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缠绵》谢时不见雪

105、两种情人

　　邵言有些惊讶，上回与两人擦肩而过他是背着的，他解释道：“......上回医院临时有事，所以我就先走了。”

　　裴雅芝了然似的点了点头，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我也一直觉得有些可惜。”邵言带有歉意的看着越婵，他的眼眸像松间的清泉，倒影着天上的明月。

　　越婵心头微动，轻轻挽上他的手臂，说道：“没关系的，救人要紧。”

　　两人眼眸相对，一时无限情涛。

　　“二位的感情真好，想来不久我们又能参加越家的订婚宴了。”裴雅芝看着二人打趣道，她又转头看向叶冕：“是吧？”

　　叶冕一言不发，表情如一汪死水镇定，目光幽幽，盯着眼前的二人。

　　触及那幽黑深邃的眼眸，越婵眉眼颤了颤，挽着邵言的手臂的手松了松。

　　氛围一时有些僵硬，邵言开口道：“没有，我和越婵还没在一起。”

　　裴雅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又道：“那应该也快了吧？”

　　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身上的气息更加不耐了。

　　邵言羞涩的没有回话。

　　越婵敏感的感觉到了叶冕的不耐，也在一起过不短的时间，她多少对他也了解几分。

　　不言不语，全程黑着一张脸，叶冕不算是什么高冷人设的人，优雅矜贵，待人接物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差池。

　　现在这幅样子，想来应该很是不快。

　　越婵心里一沉，也不大乐意，不想再与二人相叙，搂着邵言的手紧了紧，敷衍的奉承道：“那里，想来裴小姐和叶总才是快了，两位的感情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裴雅芝听闻眉开眼笑，挽着叶冕的手臂羞涩一笑，悄悄的抬眼看他，又迅速的转回去，生怕人看出她的心思，其实完全无法掩饰。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这时，叶冕终于开口了，目光平静如水，看着眼前的越婵与邵言。

　　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裴雅芝，带着她侧身走过越婵，司机早已将车子停在门口，恭候多时。

　　......

　　晚风轻拂，吹乱了越婵耳边的碎发，发丝在风中飞舞，模糊了她的视线，眼眸微湿。

　　眼见着叶冕的车子走远，她才堪堪回头，看向身旁的邵言。

　　“他跟你们关系不好？”邵言问道，他的声音清脆，似流水淙淙，拨正了越婵的思绪，使她清明了许多。

　　不用指名道姓，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是不怎样。”越婵用紧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用最平淡的语气给二人的关系下了定义。

　　大抵是从前太过疯狂，收尾过于惨淡，如今才会见了分外眼红，真是结了怨了，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越婵不再多想，轻轻晃了晃脑袋，望向远边的高楼，高楼密布，明灯一盏接着一盏，依旧在城市中心明亮着。

　　“我们走吧！”越婵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头对邵言道。

　　“好啊。”邵言笑着应道。

　　越婵挽着邵言的手臂上了车。

　　......

　　另一边，黑色的豪华轿车上是一片沉默。
　　裴雅芝喝的半醉想倚靠在叶冕身上休息，她嘴里还呢喃不休，想要与男人说话。

　　叶冕却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眼眸像是一汪见不到底的幽黑深潭，眼底不止是什么东西在翻涌。

　　“我们今晚回落海潮吧！”裴雅芝对着前方的司机道，双手还挽着叶冕的手臂，脸颊上是淡淡的红晕，半眯着眼，可以看出她的神志已不清。

　　前方的司机频频将目光看向后视镜，想要询问叶冕的意思，落海潮是叶冕独居的别墅，私人领地，旁人轻易不得入内，就是叶夫人宴慧宇要来也得提前问过叶冕。

　　叶冕偏头淡淡的看了裴雅芝一眼，女人醉的迷糊，比起平时的优雅名媛姿态多了一分憨态可掬，惹人垂怜，目光触及她挽着自己的手臂的手，手臂上的衣衫被她没个轻重的力道弄的有几分褶皱。

　　他皱了皱眉，一边用手轻轻将裴雅芝的手拿开，抽出自己的手臂，一边看向后视镜里的司机，目光清明锐利。

　　不用说话，司机就已经明白了叶冕的意思，掉头重新规划道路，要先将裴雅芝送回裴家。

　　邵言将越婵送回了银中，十分的轻车熟路，这不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去，却从来没有找借口想上她的家里一坐。

　　他是个保守绅士的人，陪同在越婵身边，手从不乱动，眼睛也从不乱瞟。

　　“到了。”停稳车子，邵言转头对越婵道。

　　越婵偏头看他，眼睛明亮，她没有像以往一样说了句谢谢就下车了，反而一直盯着他看。

　　“什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邵言带着笑意问道，他看着她，眼眸清明。

　　轻笑了声，越婵摇了摇头，她突然对着他直直问道：“你怎么从来不说要上楼坐坐？”

　　她也喝了不少酒，热血沸腾。

　　邵言呆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笑着回道：“可以吗？”

