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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话 ...

  •   柳弦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落地窗外是一片深邃的夜色。没有一丝月光,也不见一颗天星,一切都被黑暗所淹没。
      连空气也是静止的。没有风,乳白色的窗帘安静地垂落在地,毫无生气。
      深夜里的凉意袭上柳弦七离开薄被的躯体,她轻咳了几声,顿时觉得浑身如被碾压过一般的疼痛,随后是耳后、太阳穴、眉心……
      疼痛越发地剧烈,耳边尖锐的轰鸣犹如紧箍咒般似要逼迫她的灵魂脱离她的躯体。在意识被剥离的前一秒,她挣扎着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颤抖着冰冷的指尖重重地按了下去。
      昏黄的灯光亮起,霎时一切像是跌入了另一个空间,陷入了无边的平静。
      凌晨3:27。柜子上的电子钟显示着这么一个数字。
      柳弦七踢了踢被子,往上拉了一截盖住了身子,随后顺势靠在了床头。
      这个房间她并不陌生——毫无疑问地,它在日本东京都世田谷区筱原家的别墅里。
      可是她不是在美国中东部的浣熊市吗?她不是在蜂巢的最底层吗?
      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游荡……
      不,不是的。那是一场梦。那是一场已经真实到让人无法辨别其真伪的一场梦。
      柳弦七抬起左手,轻轻地蒙上有些发胀的双眼。
      她不晓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做到这个梦了。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情节。坠机,进蜂巢,然后就是目睹同伴一个个的死亡。
      不二的惊恐、切原的绝望、丸井的体温、五十岚的耳光……
      一切都比真实的回忆还要清晰。
      罢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这么安慰完自己,柳弦七放下了手,摁灭了灯,重新钻进被窝。
      都3点半了,没多久好睡了。等下还要去……还要去……
      要去做什么?柳弦七懊恼地抓抓耳边凌乱的长发,想不起来。
      ?!
      之前没有安排吗?这不是行事严谨的自己的风格。
      那昨天自己干什么去了呢?
      昨天,昨天自己去……
      柳弦七感到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忽然喘不上气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张大了嘴,溺水般拼命地呼吸着,仿佛真的被谁掐住了脖子。
      眼里无边的黑暗更加深了她的恐惧,她匆忙地晃着手,想要去开床头灯,可是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玻璃水杯。一声闷响,被子掉落在短毡羊绒地毯上。
      柳弦七没空去理会被打湿的名贵地毯,哆嗦着继续摸索灯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摸到了灯的开关。
      昏黄的暖色调灯光重新亮起,可是柳弦七的心再也不能像刚刚那样平静下来。
      她挪了挪身子,探出半个头,捡起了地毯上的玻璃杯搁在柜子上。
      泼出去的水早已被地毯吸干,她无法做任何处理。柳弦七望向杯子,沿着边缘缓缓流下的水珠就好像谁的眼泪。
      被这么一折腾,柳弦七的头更痛了。她倒是很希望自己就这么倒下去然后不要醒来,至少自己不要意识到这么残酷的事情,或者最最起码地,不要让她在这个时刻脑子这么清醒。
      可是现实是无情的,她越想意识混沌,它却越是清醒。梦境里的一幕幕夹杂着失去记忆的的恐惧一直在攻击着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熟练地拉开床头柜下方的抽屉,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佐匹克隆。我们通俗地称呼它,第三代镇静催眠药物。
      伸手去够安眠药的时候柳弦七愣了一下。她有些奇怪,自己失去的,好像只是一部分记忆——比如她记得这里是哪里,药在哪里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却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要做什么。
      水被自己打翻了,身边没有了吞药的东西。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起来,抓过杯子去洗手间接了水,把药丢进嘴里,胡乱地吞了下去。
      柔弱的光线熄灭,药效也逐渐发作,柳弦七昏昏沉沉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柳弦七再度睁眼的时候天已大亮。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撒在她身上,温暖无比。
      窗外草坪上,枝繁叶茂的高大水杉矗立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偶尔欢唱的不知名鸟儿给这幅宁静的水彩画平添了几分亮色。
