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缠绵》谢时不见雪

111、画展

　　晚上，越婵才慢悠悠的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回到银中，箱子随手一放，平躺在地，那件厚重的丝绒西服外套就露了出来。

　　给自己倒了杯水解渴，越婵回头望见那半截垂地的外套袖子又拿着玻璃水杯走了过去。

　　从地上拾起西服外套，分量不轻，提在空中一看，皱巴巴的，今早她赶飞机一股脑塞进了箱子，根本没有认真叠放，那股馥奇香过了一夜还若有若无的萦绕在笔尖。

　　“砰——”把水杯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越婵将外套抱进了怀里，伸手抚平了上边的褶皱，丝绒的手感顺滑，贴近了那股馥奇香就更重了。

　　越婵一时犯了愁，不知道该拿这物件怎么办，是个叶冕送回去呢还是直接扔掉？！

　　不论是那种，都让她感觉不好，送回去她又要与他有所交集，扔了又总感觉不礼貌，况且若是回头他找她要又要怎么说？

　　越婵拿着手里的外套坐在沙发前发愣，目光所及前方的鱼缸，那尾红蓝的花斑半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像平时一般躲藏在石材与沉木当中，反而又到空旷处，朝着她的方向，似是看到了她，在讨要食物。

　　看了眼时间，已是晚上八点，也是该到了喂食的时间了，越婵蹙着眉头站了起来，将外套随手搭放在沙发一侧与那些杂志一起，走到了鱼缸跟前。

　　转了一圈寻了寻那条纯白半月的位置，只在沉木中找到了一缕白色的身影，越婵从柜子里的鱼食罐子里掏了一小把鱼食出来，有一粒没一粒的往水里扔。

　　顿时引出了那条纯白的半月与那条等候多时的花斑半月相争，鱼唇碰到了一起，交界处冒了不少气泡出来，只为了争夺那一颗硕大的进水鱼食。

　　索性他们倒没有打起来，许是相处甚久的缘故，又或者是知晓得鱼食管够，越婵眼见着他们忽然在水里你追我赶的嬉戏起来，倒有几分像是从前的那一缸接吻鱼的情态。

　　她不禁觉得厌烦，手里捏着鱼食紧了紧，故意将鱼食投往两处，让他们分开觅食。

　　手里的鱼食喂完了也就作罢了，那两条鱼吃饱喝足后全都躲进了石材与沉木当中休憩，只依稀看到两条鱼鳍的影子在草叶中隐隐约约。

　　拍了拍手，越婵又走回了沙发边上，看着那条外套发愣才，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越想越心烦，这东西留在手里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叶冕迟早会找上门来。

　　心烦也不愿多想，越婵险些挥了挥手干脆直接将外套扔在了沙发上没在管，眼不见为净，径直上了楼。

　　隔天阿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顺手将外套与越婵那条明黄色的小礼裙一起送去了干洗，后来一起收放进了她的衣帽间里。

　　......

　　周末，郑颖的艺术长廊开业，越婵与越溪受邀参加第一批的画展，赵谟仟前不久出差学习去了，还没有回来。

　　画展上展出了不少作品和名家真迹，一部分是郑颖自己的作品和藏品，剩下的则是通过她新婚老公手下的资源借来的真迹。

　　西画展，主要以油画为主，大都是些现代作品，称不上多么价值连城，但胜在趣味纷呈。

　　姐妹俩向郑颖恭喜道：“如今也算你夙愿已成，真是可喜可贺！”

　　郑颖则搂着她新婚老公的手臂笑靥如花的说道：“哪里哪里，你们都愿意给我面子来参加才是我最大的荣幸。”

　　她的姿态优雅，可身上的那股得意却无法掩饰。

　　郑颖是个艺术生，艺术追求没多少，就喜欢闲暇之余画个画，参参展也就罢了，出身富足，就爱吃喝玩乐，她是没有多少上进心的。

　　现下开的这个艺术走廊也是全赖她老公的缘故，举办艺术沙龙，邀请全城的富豪权贵参与，该说不说，又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社交场合。

　　多风雅说不上，大都是人情世故，附庸风雅罢了。

　　索性郑颖是真的爱画的，办起来也倒是上心，虽然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但展上的画也都是真材实料。

　　......

　　越婵在展会上碰到了裴雅芝，她正站在一副画前发愣，画上正展着一位西洋少女仰慕年轻的王子却惨被忽视，落泪神伤，将少女思春伤春的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因着杂志社要与音和合作的缘故，越婵主动走过去与她打了招呼。

　　“裴小姐。”越婵叫道。

　　“越小姐。”裴雅芝原本还在愣神，听闻越婵的叫声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两人点头致意寒暄了两句，郑颖与越溪注意到也走了过来。

　　郑颖看着裴雅芝身边空无一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叶冕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他怎么没来？”

　　她明明记得她是邀请了两个人一起来参加。

　　听到叶冕的名字裴雅芝明显的顿了一下，才匆忙的解释道：“啊，他最近忙的没有时间......”

