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缠绵》谢时不见雪

86、真相

　　圣诞节。

　　今日的天气格外寒冷，窗外风雪交加，却也热闹，到处张红贴彩，闪烁的霓虹灯光，垂花彩带，五色铃铛，冬青花环......共同组成了这个浪漫雀跃的日子。

　　......

　　在车厢里最后看了一眼手机，都是些平淡无奇的消息，刷了刷朋友圈，越婵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陈梓一发来的最新动态。

　　是叶家的圣诞晚会，在富丽堂皇的厅堂中举行，照片里陈梓一身着华服，妆容艳丽，与其他几个友人一起合影，脸上是喜悦的笑容。

　　越婵轻轻用手指点了进去，在照片的角落里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身丝绒华服，剪裁贴身，线条流畅，侧脸威严，轮廓挺拔。

　　隔着照片，越婵也能感受到叶冕身上散发的优雅冷傲，疏离冷漠，扑面而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感。

　　她轻抿了下红唇，眼眸微动，脑海里浮现那一日那一夜电话。

　　“我不逼你——”

　　自那通电话以后，他们没再联系。

　　越婵隔日便回了银中，她没有告诉叶冕，他也没有来过。

　　几日不见，她再看到这张冷峻的侧颜，竟有种口干舌燥之感。

　　喉咙微微耸动，吞咽了几分，下一秒，越婵便关上了手机下了车。

　　“嘶～”室外寒风刺骨，越婵忍不住惊呼一声，冷风扑打在脸上，一时有种刀割之感。

　　侧脸躲过，越婵的长发又被风霜吹卷起来。

　　顾不上欣赏街头的灯红酒绿，感受圣诞氛围，越婵便直直拎着手包走进了剧院。

　　年会，集团直接包下了本城最大的剧院举办，刚一进去，越婵便被面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面给震慑了一下。

　　倒不是她没来过剧院，以越婵的门第，从小就没少来D城大剧院熏陶过，什么名家演奏，高雅戏剧，应有尽有。

　　只是这些活动向来讲究就是一个逼格，来的人都自持身份，断然不会吵吵嚷嚷，都不会向今天这般热闹，到处坐满了人，到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不得不说，在圣诞节这天举办年会确实是个不错的决定，这氛围实在优良。

　　传媒集团大都以年轻人为主，年会加上圣诞节，那真是妙的不能再妙了，仔细一看，每个座位上竟然都放了伴手礼，伴手礼里有喇叭、铃铛、麋鹿头饰、圣诞帽子......

　　舞台上摆了颗巨大的圣诞树，上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与铃铛，通体金黄，真是美丽而耀眼。

　　剧院的穹顶上还挂满了雪花，以及一辆巨大的圣诞老人车架，里边是可爱的圣诞老人和成堆的礼物。

　　这年会果然比往年那庄重老套的场面好看多了，难怪让这些赶潮流的年轻人那么快活。

　　不过，越婵也只是震撼了一下，很快便收回了惊愕的目光，随后便轻车熟路的往后台走去了。

　　后台也是欢声笑语齐聚一堂，到处人来人往，走街串巷的赶妆换衣，也十分忙忙碌碌，除去表演的演员，更多的是不停搬运道具，布置舞台的后勤人员。

　　气氛真是浓烈极了。

　　越婵穿过层层人群找到夏季几个。

　　“婵姐，你过来了！”夏季原本还老老实实坐在化妆镜前化妆，任由化妆师摆布，斜眼刚一看到越婵差点蹦了起来，眼线差点画歪飞出天际。

　　“诶，别动！”兼职化妆师的Amy忍不住叫道，强行用手摁住了夏季。

　　夏季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和越婵招手。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越婵走过来轻笑着向她们问道。

　　“没问题，都准备就绪了！”夏季在镜子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主编让我跟你们说等表演结束给你们订夜宵。”越婵说道，她又看了看四周，没见到陈生的身影，随口问道：“陈生呢？”

