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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如露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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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菀的船上不留无用的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而一行奇形怪状的人里唯一不合格的只有尤娜。
看着尤娜的奇怪伙伴们(?)都毫不犹豫的表示如果尤娜不能留下他们就都走,呼延雪表示十分欣慰,并试图加入其中。
然后就一起被尤娜义正言辞的教育了。
“总之,那个什么千树草试炼是你负责保护尤娜是吧?”呼延雪看着翟鹤含笑的面容,再次深恨起对方的轻浮脾性“事先说好,尤娜回来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真的会宰了你,翟鹤。”
“总感觉比雷兽更可怕的守护兽出现了……”季夏在一旁小声逼逼。
“我们几个里季夏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吧……”悠吐槽道“别擅自把自己排除在外啊!”
“说起来……公主殿下的朋友……来自草原部落……”比起身旁两个来自山沟的天然系(季夏&弦亚:?),悠显然拥有更多常识“啊!!!她、她是……!”
然后他被眼疾手快的白一把捂住嘴“你可以再大点声,然后全船的人就能一起知道了。”
季夏:“所以她是谁啊?”
白抬眼看去,那容貌艳丽到令人不敢逼视的异族少女,正在低着头对尤娜殷殷嘱托着什么。
她似乎变得脆弱了许多,动辄流泪的样子一点不像那个在高华王宫里和他对掐三条街的强悍姑娘。
但白记得,在为了他与尤娜,她对着苏芳拔刀相向的那一刻,她没有哭。
“她啊……”白叹了口气,别开目光“她是此刻本来该端坐王庭的呼延王女,我们高华的……准王后。”
目送着尤娜远去,呼延雪偏头看向自己的另一位故交“你似乎有很多话想跟我说,白。”
白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张嘴时只觉得一阵哑然,最后,他只是垂下头低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呼延雪笑了笑“能再见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白与尤娜的到来,就好像有两只温暖明亮的手,将她拽出了日渐淹没一切的旧日泥沼。
“你和……那个人……”白只觉得自己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但仅仅是想起自己那位过去的“挚友”,他就觉得一阵无法克制的气血翻涌。
“婚书是我离开呼延部的时候带着的,后来被他拿到手,就有了我们这场昭告天下的婚事。”呼延雪的语气满含讽刺“他想困住我,我想离开他。多么美满般配的一桩婚事啊。”
白对于呼延雪的反应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她说起那个人的态度如此的轻蔑与冷静。
可有些东西,越是拼命压抑,才更能证明其中掩盖的汹涌。
“别这样看着我,白。”呼延雪转过头静静的凝视着故友“别可怜我——至少你和尤娜,别来可怜我。”
她回到草原时,年迈的不知活了多久的大萨满已魂归高天,而新任的人选迟迟推举不出,竟是因为剩下的神官们纷纷意属于侍神鬼之事多年的乌兰氏新王——她那个疯疯癫癫的表弟。
见面时,年轻的乌兰氏新王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他棕发柔顺、脸庞清秀,甚至称得上一句乖巧,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蜜酒般甜蜜。他虽戴着象征乌兰王的宝石头冠,脸上却又如一个神官般精心勾画出诡秘的殷红纹路,衬得他不笑时仿佛是在笑,笑起来却显得格外诡魅。
乍见之下,他更像是个王族里备受宠爱的幼子,而非一个让弥真都如此捉襟见肘的疯子——她的兄长,可是在长达数十年,与接近两位数的兄弟厮杀中得到王位的人。
很快呼延雪发现,他有种比她见过的所有狂信徒都还要癫狂的神明崇拜。
若要细细描述他的种种行为实在是不胜枚举,就拿最疯的一件事举例——为了阻止她的离开,他挖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向圣山献祭。
“你爱上一个生命像露水一样短暂的凡人,你为他起舞祝祀,你为他背弃狼神。”
在白骨铸就的祭神台上,那个少年流着血色的泪水对她如此说道。
“而我等着,我等着它融化消亡殆尽的那一天,你流尽所有的泪水后,终将重归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