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公主/拂晓的尤娜】阶前雪》克里奥佩特拉

18、十七、得比目

　　婚期在春末，她幼年第一次来到高华时恰好也是这个季节。王城依旧海棠铺绣，梨花飘雪，似乎与记忆里别无二致。
　　风光依旧，物是人非。
　　呼延雪曾以为自己无法再去面对和苏芳的「婚礼」，可事实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她比预想中要更加平静。
　　她看着自己一点点高挽发髻、璎珞严妆，望着镜子里被华美凤冠与火一样鲜红的嫁衣包围的人影，怔怔的想，她见过这样的自己。
　　在少女时代无数隐秘的梦里，她曾那样热烈的期盼着为苏芳披上嫁衣。
　　殿外的走廊上有年纪尚小的宫女影影绰绰，她们用稚嫩青涩的嗓音，轻声歌唱着。有人唱「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也有人唱「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
　　她到底是和苏芳祝祷山河，拜启宗庙，在高华的王城之巅执手相望这片绵延千里、掩埋爱憎的河山。城下民众祝福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欢呼着、赞颂着，她与苏芳，高华与呼延，彼此间的千岁万年，永结俪好。
　　她在那山呼的民众里看到了熟悉的、如拂晓燃烧一般的红发，以及她身边沉默拱卫着的高大黑发青年，还有她的那些奇珍异兽朋友们。
　　苏芳应当也同样看见了。
　　没人能替尤娜与白来宽容、原谅，可前来观礼，已经是对她最大的祝福。
　　于是呼延雪笑了。
　　冥冥之中，她想，大抵他们也是在笑着吧。
　　民众之中突然传来阵阵惊呼，他们说，看呐，下雪了。
　　春末时节，已近夏至，可那凛冽晶莹的雪花就这样大片洋洋洒洒的自天空飘落而下。
　　这时节不该有雪，高华不该有雪。那是圣山的雪，团回凛严光，碎碎堕琼芳。
　　她留在了这里，就如同这场不合时宜的雪，今夕落下，只求这片刻欢愉，如梦似幻。明朝太阳升起，就消散在御阶之前。
　　她由苏芳慢慢牵引着离开民众的视线。四下里簇拥的人群也逐渐散去，最终，那间挂满了红色帐幔、被照耀的白昼一般的华美婚房，也只剩下他们两人。
　　红色的花烛雕龙画凤、精美绝伦。然而看着它在火焰燃烧下倾颓坠落，呼延雪竟不能想出一个比「血泪」更合适的形容词。
　　比它光芒更热烈的是苏芳的眼眸。看的久了，那其中映着的金色碎影不像是来自于烛火，更像是某种实质在燃烧。
　　苏芳就这样凝望着她，最终，他笑了。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苏芳这样的笑容了，他被家国重担所累、被病痛折磨、被旧事缠绕太久，久到呼延雪已经想不起他曾是这样一个人。
　　像圣山初融的溪流般清澈、像收敛光芒的玉石般温润，一如幼时初见的惊鸿一瞥，一如年少心动的永恒一刹。
　　苏芳，她的苏芳。
　　他的声音清缓像是怕惊破了一场美梦。
　　呼延雪以为他总会说一些合乎此情此景的美好祝词，结发夫妻，山盟海誓，与子成说。
　　可他只是那样笑着，轻轻的问她。
　　阿雪，你愿意再为我跳一支舞吗。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纷纷扬扬，似坠琼芳。
　　她回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