　　“耶——太好了！”一听到吃的，夏季两眼放光。

　　“他去搬道具了。”一旁还在摆弄着夏季的Amy回答了越婵的问题。

　　陈生是整个表演团队里的唯一男生，被夏季强行拉过来参加，又要表演又要干活，好不幸苦。

　　原来如此，越婵点了点头。

　　“要不婵姐，你先回位置上做吧，回头直接等着看我们的表演。”夏季接着说道，她在镜子里对着越婵摆了摆手，动了动好不老实，惹的Amy上手要掐她。

　　“——”越婵顿了一下，迟了半秒才应道：“那行。”

　　......

　　越婵一边往外走，一边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与李琬约相约在八点半左右，年会八点开场，现在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恐怕会错过夏季他们的演出。

　　越婵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差点撞上陈生。

　　“天呐！”越婵迎面撞上一坨黑乎乎的袋子，惊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高跟鞋地盘不稳，下一秒就要向后仰去。

　　“小心——”陈生赶忙放在了手中的大袋子，伸手拉了越婵一把，她才险些没有摔倒。

　　只是那么大个袋子落到地上，里面的五颜六色的彩球都露了出来。

　　“婵姐，你没事吧？”陈生顾不上这些东西，关切的向越婵问道。

　　越婵好不容易站稳，没有摔个四仰八叉，轻抚着胸口，缓了缓道：“没事，我还好。”

　　“那就行！”陈生松了口气，转头收拾起地上的道具。

　　越婵无意间督见袋子最里边隐隐约约有个玻璃纸包裹的东西，露出一角分红，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嘿嘿！”这时，陈生已经收拾好了袋子里的东西，他直起身来故作神秘道：“秘密道具，不可奉告！”

　　不肯告诉越婵。

　　越婵被他逗乐了，只好无奈道：“那行吧！我回头等着瞧你的秘密道具。”

　　......

　　回到座位，主编和其他几个管理层的老总已经坐在其中。

　　越婵带着笑容朝他走了过去，坐在一旁温顺的叫了一声：“主编。”

　　看见越婵，主编和蔼的伸手向她招呼道：“诶小婵来了！”

　　他话音才落，身边的其他几个高管也纷纷转头头来看向越婵。

　　越婵又和气的与其他几位高管打了招呼，彼此都互相认识，也知道她背景特殊，免不了互相之间的一些商业吹捧。

　　这些越婵进社会这些年都打磨出来的，倒也往来自然。

　　到了晚会开始，今年的晚会阵仗大，连请来的主持人也是本地电视台耳熟能详的当家花旦。

　　热热闹闹的开场了，免不了还有要打些官腔说话，请了集团的副总上台演说，一啰嗦就是将近半个小时，才堪堪下台。

　　越婵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一个节目过了，和李琬约约定的时间也就到了，她随便找了个不方便的借口就出了剧院。

　　室外风雪依旧，同样热闹，街边行人三三两两，成双结对。

　　圣诞节，出来的大都是年轻人，小情侣居多，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腻歪的走在一起，两个人的体温加在一起总能抵挡住风寒。

　　沿街还有不少商贩，贩卖着热红酒与玫瑰，把浪漫当作商机，圣诞节的街边，为你的爱人买一束玫瑰吧，或者请她喝一杯热红酒驱驱寒。

　　出乎意料的还有卖烤红薯的，淳朴的阿叔抱着袖子，裹得严严实实，在寒风里叫卖，当然有人买账，还不少，比起华而不实的玫瑰和不符合国人口味的热红酒，甜蜜蜜的热红薯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还赶时间回去，越婵不敢在街边留恋，快速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相约在街角的咖啡厅，她轻松推门走了进去，李琬约正坐在窗边等她，看到越婵她的表情并不喜悦，甚至还有些许凝重。

　　连耳边欢快的圣诞歌也无法改变。

　　两人在无形中对视，眼里的墨色浓烈。

　　“......我照你说的去问了那些之前拍到彭野照片的狗仔，他们嘴巴紧的很，我来来回回的盘问了好几次，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威逼利诱，他们才肯说出来......”

