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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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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夜的滨河公园,在深秋初冬的季节更是寥寥无人,曾栾把车停在公园的路旁,下了几部台阶走到河边,他朝两侧扫了一眼,待看到东边一处长椅上貌似坐着一个人后,思索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看,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邵昂说:“温总知道恩荣和恩喜的关系,正盯着你的行动呢,现在过去岂不是平白送人头?”
曾栾淡淡说道:“如果今天晕倒的是其他人,我作为晚宴负责人,于情于理是否都应该去医院看看?但如果故意不去会不会反倒有些反常?”
邵昂思索了一下,觉得曾栾的话也有道理,随后说道:“我来是想跟你说,温总基本打消了你和陈如新之间的关系猜忌,但是监听器一时半会儿撤不下来,你依旧要当心。”
“这么好的试探我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恩喜是恩荣名义上的女儿,恩荣知道后担心恩喜肯定会回临安,到时候我这个主办方负责人少不了会与他打照面。”
对于温家良的心思,曾栾不知是血缘使然,还是他和温家良本就是一个路数的人,他只稍微一捋便将温家良的心思猜了个大概。
邵昂说:“温总刚吩咐我,恩喜住院期间除了温氏几个相关的人和福利院负责人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那孩子,但当我问起恩荣要不要也排除在外时,他让我把问题抛给你。”
曾栾了然笑道:“他在观察我的反应。”
邵昂不置可否:“但无论你是哪种反应都不太好把握平衡。故意躲开会让温总觉得你在刻意为之,见了他又会让温总提高警惕。不好做啊。”
“三天后我要和冯总一起去杭州参加新零售论坛,早就预定好的行程,倒给了我一个正当理由。也不算故意躲开。”
邵昂认可:“这倒是,那通知恩荣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曾栾说:“我会和院长通气儿,暂时不告诉他。恩荣这里……”他朝邵昂指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的病是个定时炸弹,元旦之前最好一切求稳。”
邵昂微微叹了一口气,并不认可曾栾的决定:“你想好了?真的要为恩荣放弃集团?”
“如果恩荣答应和我走,那集团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但万一在此之前我和他的事被温家良察觉出端倪的话,那他定会断了我离开的后路,轻则将我这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重则……”
邵昂无法不阴谋论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恩荣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你头上顶着一个温家少爷的头衔?”
曾栾断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邵昂禁不住提高声量:“那他和陈如新的事怎么算?!”
“……他有苦衷。”曾栾掩饰着起伏的情绪为恩荣开解。
“不是每个人遇到苦衷后都会去……”话说一半,邵昂终究还是把「卖身」二字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不过,尽管最难听的没有说出口,邵昂却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曾栾内心深处一直在意、但却被他下意识忽略掉的问题:“我觉得,你为了他甘心抛却亲生父母、抛却你苦心经营6年的摊子以及这摊子背后的整个温氏集团,很不值得。”
曾栾苦笑道:“说到底这个集团也不是我的啊,我只不过是他年轻时花前柳下的一个种子而已,非但没在他身边长大,且中间又发生过那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
邵昂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想到面前的这个小少爷和自己的老板之间那极难消除的鸿沟他便感觉无比心累,他只好先暂停话题,由当事人自己决定:“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曾栾低下头,有些颓靡,但仍旧强打精神道:“我去杭州后,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还有楚明,”曾栾不放心地说,“不要让他察觉到我和恩荣之间的关系,他脑子聪明,但容易走极端,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邵昂瞬间头大:“对,忘了还有个楚明。我斗胆问一下,你对楚明到底什么感情?”
“像……亲人吧,非常非常亲的亲人。”曾栾认真思考了一下,给了邵昂一个相对贴切的答案。
“可我觉得你对楚明的感情不比对恩荣少,”高大勇猛的邵昂每每提及他的小少爷这方面的感情时,总有些为难,“不仅对你好,而且无怨无悔地当了你6年的小跟班,甚至这孩子中途倒戈向你都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你真的要对抗温总,和楚明在一起的赢面会更大。”
曾栾差点笑出声,肩膀顶了一下邵昂:“如果论匹配度的话,我和若男岂不是更合适?”
邵昂严肃说道:“我真心劝你,如果要离开,一定要把楚明整理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秦朗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会的。”
与邵昂分开后,曾栾径直去了趟医院,了解了现场的情况后回温氏办公室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公关部以及活动相关的几位高管,以及楚明便来找他汇报工作,温家良也起了个大早过来旁听。
坏消息是昨晚慈善晚宴的事情已经曝了出去,好消息是躺在医院的恩喜身体趋于稳定,医生只道是她是饮酒过量导致颅内血压升高而引起的暂时休克,目前已经脱离危险。
“能接受采访吗?”曾栾问道。
楚明拿不准:“目前还有些虚弱,下午多半可以。”
公关部负责人任宏远请示道:“公关稿昨夜赶出来了,还发吗?”
曾栾沉吟了会儿摇头:“先按着。”
任宏远显然不赞同,却也没说什么,但公关部另一名看着面相很不好惹的浓眉青年反驳道:“虽然主流媒体没表态,但微博上的那群自媒体都快疯了,像一堆苍蝇闻着臭肉一样,死命咬着恩喜是孤儿这事儿不松口,如果我们不及时表态,晚了效率肯定会大打折扣。”
曾栾面不改色,看向浓眉青年问道:“恩喜是孤儿这件事像「臭肉」一样这句话,如果传了出去,够集团、还有你们公关部死几回?”
浓眉青年认为曾栾在恶意假设,便嘴硬道:“在座的每个人都是集团好几年的忠实员工,怎么会传对集团不利的消息,况且我也只是形容了一下目前自媒体们无良的职业道德而已,并没有侮辱那孩子的意思。”
公关部负责人任宏远在温氏集团年资很深,虽然他自知手下说错话,却也不屑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这个不受宠的私生子承认错误,他瞟了眼温家良,见对方面无表情并不打算表态后,便壮着胆子用沉默支持者手下对曾栾这个小屁孩的抗议。
曾栾不打算放过那人,将话题硬抛给了任宏远:“职业公关的工作,我想它不应该是撇清关系,而是厘清责任、减少影响,最终降低损失,你说呢任部长。”
被单独cue出,任宏远不得不接话道:“话虽如此,可……”
曾栾听他的答案已出,立刻堵了他的回路:“可你的手下一没有这方面的职业觉悟,二没有公关职业的风险意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拿集团命运来赌在座各位的人品,任部长是想为刚刚那句话担责吗?”
曾栾故意顿了顿,眼神看向任宏远,任宏远四周巡视了一圈,见各相关负责人均圈地自危不敢与他对视,回头又望了望集团总裁温家良,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后渐渐领悟到,或许温总的沉默正代表着放权和默认,随后立刻表情360°大转弯,清了清喉咙道:“对不起,是我们措辞不周,我回去一定严加管理。”
打蛇七寸后曾栾很乖觉地见好就收:”没有恩喜的采访,公关稿除了抬高事件的温度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在从恩喜那拿到真相之前,你们找一个第三方水军机构,买通头部大V,把温氏两年前资助恩喜手术的事整理一下,独家穿插着曝光给他们。另外联系临安的几家主流媒体,待我下午看到恩喜的状况后再决定是否发稿。”
“我有个疑问……”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新进职员的人怯生生地举手,在得到曾栾的应允下问道:“这样全方位的曝光这孩子的隐私,要不要事先征得监护人的同意?”
温家良也投过目光来。
曾栾道:“恩喜没有监护人,只有监护机构,这件事找福利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