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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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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呐,是一种对于感情的事情特别容易小肚鸡肠的生物。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可爱,可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一种麻烦。
很遗憾,侯小苒该死的就是具备这种天生的麻烦劲儿。
偏偏楚辰大爷还不明事理地来了句:“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至于这么记仇么?怎么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没长大的孩子?想当年她最恨恨的就是这么一句了,他居然还敢提?!于是侯小苒的小宇宙就彻底爆发了,恶狠狠地甩了他一句:“我他妈就这么记仇怎么了?我告诉你,那事儿我记你仇记一辈子!”然后摔门而去。
之后的半个月,侯小苒每天都跟个吃了辣椒的小炸弹似的,没引爆时冷冰冰地寒着个脸,一爆炸就全身冒火儿的见谁轰谁。
对罪魁祸首楚辰更加是能躲着就躲着,学校里见面就绕道走,上他的课时把头埋到本子里,一句话不听,只窝在教师最后面的角落里捧着画上楚辰小人儿的笔记本一下一下地戳他戳他戳死他。惹得旁边的同学见她如见全身冒着诡异黑烟儿的怨灵,避之而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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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式餐厅内,侯小苒一下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牛肉,心里头莫名地烦躁。
片刻后,Brain姗姗来迟。见侯小苒正一个人略显落寞地坐在小角落里对着面前的盘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露出会意的一笑。慢悠悠走了过去,带着歉意的微笑坐下:“抱歉,第一次在国内的公路上开车,不太熟悉,晚到了一些。”
侯小苒抬眼没精打采地瞅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没事儿,一会儿你记得付账就行。”
Brain失笑,唤来侍者利落地点了餐。然后好整以暇地微笑地瞅着侯小苒。
侯小苒本来情绪就不高,被他这么盯着瞅,心里头立刻泛起了一阵阵毛呼呼的恶寒,叉子偏离了牛肉,清脆地敲在了盘子上,侯小苒皱着眉毛瞪他:“看什么看啊?”
“哈哈……火气蛮大的嘛……”Brain不怒反笑,“怪不得辰叫我这几天别来招惹你……”
不提楚辰还好,一提楚辰,侯小苒肚子里的小火苗又窜了上来,眉毛都横了过来:“不许跟我提那只怪兽!”
“他怎么惹你了?难道……”Brain挑眉,“就因为他跟你求爱,所以你不高兴?”
“瞎说什么?!”侯小苒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哪里是求爱,根本就是拿无聊的东西逗我玩儿呢!他从前就喜欢拿这种事儿去跟人家分享着看我的玩笑,行,我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儿,不跟他计较……敢情他还玩儿上瘾了啊?过这么多年还来跟我开这种世纪玩笑……去他的……让我信他,等八百年去吧……他要是还想当我哥,就不该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侯小苒话匣子一开,便喋喋地说了开来,反复要把两个星期来的抑郁和烦躁都发泄在面前的餐桌上。
Brain笑:“既然不信,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侯小苒一时语塞,忽然脑袋里警铃大作,“你是来帮他作说客的?”
“NONONO,”Brain夸张地耸耸肩,“我只是觉得,既然如你所说,你们是纯洁的兄妹之谊,那有什么仇恨能让一家人这么不理不睬的冷战了半个月呢?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说的是什么没有隔夜的仇,什么头吵架什么尾和么?”
这下侯小苒被华丽丽地囧到了,这貌似是“夫妻没有隔夜的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再瞅着Brain一副很自然地无辜样子,侯小苒心里犯憷,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OK,我还是不卖关子了,”Brain无奈地摊手,“其实不是辰拜托我来跟你讲和的,而是我自己主动的。你知道,这个月月末,楚辰会跟我回美国处理一些事物,是之前遗留下来一些案子的收尾工作,有几件比较棘手,非他不可。可是如你所见,他因为你跟他冷战的事情,最近实在是状态不佳。连简单的大学课程上都会出现明显的教学失误,让这样状态下的他去处理美国的那些事情……我敢保证,那绝对会出现比全球回暖更加可怕的后果……”
侯小苒楞了一下,的确,自从那天她摔门而去后发誓再也不理楚辰后,那家伙大大小小出了不少的篓子,甚至不少人窃窃私语讨论说他是不是失恋了才弄得这般魂不守舍的。
“所以……”Brain笑,“还请小苒妹妹高抬贵手,暂时接受了他的道歉吧……有什么事情,等他处理完了我那边的事回来再说,可好?”
“道歉?”侯小苒眨眼,“他什么时候跟我道歉了?”每次一见她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委屈倒是有几分,无奈再更多一些,可是道歉,她不记得啥时候听到他哪门子的道歉了……
Brain也愣了:“你那个同学说你们女孩子喜欢含蓄的表达方式,比如短信什么……楚辰他那几天捧着手机从来没离过手地发信息打电话给你……你不会……都没收到吧?”