　　她不自觉的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那真是可惜了，我听说他最近在忙绿源国际的事情......”这时，郑颖的先生突然插口道，他聊有兴趣看着裴雅芝，似乎是想重装打探一二。

　　“是的......”裴雅芝低低的回到。

　　越婵看在眼里，总觉得裴雅芝莫名有些苍白，她还没多想，身旁的越溪便拉着她的袖子咬耳朵道：“你什么时候跟她熟了？”

　　她这是指的越婵主动与裴雅芝打招呼。

　　“杂志社和音和有些合作，她是音和的总监。”越婵偏头小声说道。

　　越溪这才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她说呢，越婵明明一直都是远离与叶冕相关的事物的。

　　越婵和越溪还在咬着耳朵，远远却看到了周玲玲搂着黎澈正向他们缓缓走来。

　　这是和好了？越婵一时有些错愕，紧了紧拉着越溪的手。

　　身旁的越溪脸色更是称不上好，若不是顾及这是郑颖的场合，不能给主人添麻烦，她恐怕下一秒就对黎澈摆上脸色了。

　　夫妻二人走近，越婵发现二人确实是和好了，黎澈不用说，周玲玲脸色恢复了以往的光泽，容光焕发，带着浅浅的微笑，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位幸福的妻子。

　　“小婵，溪溪。”她主动向姐妹俩打了招呼。

　　“玲玲。”姐妹俩同时应道，又看向一旁的黎澈，一时间竟不知该展现什么样的情绪。

　　反倒是黎澈主动与二人打了招呼，他先向越溪叫了声：“越小姐。”

　　又偏头向越婵叫了声：“越婵。”

　　两个称呼的区别，亲近与否高下立判。

　　越溪没搭理她，只“哼”了一句便转头看向别处，越婵则心里带着奇怪回了句：“黎澈。”

　　心想估计是因为越溪没少明里暗里为周玲玲打抱不平骂他的缘故，而自己则没有对这事做过过多的评价，所以黎澈对二人的态度不一。

　　......

　　但很快，越婵就知道了黎澈态度的差别是为什么。

　　他说道：“还真是多谢谢你越婵，上回帮我劝了玲玲，我们这回才能那么快的和好。”

　　黎澈说道含蓄，可眼中的喜悦却无法掩饰。

　　此话一出，越婵成了众矢之至。

　　一旁的郑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就连另一侧的裴雅芝也面露异色，虽然她与周玲玲关系一般，跟黎澈关系更亲近些，却也做不出来劝周玲玲与黎澈和好的事。

　　越婵却愣在了原地，满脑袋瓜子问号，手臂一紧，转头看去，身旁的越溪则用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旁人不知道，越溪却知道当时彭野与越婵彻底掰了的细节，直接原因就是因为彭野出轨，当下越婵便和一刀两断了，又怎么会劝周玲玲与黎澈和好呢？

　　“这都是玲玲告诉我的，她要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我们俩和好的大功臣呢？”黎澈继续说道。

　　越婵听闻心里更是错愕不已，她什么时候劝过两人和好？她立即将目光投向周玲玲，却只见周玲玲躲在黎澈身后，正悄悄的向她使眼色。

　　接收到信号，越婵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没有揭穿她，而是老老实实的背下了这口锅：“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分开了太可惜了......”

　　她僵硬的扯着嘴角说道，身上汇集的目光如炬，让她难耐不安。

　　黎澈听闻了然一笑，果然是如周玲玲所说的，越婵当时与彭野分手后心里还是后悔内疚留恋往昔，所以才劝她着重思量，多恋旧情。

　　他全然是忘了越婵在与彭野分手直接无缝衔接与叶冕搞在了一起。

　　许是他们都觉得她与叶冕就是玩玩，没有人认真。

　　画展结束后，越婵开车送越溪回金陇，路上越溪揪着越婵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越婵正在开车，目视前方，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劝她，那天我们两个只是随便聊了两句，我也不敢这件事多了怕伤到她。”

　　“那你刚刚怎么应下了？”越溪又问道。

　　前方红灯，越婵稳稳的停在了静止线前，转头对越溪说道：“我不小心看到了，明明在后边给我使眼色，所以才应下的。”

　　越溪愣了一下，然后提高音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你是说她是为了和黎澈和好，为了面子故意的把理由推给你的？”

　　越婵耸了耸肩表示不知：“我不知道，总感觉没那么简单，那天我看玲玲的状态并没有要和他和好的意思......”

　　绿灯到了，越婵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行驶过了十字路口。

　　“啊？”越溪更不理解了。

　　“......”越婵没有说话。

　　“算了，”越溪摇了摇头，抱着胳膊看着前方说道：“我找个时间找她问问情况！”

　　......

　　姐妹俩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和邵言怎么样？你来能够在一起了吗？”越溪又问道。

　　越婵听闻顿了一下，险些踩下急刹，抿了抿唇嘴唇说道：“没什么样......”

　　上回一别以后，她回来没有跟他再联系过，机场答应的事也抛到了脑后，原以为回来后她一定可以做好决定答应他的，如今却因为临城与叶冕的差错陷入了停滞。

　　邵言也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恐怕是失望了吧！

　　越婵心里并不好受。

　　“不是我说......”越溪似乎看出了她摇摆不定的小心思：“我奉劝你还是对人家负责一点，别搞得跟那个方浩然一样成了孽缘，再怎么说他也是大表哥的朋友，你要多给人家些面子。”

　　“......”越婵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话有没有听进心底。

　　......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晕染红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