      联想起凌晨时分噩梦般的遭遇,柳弦七对于这份世外桃源般的美好一时间接受不能。她呆呆地转头,看了看柜子上的杯子,然后是依稀能辨别出水渍的地毯,又摸了摸依然有些抽痛的太阳穴,这才确定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不敢去整理自己还有哪些记忆,这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残忍。
      可是她不去想,不代表她想不起来。记忆是一个很可怕的家伙,你不去拜访它,它也会来骚扰你,有时候更会无赖地不肯走;而有时候它又会久久爽约,或者是留给你一个背影,由你去猜测。
      擦。柳弦七在心里爆了个粗口,收起了刚刚如此文艺的比喻,开始穿戴洗漱。
      整理完毕自己,然后在收拾床铺的时候,柳弦七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不等她回答,门外的人径自打开了门走了进来,然后愣在了那里。
      “Nana酱,你……醒了?”一向伶牙俐齿的筱原初难得地结巴了。
      柳弦七停下抖被子的双手,扭头:“不早了,亲爱的。晚起不是年轻人的好习惯。”
      “……你别弄了,让爱未来搞就好。下去吃早饭吧,一会去学校。”筱原初朝她点点头,把话题岔开了。
      虽然不太喜欢有人动自己的被窝,但浑身不舒服的柳弦七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跟着筱原初下了楼。

      她暂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自己失忆的事情,只是小心地和每个人打着交道。好在那些人她还都认识,筱原家的也是,学校里的也是,似乎原先认识的人她都还记得。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不少。
      在筱原家属于自己的卧室里看见桌子上那堆成山的书籍的时候,柳弦七就明白了她学的是脑外科,东京大学在全世界都算得上名次的专业。
      原先还怕自己会在解剖室捅出什么篓子,不过还好,这一天的课程都是理论课,而且上天似乎很眷顾她,大脑里关于这一块知识的脑细胞一点也没少。
      一整天的课程下来,柳弦七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思维其实完全还是处于那个叫蜂巢的密闭环境中,而身体却在不停地接受着新的知识,和熟悉的陌生人打着照面,那种违和感真的不太好受。
      社团活动她是怎么也坚持不下去了,她必须好好地休息,然后把事情好好想想,如果能找出个前因后果那是最好。
      她参加的是化学研究社的有机化学研究分部。给部长发了封邮件得到了预料中的同意,可是她却不得不按照部长的要求,先去把上周的实验报告给交了。
      去往化学实验室的路上,足球场是必经之地。匆匆地走在被树荫覆盖的人行道上,望着铁丝网里绿茵场上挥汗如雨的阳光男生们,她不由地撇撇嘴,为毛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
      收回眼光,她埋头继续前行。
      离开足球场没多久,她就听见里面一阵骚动。若是其他地方发生这种事情,她柳弦七是绝对没那闲心,也没那兴趣去关心发生了什么的,可偏偏这是足球社。于是她按耐不住了,好奇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往场子里眺望。
      一个肩头淌着鲜血的球员躺在担架上,身下洁白的担架板被染得鲜红。他捂着肩头,表情痛苦得已经扭曲。透过他的指缝,柳弦七能看见他被扯坏的衣服和撕裂的肌肉。
      而当看向事故的另一位当事人的时候,她无法动弹了。
      他的皮肤有些异于常人,在夕阳下呈现着微微的紫色,这绝对不是激烈运动后的正常肤色。而真正让柳弦七脑子空白的,是他仰起的头颅,瞪大的布满血丝双眼,张开的血盆大口。他的嘴角还流着不属于他自己的鲜血,喉底发出嘶哑的吼声,虽然被好几个人钳制住,但他好像也能轻易地挣脱。
      丧尸。
      这种在噩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活死人竟然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了!
      柳弦七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两个人被抬出了足球场,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交完实验报告出来,浑浑噩噩地走在出校门的路上,她果然听见有人在议论刚刚发生在足球场上的事情。
      “好可怕啊,小泽君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哇,竟然那么突然地就把三浦君给咬了。”
      “是啊,我有点晕血,现在还觉得腿软……”
      “啊啊,澄香你没事吧?”
      “还好,比刚才好多了。……你看筱原桑紧张的样子,怕是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吧。”
      “是啊是啊。对了,小泽君应该是被送去他们家医院了吧。”
      “不知道诶……学校里出的事情,不是应该优先送去附属医院的吗?”
      “诶?……也对哦。”
      …………
      柳弦七没有闲心再听下去,快步越过前方不远处讨论得正起劲的小女生们。
      既然筱原初已经不在学校,她就临时改变跟她一起回家的主意了。
      那个什么小泽,是被送去筱原家的医院了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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