一样的。
几分钟后，一杯心动被端上来。
云落看了看这杯心动，忽然问：“想看烟花吗？”
楚之宁一愣，“现在？”
“嗯。”
“在酒吧里？”
云落到调酒台要了一小块橙皮，对着燃烧的蓝色火苗挤出迸溅的汁水，汁水碰到火苗，炸开犹如仙女棒一般的火花。
楚之宁看惊了。
她曾看过数次烟花，有的绽放在海平面，有的绽放在林立的高楼大厦间，从没有一种烟火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尽管它只是汁水迸溅出的火星而已。
男人扫眼女孩惊喜的神色，勾唇将心动喝掉。
他脸色没有明显变化，似乎对最上层伏特加的灼意不为所动，只是很轻地皱了下眉。
楚之宁：“好喝么？”
云落：“凑合。”
楚之宁：“我觉得口感跟心动很贴，先冷后热，有没有像一颗心脏忽然跳动的感觉？”
“这就‘心动’了？”男人淡淡一笑，“骗小姑娘的玩意儿。”
楚之宁不喜欢他这种宛如情场老手的态度，看着男人因饮酒而变得殷红的嘴唇，她毫无征兆地凑了过去。这一瞬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忽然的凑近是为了什么。
距离拉得很近，男人骤然凝滞的呼吸，被酒香无限拉长。
楚之宁撇嘴，“那你说说，真正的心动该是什么样？”
两个人喝了同一款酒，呼吸都变得相似了。
呼出和吸入的味道，带着巧克力酒底的微甜。
女孩唇色潋滟，比涂了口红还要好看。
云落凌厉的骨节微动，偏开头，喝了一口长岛冰茶。
“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76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