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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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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村的玛瑙作坊也在紧张建设中,老石头一家子忙得脚不沾地。
李春花给了设计图,他们一家子忙着打磨石头,做成品,有时候忙不过来,还要拉上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来帮忙。
渐渐地,来小河村做工的越来越多,很多外地的汉子在河里采石头,机灵一点的就去村民的菜地里帮忙,再聪明一点的,可以去李春花的种植基地里面干活。
辣椒已经开始上市,李春花把第一批采收的辣椒全部留种,又在村东头特地开辟出来一块地,专门种辣椒。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一年居然可以种好几茬。
人口多了,是非就多,本地村民和外地工人之间开始产生一些摩擦,这个月村长已经带人平息了好几拨打架斗殴事件。
但是管来管去,还是管不住频繁发生的械斗事件,村长决定召开一次村管理会,让大家拿出来一个章程,方便以后村镇管理。
李春花被特邀出席,她是小河村致富的关键人物,村长一直想让她来代理村长,可惜她一直不松口。
开会那天,李春花正好从产妇家里出来,村长派人来找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逗弄。
这家产妇九死一生被她救了回来,身体亏虚的厉害,根本没有奶水奶孩子,她婆婆就煮一些没营养的肉汤,白生生的,无油无盐,闻着就想吐,产妇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大婶,产妇做月子需要清淡营养为主,不能光吃这些没营养的汤汤水水”
李春花皱眉看着端上来的一大碗白生生的蹄花汤。
老婆子被一个未婚未育的小姑娘质疑,心里很是不快,嘴上没好气道:“姑娘,你还小,不懂这个,咱们祖祖辈辈产妇坐月子都是吃蹄花汤,好下奶奶孩子”
她把汤碗往儿媳妇手边推了推,脸上带着笑,嘴里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媳妇,这是专门给你炖的,也就是现在日子好了,才能顿顿吃肉”
“当年我生孩子,刚剪掉脐带就得下地做饭,还是你命好”
产妇一脸菜色,挣扎着坐起来,端起汤碗就要喝,但是实在是受不了这股腥味,不住地干呕。
在婆婆眼里,这就是不知好歹,故意耍性子。
李春花在旁边看得浑身冒火,这是什么婆婆,故意折磨坐月子的儿媳妇吧。
孩子没奶吃,那就去找奶妈或者牛奶羊奶喂啊,她这儿媳妇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下面还烂着,身上的血掉了快1/3,现在还要逼着她奶孩子?
这是什么婆婆,这是恶魔吧!
看产妇难受的样子,李春花直接夺过那碗泛着油花的蹄花汤,端去院子里喂了狗。
那狗叼着里面的骨头飞快跑远了,把老婆子气得坐地拍大腿。
“哎呦,这个是上好的蹄花啊,便宜那个畜生”
“你一个毛丫头,管别人家的事,小心我告到村长那里去”
这时候,一个大叔敲响了院门,在门外高声喊:“请问李春花,李姑娘在这里吗,村长叫你去开会”
老婆子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站在自己面前,昨天还徒手掏孩子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李春花?
李春花不想搭理她,直接告诉她以后不必负责儿媳妇的饮食,她会找人上门来照顾产妇。
至于工钱,直接从这家男人做工的工钱里面扣除。
外面的汉子和这家人还沾着一点亲,闻言把老婆子骂了一顿,说她家儿媳妇嫁进来就没享过一天福。
“她儿子是个好吃懒做的,老大一个爷们儿,整天在家喝大酒,全家老小靠儿媳妇在外面做工养着”
“儿媳妇大着肚子在工坊裁衣服,到家连一碗热饭都没有”
“啧啧啧,这家人真真不能嫁”
……
一路上,大叔跟她吐槽了很多有关这家人的八卦,直说这次儿媳妇被救回来也不一定是好事,这家人都懒得出奇,全靠儿媳妇养着,这次不一定怎么磋磨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春花觉得办妇女扫盲班迫在眉睫。
以前女人们出门没有工作,只能靠家里的父亲和丈夫养着,一辈子在后院里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生而为女就是原罪。
现在,她的到来,给这个黑暗的社会撕开了一道口子,很多妇女开始走出去,找到自己的价值,并且还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人一旦学会了独立,把自己的命运攥在手里,就很难再回去以前那种命如猪狗仰人鼻息的日子。
但是,还不够,这些远远不够。
李春花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启发了很多有独立意识的女人出去谋生,也创造了很多适合女人的岗位,但是她没办法解决女人的教育和思想的提升问题。
这些都需要官府去发力,甚至是官府去强制。
在这个时代,文化的普及贫瘠的可怕,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也看不懂任何书。
县衙的藏书室只能少数人可以借阅,县里的书铺也只有男子进入,贵族人家的小姐,也只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看懂戏文里的诗词,复杂一点的东西,她们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去了解。
如果她嫁了人,会写自己名字这一优点也没了,她甚至都没了自己的名字。
在此刻,李春花心中涌起一股激荡的情绪,她要办女学,她要著书立传。
凭什么男人都可以,她不可以?按照功绩和贡献,她的所作所为,足够被写入县志,甚至足够出现在史书上。
但是并没有,那些官员们写的奏报里,提到她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他们夸赞小河县的发展是柳县令治理有方,是各级上官英明神武。
唯独没有提她,或者是有意避开她,毕竟女人怎么可以比男人优秀呢?