“啊……”侯小苒恍然大悟,尴尬地抓了抓脑袋,“那什么,我把他设成黑名单了……”
侯小苒慌忙从兜兜里翻出手机来将设置更改回来,再抬起头来,便被Brain取过她的手机,熟练地拨了一通数字,电话接通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英文,然后笑着将手机递还给她:“喏,楚辰。你跟他说吧……”
侯小苒犹豫着皱着小眉头接过了手机放到耳边,便听见那头温润的嗓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小苒……”
侯小苒很不争气的心底里软了一大片,没等他再开口便赶紧抢话道:“停!打住!楚大爷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Brain已经都跟我沟通过了,他什么都跟我说了……所以你就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Brian?他都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恩恩,”侯小苒猛点头,“哎呀,反正有什么事儿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这次就先这么算了,你就放心去美国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搞定了再说,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嗯,就这样了……拜……”迅速收线,将手机合上。
侯小苒舒了一口气,眨巴着眼睛看向Brain:“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了。”Brain笑得眉眼弯弯的,颇有沉鱼落雁的姿色,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金灿灿的卡放到侯小苒的面前,“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在美国的一个朋友开的,他送了张三折的贵宾卡,我马上就回美国了也用不到,干脆借花献佛送给小苒妹妹吧……”
侯小苒眼里立刻冒起了星星,嘴里说着“Brain哥哥真是太客气了”一面飞快地将那张金灿灿的卡收进了包包,心里幸福得直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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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楚辰果然跟着Brain一起飞了美国,留下一班仰慕他的女学生们对着临时来代课的山羊胡须的老教授怨气冲了天。
侯小苒没精打采地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反思了一下这几天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因为杨乐军用看透红尘的目光批评了她的小心眼,并列举证据:“楚老师人家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就跟他闹了这么多天,你不是小心眼是什么?”
可是后来,杨小盆友又不说她小心眼了,只幽幽地说了句:你不过是仗着他宠你……
侯小苒认真地想了又想,学着人家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将整个身子蜷缩在窗户沿上,用忧郁的目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五分钟后屁股酸疼地爬了下来,整个人趴在软乎乎的床上,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被子。然后很不甘地承认,她侯小苒,的确就是仗着楚辰宠她。
虽然她并不是有意地利用,但潜意识里,就是认定了楚辰在任何情景下都不会伤害她,即使出了什么意外,那也一定并非他的本意。这种信任从很小的时候就再她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如毒瘤一样,去不掉的,永远盘踞在那里。
可那年的事情却是这种信任的唯一瑕疵点,即使努力学会忘记,但一经提起,就会在心底里翻腾出滔天巨浪。侯小苒下意识地回避这个瑕疵点,却弄巧成拙,使得这个瑕疵点在暗处无限扩大。于是才会出现楚辰那么轻飘飘凑在她耳边调戏似的一句痒话,就弄得她竖起了全身的刺,与他针锋相对。
有一瞬间,侯小苒是真的对楚辰很怨恨的。
恨他当年一走了之,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抚平伤口,那几年她家里从半小康跌落到贫困再从贫困一下窜上了暴发,跌宕起伏得让她无法适应太过激烈的转变,却还要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心里刻上:楚辰是我哥哥。
那日子有多难熬,那心情有多酸涩,只有自己知道。
可他呢?
原来一直都是贵胄之后呵,平凡了那么几年后飞去美国继续过他的贵族生活,学成归来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还看到她就一副标准的哥哥式笑意,揉着她的头说她长高了?
这世道上的事儿,当真没个公平的。
可楚辰他又有什么错呢?他的出身家境又不是由他选择的,她在这边的苦他又不知道,怎么能全怨在他头上呢?那他得多冤呐……
况且现在楚辰对她很好啊,没事儿带她吃好吃的,爸妈不在家时他就接手负责照顾她,在学校时也很关照她,这样还不够么?侯小苒不自觉地开始在心里为楚辰伸冤,然后便开始觉得自己也许是太贪心了。
她想大概是幼稚的公主式的小虫虫在她心里钻了个小洞,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失常。她决定要驱除它,她要找回原来那个宽宏大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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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侯小苒给杨乐军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杨同学才接了起来,气息不顺地念她:“侯同学你干嘛呢?半夜三更打电话你太没公德心了吧?”
侯小苒自动忽略,两眼冒着坚定的小火花:“杨小军,楚辰是我哥哥!”
侯小苒要一遍又一遍地加深这个信念,直到它真正深入骨髓,然后她便能练得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