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花府赏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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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五，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
那花府早早就接了圣命，如何敢怠慢半分，早就洒扫好庭院，备好吃食糕点，等着贵妃驾临。
些得了拜贴的京城贵女们更是一早便侯在花府，她们日常簪的花，多半都是出于此处，因此和花府的夫人管事们都极为熟稔。
贵妃娘娘既然还未到，大伙便先围着花夫人，问今年可有什么新花样。
这花夫人早年间便跟着夫君做花卉买卖，为人通透，极会逢迎巴结，她抱着一笸箩时兴的花样，哄的这些娘子们各个高兴，纷纷开始掏腰包。
“花夫人，这朵海棠花样式不错，我都要了。”
“我要这芍药，颜色明媚，和我今日的衣衫很是匹配。”
“还是蔷薇好，闻起来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都有，都有！”花夫人笑道：“诸位夫人、姑娘们且宽坐，我一一拿给大伙儿来瞧。”
簪了满头鲜花，又饮了花茶，吃了桂花糕，这些娘子们便嚷着要去后院赏花。
花娘子为难道：“请诸位贵人稍候，贵妃娘娘凤驾未到，少时定带诸位娘子去看那花海。”
孙太傅家的孙女孙小妹叹道：“贵妃娘娘真是好命，能得陛下如此盛宠。”
旁边刑部尚书的女儿唐荣宝却道：“妹妹好糊涂，你出身名门，身份尊贵，堪比公主，天下的好儿郎还不是任你挑选。”
孙小妹呸了一声，气道：“好好的，可别拿我同那如意相比，此等恶毒的女子，当真叫人生厌。但是陛下。”
王宣的女儿王毓贞道：“陛下再好，已有正宫娘娘了，咱们这些士族的女子，哪个能给旁人做妾，就是陛下也不成啊。”
“谁说不是呢。”门下省侍中的幼妹李瑞卿叹道，“我嫂嫂说，年后就要给我议亲了。”
她年龄最小，如今满面愁容，倒也可怜。
大夏朝虽说是女士满十五便要成亲，但律法向来是约束平民百姓的，这些官家小姐们自不受管束。
因此这几人都比李瑞卿大上几岁，却未议亲，也未料到她是头一个要嫁人的。
不远处坐着的正是门下省侍中李恒永的妻子，她不时回头，看向这位幼妹，似是生怕她被人欺负了。
“瞧瞧你嫂嫂，好像怕我们吃了你。”孙小妹目中露出几分艳羡，“若是我阿娘还在就好了，定能为我做主。”
唐荣宝虽不是世家女子，却向来清高，看孙小妹一副痴恋隆庆帝的模样，不免有几分看不上。
那王毓贞却生性疏朗，颇有几分男子气概，跟着劝了几句。
那里几个夫人也在议论时下京城的新鲜事，无非是春闱就要放榜了，约着要去榜下看有没有俊俏的男子。
“王夫人，你这都年岁几何了，还想着去看小郎君。”
王宣之妻焦娘子笑骂道：“是给我家姑娘相看。”
“王小娘子如何能瞧得上那些穷酸书生。”忠国公家的媳妇刘夫人笑道。
王夫人哼了一声，“你知道些什么？”
这位刘夫人红了红脸，便不再多言，忠国公是武将世家，曾跟随先帝征战沙场，子孙皆是娶的武将家的女儿，本来是不和这些文官们往来的，今日贤贵妃请她来此，她也想来瞧瞧热闹，谁知没几句便被旁人奚落。
那魏国公家的媳妇乃是皇后之嫂，眼见她难堪，便道：“想这些名门世家的子弟，各个文武双全，今岁春闱，自然能高中，岂不比那些穷酸学子强了不少。不过若是王家能看上的女婿，管他什么出身，此后总是飞黄腾达，加官进爵了。”
焦娘子这才笑了，“还是你会说话，不知皇后娘娘近日身子如何，听闻那赵家的女儿也进了后宫。”
这位孙夫人道：“陛下待咱们娘娘，自然是没话说的，如今宫中添了新人，也好帮娘娘分忧。”
她向来谨慎，不过说些场面话，焦娘子笑了笑，也就不再追问。
“怎么不见那永安县主？”不知谁提了一句。
亭中众人都听见了，各自找了半天，确实没有永安县主。
王夫人也觉奇怪，“这位县主和贤贵妃娘娘素来交好，怎么今日没来？难道是没接到帖子？”
“哼，她算是哪门子县主，不过是依靠着小侯爷得了封号，身份低贱，如何能来这里赏花？”
说话的正是秦姣娥，她和卫时雨素来不睦，京中人人皆知，此刻听她出言讥讽，倒也在意料之中。
何况夏停云近日颇受隆庆帝冷落，自然也无人帮她说话。
只有那焦娘子颇为不悦，毕竟卫时雨曾给王老夫人看诊，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袖手，“秦娘子慎言，县主到底是陛下钦封的，如今身份可比你尊贵多了，这里人多口杂，小心传到她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我难道还会怕她，一个商人之女，王夫人也太小心了。”秦姣娥冷笑道。
