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落我家》清君一侧

99、回响

　　安砚时不时眼神落在段嘉予身上，察觉段嘉予或许是待着有些枯燥，工作晚上回家再处理也可以。

　　“嘉予，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安砚关掉电脑，起身取下手提包。

　　一顿饭，段嘉予食不知味，安砚也看出来了，等段嘉予停筷后，安砚买单准备回家，想着再问问段嘉予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了。

　　在停车场，段嘉予心疼安砚上了一天班，提议自己开车，安砚也没多推辞，女孩的心意，安砚尽数收下。

　　车子平稳地行驶，安砚闲适地坐在副驾驶，看窗外霓虹，繁华倒流。只要段嘉予晚上没有课，大多数时候都会来接她，遇上自己加班，段嘉予得空就会在家里做好晚餐，送到公司来吃。

　　安砚的空闲时光，总是被段嘉予填得满满的，她喜欢这样的烟火气。

　　以至于段嘉予将车停在北城附中时，安砚都没察觉。

　　段嘉予按下车窗，偏头看北城附中的校门，这是多少学子向往的学府，安砚也曾在这里学习，执教。

　　“怎么停在这里？”今天的段嘉予有一点反常，带着点沉默和惆怅。

　　“安砚，为什么不继续做老师了？”段嘉予还是没办法和心中的内疚对抗，妥协了，软弱了。

　　她趴在方向盘上，埋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昏昏噩噩。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起伏的时候，身体都有些不受控的颤抖。

　　“因为我吗？”是因为自己吗？横亘在安砚喜爱的事业坦途上，逼她选择，让她取舍。

　　就算安砚放弃自己，都没有安砚舍弃梦想，让她难过。

　　“嘉予，冷静一点，不要这样，你听我说好不好？”段嘉予突如其来的崩溃情绪，安砚手足无措，只能解开束缚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安抚，一下一下轻拍。

　　安砚没想过段嘉予会自己琢磨到这个死胡同上，她离开学校，可能触发因素是段嘉予，但是责任主体和做出选择的人，是她自己。

　　她只是在明白对段嘉予的情愫时，也慌乱拉扯，没有谁可以倾诉。父母也曾在职业生涯上告诫过，爱学生、为学生，但务必注意分寸、划清界限。

　　她背离誓词，又愧对父母。

　　安砚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做到“身正”。

　　那何以为师？

　　在附中执教的时候，安砚总是在面对学生时，频频看到段嘉予的身影，她害怕了。

　　她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对段嘉予，对学生。

　　所以，她不得不当个逃兵。

　　但是段嘉予给了她一段成熟健康的爱情，让她有机会再重读自己，再回望时，她也豁然开朗。

　　只是还没来得及和段嘉予说自己的规划，想留个小小的惊喜，小女孩就闯入“歧途”了。

　　“嘉予，其实我已经在准备读博的事了。我现在的工作和高中教学没有什么重合，两边兼顾，工作量很大。所以，我想，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在北城大学执教，深耕我喜欢的专业。”安砚对于后面的话，有些难为情，但她为了不给段嘉予留下心结，还是勇于启齿了。

　　“我承认，我做了短暂的逃兵，可我，也想为你，做一下爱情的勇士，嘉予，你不该奖励我吗？”

　　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清晰，一跳一跳地蹦进段嘉予的耳朵里，止住了抽噎。

　　段嘉予没顾上泪眼迷蒙，还好车里光线也不太亮，终归是不好意思，略低着头，扑倒安砚怀里。

　　听了安砚的自述，好学生确实应该受到表扬，声音有些沙哑粘稠：“奖励你一张贴纸，集齐了可以兑换奖品。”

　　这还是今天喝奶茶，店里送的。算了，将就一下吧，下次给安砚买好的，怪丢人的了，也不差这点儿。

　　安砚也看不到段嘉予胡乱塞到自己手里的贴纸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想过问，搂着怀里温热的人儿，才是最珍贵的。

　　“那我才一张，怎么办？”车内的渐渐回温，由于打开的车窗，依稀能听到学校的打铃声。

　　“一张也给你兑，没有也可以送你，因为你，真的很棒。”段嘉予交叉在安砚肩颈的手，第一次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安砚的头发，像以往安砚对她一样。

　　“你也是。”

　　开车回家的途中，两人心境都有了很大的转变，安砚把压在心里的事情讲出来，对自己来说，很释怀，对两人的关系来讲，也进一步拉近了，段嘉予是一个值得分享和分担的伴侣。

　　然而在段嘉予心里，她还想着刚才自己哭鼻子的事，这事仔细想来，像是一个“乌龙”。

　　她心理暗示，欧阳溥在外撺掇，一触即发。虽然从安砚的话里分析，多多少少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可安砚都梳理清楚，着手规划了。自己还有点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开着车的段嘉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安砚看上去还误以为是光影迷醉。

　　很多事情，小到可以忽略，大到可以回味，都逃不脱蝴蝶效应。

　　在段嘉予大四的这年，就卷起了小小的风暴。

　　安砚之前顺利进入北城大学读博，可以说，和段嘉予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可事实并非如此，段嘉予忙于法考和考研，甚至搬回了学校宿舍。

　　北城大学人才辈出，段嘉予排名不达标，只能内推北城大学，而她的计划是北城政法大学，和安砚商量之后，放弃保研，准备考试。

　　根据安砚的经验，加上她从安教授那里得到的学校资料，只要段嘉予认真准备，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可段嘉予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不管是从外，还是心理上，她好像都走入了误区。

　　她太想和家里人证明，太想得到认可，太想能牵着安砚和家人吃一顿饭。

　　之前她舅舅的诘问，以及自己口不择言，说出的诳语，都是山顶的铜钟，朝暮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