村长这边已经召集了一批村子里的长者,大家坐在椅子上喝茶聊天,和三年前的模样全完不一样了。
那时候,村子里的人均寿命只有40多岁,大多数老人熬不过一场寒冬,年轻人们面色蜡黄,孩子们骨瘦如柴,现在则是完全相反。
老人家面色红润,家中的年轻人也体格壮实,孩子们白白胖胖,精神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都要归功于谁,大家心里门清,但是又不好意思说,毕竟她是个女人。
村长看着下面坐着的这群老东西,心里不禁冷哼一声,当初反对的有多激烈,现在拍马屁就有多殷勤。
还记得当初李春花要去县里办凉粉工坊的时候,这些人还冲去人家家里捣乱,说为什么不能在村里办,凭啥要便宜外人?
凭啥?就凭你们烂泥扶不上墙,不知道老实干活,就知道窝里斗。
现在村子里红红火火,日子越过越好,周边村镇都羡慕得不得了,今年村子里的新生儿也多了许多,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
还有一些人家赚了钱,去县里买了房子,子孙后代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比如和李春花交好的赵家,人家现在管着好几条路的马车运输,家里的女人又会做生意,儿孙读书也厉害,一家子鸡犬升天。
李春花一进来就看见一群老人,心里有点奇怪,这又是要干什么?
村长看她来了,赶紧把她领到边上坐着。
“好了好了,都停下来,今天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管理村子里的械斗问题”
“大家都可以发言,不必拘束”
“春花侄女,你也说说,你年纪小,脑子活,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聪明”
……
抿了一口茶,村长笑眯眯的看着李春花。
真是狡猾的老狐狸,李春花心里吐槽了村长一句,脸上笑意不减。
“我只是个小辈,这样的大事,还是听长辈们的”
“你这丫头真是聪明,这事儿本来就是那些外地人干的,咱们只是正当防卫”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老大叔,他是山里的山民,平时不怎么和村子里的人来往,但是他有个侄儿,在帮李春花种地。
他觉得那些外地人真是坏种子,到处搞破坏,耽误他们种地。
村子里的儿郎们长大了,很多需要娶媳妇,本地的女儿不够分,外地的姑娘嫁进来不少,家里有外地媳妇的老人家,在这件事上就不方便发表看法。
“也不能这么说,外地人帮我们干活,地里的收成才能保证”
“对啊,要是没有这些外地人,家里的地就荒废了”
“自家儿子和儿媳都去了县里的工坊上班,家里的地指望你们几个老家伙吗?”
本地人和外地人之间的摩擦,本质还是资源分配的问题。
本地人天然占据土地、房屋、山林、河流等自然资源,外地人来这里只能向本地人租种或者雇佣,但是这中间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规定去制定薪酬制度。
而且,还有一点很不好,本地喜欢拉帮结派,抱团欺负外地人。
外地人孤身一人在外谋生,大多都是忍气吞声,也有忍不下去的,和在本地的同村或者同宗的人抱团一起抵抗本地人,冲突就这么来了。
村长想的是找个中间人去协调,去帮着解决这个矛盾,但是李春花觉得这个不可行。
“村长,这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而且,本地的村民们也不愿意和外地人共享劳动成果”
“我的建议是组织工会,找人专项管理这些外地人,也约束本地人”
村长听得云里雾里,张口结舌:“那这个,不还是找中间人吗?”
李春花摇摇头,表示这不一样。
中间人只是一个和两边都不搭边的人,他干的事情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把事情压下去,收钱走路。
工会则是一个组织,两边都可以派人占据话语权,制定完善的奖惩制度,它不仅针对外地人,也针对本地人,谁也别想欺负谁。
至于资源分配问题,现在的小河村,需要往外扩建。
“你的意思,是开荒?”
“咱们祖祖辈辈就是这些地,还要往外开?”
“隔壁就是邻村的地,人家愿意?”
……
议论声更大了,大家觉得李春花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这是在激化矛盾,异想天开。
村子里最重要的就是土地,一块良田能换一个新媳妇,村子里的地早就被开完了,每个犄角旮旯都是有主的。
如果想要往外开荒,必须侵占邻村的土地和山脉,那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械斗而是大规模的斗争了。
村长也觉得李春花有些年轻了,有想法是好事,但是过于天真。
李春花知道这些人没胆子,但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玛瑙工坊建设初期,老石头就说了,这条河不是小河村独有的,它沿途流经三四个自然村落,他们只能在属于小河村这一段开采。
这显然满足不了李春花的预期,她是想在小河村建设整个大梁最大的玛瑙加工工坊,一条河都不一定够用,何况小小的一段。
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合作开发。
这个和今天村长的议题不谋而合,外地人苦于本地的压榨,才奋起反抗,如果能让他们分田分地呢?
相信没有哪个外地人会拒绝这个诱惑。
“我已经和隔壁杏花村的村长通过气,两个村中间的一座山,准备两村一起开发”
“推平之后开发出来的山地,一分为二”
“我希望这批新的地,可以让有意在小河村落户的外地人参与分配”
这几句话一出,满室俱静,大家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什么叫共同开发,什么叫外地人参与分配?
自古以来,开荒的地,都是各自开发各自得,大家都是自己东一锄头西一榔头开出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荒地普遍肥力不足,根本没有办法种庄稼。
看他们的表情,李春花就知道这群人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再度语出惊人:“我正在研究沤肥技术和肥料,到时候,贫瘠的土地也会变成良田,陡峭的山地也能种满庄稼”
“如果大家还有顾虑,可以派人去问问那些闹事的外地人,听听他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