焦娘子眉头紧蹙，却不愿和她当众争执，王毓贞却道：“永安县主在怀远堂坐诊，济世救人，她的医术，连皇后娘娘都盛赞，今日没来，想是正忙着救人呢。”
秦姣娥嘴角一撇，懒得再说。
花夫人见气氛尴尬，忙上前道：“各位夫人娘子，眼下天气渐热，我这里有新酿的梨花白，最是清热解渴，先盛几碗来，给各位娘子尝鲜解渴。”
孙夫人笑道：“你这老货，有这等好东西不早拿出来，还要藏着掖着。”
李瑞卿拊掌道：“我早就馋那梨花白了。在家中，母亲不许我碰，快拿来，我要先喝三大盏。”
她身旁几个娘子皆笑出声来，指着李夫人道：“傻瓜，你嫂嫂还在呢。”
李瑞卿一惊，可怜兮兮的看向李夫人，小声求道：“嫂嫂。”
李夫人笑道：“只管喝去，婆母那里问起来，自然有我。”
“哇，谢谢嫂嫂。”
一时花夫人派人抱了几坛子酒出来，她亲自给各人斟满，“这酒不醉人，请诸位慢饮。”
“胡说，哪有酒不醉人的。”
“自然有，你没听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吗？”
“我阿兄就是千杯不醉！”
正自笑闹饮酒，忽听外面有人高呼，“贤贵妃娘娘到。”
接着便有内监和宫女进来，众人一见，忙放下酒盏，迎了出去。
花府正门大开，远远的便瞧见贤贵妃的车马缓缓而来，两旁除了宫人，尚有禁军护卫。
车子行至门前，几个女史便过来搀扶，先下来的却是福乐郡主，想来是她先去了宫中，和贤贵妃同来，众人再看，后面下来的竟然是永安县主卫时雨！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再看时，贤贵妃也下了车撵，她今日梳着高髻，戴五股凤钗，头簪赤红芍药，身穿石榴花襦裙，外罩宝相花纹霞帔，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资。
诸人连忙行礼，贤贵妃驻足，笑了笑，“各位来的好早，不必多礼。”
她说着，便左右掺着福乐郡主和永安县主进府去了。
这里焦娘子好生畅快看了那秦姣娥一眼。
秦姣娥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顾得王夫人的奚落。
待进了正殿，各自依礼坐好。
花夫人奉上茶点，诸人又来说了好些玩笑话。
贤贵妃却有些心不在焉，常常出神，不过她向来如此，众人倒也未曾察觉异常。
卫时雨眼见时候差不多，便向那花夫人道：“今日既是来赏花，不知哪里有花可赏？”
花夫人忙道：“早已备好了，就等娘娘凤驾，正在此院后山，如今桃花梨花都开的甚好，还有些紫藤郁金，是个新鲜玩意，请各位移步。”
孙小妹笑道：“娘娘，若不是您来，我们还瞧不上呢。”
贤贵妃淡淡一笑，“如此，有劳了。”
当即众人便往那后山去，隔着老远便能瞧见好一片红白粉黄，人尚未走近，花香已扑鼻而来。
饶是卫时雨上辈子也算是看了不少花海，仍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漫山遍野皆是鲜花，却又错落有致，兼之长在山中，更是平添了不少野趣。
贤贵妃道：“当真是名不虚传！”
那些夫人娘子们也是叹为观止。
花夫人颇有些得意，“花圃中尚有凉亭，娘娘若是累了，也可去歇息一二。”
贤贵妃颔首，向众人道：“各位自赏去吧，不必陪着我。”
“娘娘，我们是来陪娘娘赏花的，自然要随侍左右。”孙夫人上前道。
贤贵妃却道：“各人去赏各人的吧，我怕闹，有县主跟着我就好。”
众人皆知这位贤贵妃的脾性，何况如此盛景，谁不愿乐得自在，因此行过礼后，便各自去了。
卫时雨见众人去了，便对花夫人道：“贵妃娘娘带了些糖酪樱桃来，请夫人一并收下，送给给位夫人娘子们尝尝。”
“好，好，娘娘费心了。”
花圃中有一处凉亭甚是幽静，凉亭中竖着架屏风，亭上紫藤点缀，颇有意趣。
贤贵妃坐下歇息，身旁只留了卫时雨，就连采桑也在亭下候着。
“他来了吗？”贤贵妃紧张得很，连声音也有几分颤抖。
卫时雨小声安慰道：“娘娘宽心，此时想来已经入府了，已经有人去请了。”
贤贵妃忽然侧首，“你瞧，我这朵芍药戴的可正？”
芍药花自然是正的，卫时雨却又假意帮着挪了挪，她心中很是难过，以前从没见过贤贵妃如此患得患失，她今日盛装而来，连头上的芍药都要多问一句，可是，可是她如此美丽娇俏，那个人却注定瞧不见。
正自心酸，忽听采桑说了句，“娘娘，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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