　　越婵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还以为他会依然保持着绅士的姿态。

　　她没有第一时间应他，转眸看向前方，已是深夜，除了值班的保安，楼底下没有任何身影走动。

　　“不了吧？”喉中发出俏皮的音色，越婵忽然笑着看向他道：“这也太晚了！”

　　她的眉目轻挑，睫毛颤颤，满是鬼灵精怪的神色看着邵言，似乎在逗弄他，忽然高昂兴致让人难以接驾。

　　邵言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越婵回过头来，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打算开门下去。

　　“诶，等等。”之间刚碰到车门把手，越婵就被邵言叫住了。

　　她偏头看他，投向询问的神色。

　　“你先别走。”邵言拉着她的手臂说道。

　　越婵正过身来看着他，等着他说。

　　“越婵......”邵言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看着她道：“越婵，我一直觉得亲密的行为应该由于亲密的关系掌握，而亲密的关系应该由长时间建立......”

　　这是在表明他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越婵继续看着他说。

　　“但是......”邵言又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我很开心你今天能够邀请我，尽管我一直在克制，但其实我已经忍受不住了......”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越婵看着他，心里似乎渐渐明了。

　　“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才一个月，但是我已经按耐不住了......”邵言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铮亮：“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们建立亲密的关系吧！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越婵刚想要说什么又被邵言打断了，他看着她，眼神明亮而认真，像是光，带有无限的期望。

　　越婵的呼吸微微停滞了一瞬，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不少，每一束都充满了希望，带有他们主人的特色。

　　有一瞬间，她是退缩的，她有些害怕失败，害怕像过往一样失败。

　　“......你”她张口有些迟疑：“你这样，我还没做好准备。”

　　“没关系，没关系。”邵言紧接着说道，他上前握住了越婵的手，看着她说道：“我可以等你，等你的答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以结婚为目的，可以吗？”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又轻轻的带上了些许的颤抖，用着希翼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结婚，怎么一下就到了婚姻上？

　　此时越婵的脑袋凌乱，脑海里闪过无数的人影，高中时无疾而终的初恋，大学时分道扬镳的学长，还有许多人影，彭野、叶冕、Vito，甚至还有方浩然，最终又定格在叶冕的脸上。

　　她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频频想到他的身上？越婵看着眼前的邵言，脑海里却变成了叶冕。

　　脑子里是两团思绪在交织不清，又频频回转着邵言的话，以结婚为目的？

　　对！以结婚为目的。

　　越婵抓住了这一根丝线，开始抽丝剥茧。

　　难怪她会想到叶冕，这里边他与她在一起时间最短，可经历却最为完整，他是唯一个向她求婚的人。

　　越婵又想到了那一枚水滴形的钻戒，洁白闪耀。

　　......

　　她的目光呆滞了很久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向邵言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我等你。”邵言真切的看着她说道，目送他的离开。

　　回到家后，越婵快速的洗漱了一番，清水冲刷了她一天的疲惫，让她变得清明了不少。

　　她没有选择休息，脑子里还是很乱，如果就这样一个人独自上床，想来会胡思乱想到天亮的。

　　越婵去了书房，打算把还没审完的稿件再看一看。

　　开着台灯，提笔又做了些许修改，比起机阅，越婵更喜欢纸质批阅。

　　一章接过一章，她零零散散的又把审核过的稿件又看了一遍，做了些许批注，一切完成后，她又将最近的日程全部看了一遍，不希望有什么差错纰漏。

　　书桌上一叠叠厚厚的资料，上述有关于宴卿访谈的资料，需要提前做的功课，不能落下，Lene整理出的问题已经发给了她，还在接触交涉中，可能会有删改。

　　尝试完一切后，越婵的心终于静了几分，她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整齐的收入收藏夹里，起身要讲收藏夹放入身后的书架。

　　打开柜门按照时间分类收入其中，越婵习惯性抬头清点了一边书架。

　　“......19年，20年......24年4月”越婵嘴里呢喃道，中间空了三年，那一排书架上放了别的书籍。

　　越婵一眼扫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本百科全书，她的目光顿了顿，停滞了一息。

　　应该阿姨是有意无意的，这些书也没有标签，正好那本鱼类百科全书就放在最中间的位置，本来它就最厚，最显眼的也是它。

　　越婵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拿来翻看，可指尖在触及书脊的那一瞬间又停滞住了。

　　她脑袋空白，一时没有个所以然，手臂又悄无声息的放下了。

　　关上柜门，越婵的目光从书上垂落，心里静的无声无息，算了，没有必要。

　　不能总在想那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她又想起今日叶冕与裴雅芝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对她态度冷漠，对女友倒是体贴，这是应该的，这些她也曾拥有过。

　　不管怎么说，叶冕确实称得上完美情人。

　　唯一的缺点大抵就是前方的阻碍太多，他们有缘无份。

　　唯一的可惜应该是他们从未公开，站在阳光底下过，那些情愫或好或坏，无人知晓。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们也曾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

　　这么想着，越婵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惋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