　　越婵刚坐下，李琬约便如机关枪一般直接插入话题，将调查得到的消息全部吐出。

　　“......”越婵愣怔了一下，才缓缓确认：“是他——”

　　“是他，就是叶冕！”话还没说完，李琬约就肯定了她的答案，她直接上前抓住了越婵的手，满是关切道：“小婵，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精神有些恍惚的越婵回过神来，对上她探究似的眼，深吸了一口气，却什么话也吐不出。

　　李婉约一脸严肃的看着越婵道：“那个狗仔说，他是按照一个叫孙明的人吩咐跟踪的彭野，然后拍到照片后，又指定他们把照片发给了我......”

　　孙明是谁，查一查也就知道了，而李琬约一名合格的娱乐杂志编辑兼越婵的多年好友，很清楚的知道越溪和叶冕，越婵和彭野之间的关系纠葛。

　　她曾经开玩笑说过：“你们这爆出来肯定也是一大美谈，亲姐妹对表兄弟，豪门强强联合，一定会爆的，简直童话照进现实！”

　　这下子，童话变丑闻，也难怪李琬约满脸异色。

　　但她依然站在越婵身边，关心她：“小婵，没事吧？”

　　她看着越婵逐渐苍白的脸色。

　　......

　　不知过了多久，越婵才无知无觉的起身与李琬约告别走出了咖啡店。

　　室外很冷，零零碎碎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脸颊，冰凉刺骨，越婵也没有反应，任由它滑落，留下冰凉水渍。

　　眼前风雪飘飞，视线逐渐模糊。

　　欺骗并不好受，意识到这是一场算计并不好受，如今才发觉原来自己早就陷入了提前设计好的圈套之中更不好受。

　　越婵不仅是心里发冷，手脚更是冰凉，恍然间又出了汗，满背灼烧，一冷一热，好像是是被人冷冻过后放进了铜炉里煮，煎熬的痛苦。

　　她漫无目的沿街走着，险些撞到了过路的行人也没有反应，那路人看她失魂落魄，也不好上前说理，只道晦气。

　　沿街的商铺灯火通明，门沿上挂着彩灯，玻璃门上是精心装饰的忍冬花环，门内是不停闪烁着灯光的圣诞树。

　　到处是欢庆圣诞的欢乐氛围，她却如行尸走肉，无法察觉。

　　风儿漫卷着雪花，依旧飘着落到地面上了，沿着门前的橱窗堆积，一堆又一堆，竟有些皎洁可爱之感。

　　越婵走到一处橱窗前，这是家婚纱店，说来碰巧，竟又是那回在金凌广场的商城里逛的那家婚纱沙龙的分店。

　　橱窗里是是精致华美的婚服，洁白神圣，细碎的水钻层叠镶嵌，在那暖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橱窗上贴着圣诞相关的装饰，圣洁的雪花，可爱的麋鹿，甚至角落里还有圣诞老人的帽子，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圣歌，是上帝洒落人间的寄语，美好的祝福。

　　越婵却并不为此感到快乐。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这好像一层假皮，她又想起了那个游艇上的夜晚，自己极力隐瞒秘密，欺骗越溪的样子，她在恍然大悟那天为什么照镜子时感觉那么陌生，那么自己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道貌岸然的恶鬼。

　　透过橱窗，她越婵只能看到灯影里自己被泪水模糊的眼角，暖热的泪滴滑落，也被寒风迅速降温，最后干涸在空气中。

　　......

　　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越婵低头一看，竟然是叶冕的电话，她无声的勾了勾嘴角，泪水仍顺流而下，“滴答滴答”拍打在地面上。

　　这难看的表情根本不是笑容。

　　越婵没有接电话，只是无声的擦了擦泪水，剧院就在前方，她重作镇定，回去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