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花月浓》青郦

22、22

　　关雎把小乞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无一人再敢开口质疑关雎。

　　关雎也为自己正名：“我给他妹妹看过病，却没有也给他看过病。”

　　她声线温柔，却是掷地有声：“但凡我看过的人，我都会记得！我关家不是大家族，自然比不得那些资深的老大夫，开这间小医馆也只是谋生。”

　　“若是不相信的，不用来我这里看病。城中有很多大夫，大家可以自行选择好的。再者，我从来也没有勉强过任何人来我这里！”

　　关雎说完，也不管那些人什么反应，伸手要去抱小乞丐。张大婶动作比她快，先一步抱起来：“不用你来，我力气大，我帮你！”

　　张大婶故意说：“那些爱嚼舌根的，让她们说好了，也让她们去找那些眼睛顶在头上的男大夫，看谁有这个耐心帮她们看病！”

　　“小关的医馆价格公道，她医术又精湛，从来不嫌弃我们这些粗人！爱说闲话的，只管去找别的大夫去！”

　　她抱着人进去，关雎拿起她的篮子，旁边那些人纷纷给关雎道歉。

　　关雎面色淡然，只是客套了几句。

　　“张大婶，刚刚多谢你帮忙，你坐会儿，我拿点东西给你吃。”

　　方才那么多人中，也只有这位张大婶仗义出手，别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

　　张大婶不好意思，笑道：“要你谢什么，不过是搭把手的小事，我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看呢！”

　　关雎摆上一盘葡萄，坐着在她身边：“这是小玄送的，很甜，你尝尝看。”

　　“诶呦，这是葡萄吧？这东西可稀罕，我还没有吃过呢！”

　　关雎笑着往她那边推：“不用客气，你吃，我帮你号号脉。”

　　她搭上她的手。

　　张大婶也不敢动，生怕惊扰到关雎，更别说吃葡萄了。

　　关雎再问了她一些情况，开了副药：“已经快好了，吃完这副药，就可以了，以后不食过辣之物，就不会复发。”

　　张大婶笑得开心：“好好，多谢小关了，要是没有你，我真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倒是不嫌弃那些男大夫，但是他们根本不会看她这种病！

　　刚刚那几个妇人还嫌弃关雎，要不是有关雎在，她们去哪儿看病？

　　真是不知好歹！

　　她也颇为不好意思：“小关，方才我以为那小乞丐死了，听她们那样说你，也不敢帮你辩解，是我对不住你。”

　　她还想跟关雎道歉，关雎截住了她的话头：“那种情况，不辩解才是明智的，张大婶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张大婶诶了一声：“你是好姑娘，更是个好大夫，也不知道谁害了这小乞丐，来这里害你呢！”

　　“你可别嫌我多嘴，我是真的觉得有人要害你呢！说不定那些老家伙嫉妒你的医术，特意朝你泼脏水！”

　　“害人之心不可有，小关啊，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后一句也很重要啊！”

　　张大婶是个爽快人，性子直，心里想着，也把话说出来了。

　　“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实在不行，每日还是让你弟弟来帮忙守着吧！”

　　关雎听她说，不住地点头，送她离开时，让她带一串葡萄走。她不好意思，关雎塞入她的篮子里，不让她推辞。

　　医馆的小床上，小乞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期然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眸。

　　关雎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温柔，好漂亮，难道是仙女姐姐吗？

　　小乞丐傻愣愣的：“你是仙女姐姐吗？”

　　关雎忍俊不禁：“我是关姐姐，你忘记了吗？前段时间给你妹妹看过病的，你不是说要跟我学医吗？”

　　“还记得吗？”

　　小乞丐神情渐渐恢复清明，他也明白过来，他还没死，现在还活着呢！这里不是天上，而是关姐姐的医馆！

　　“关姐姐！”他激动，“我还活着！”

　　关雎笑道：“是的，你刚刚晕倒在医馆前，还中毒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关姐姐，我来找你，是要给你说，有人要收养我妹妹，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接着，我就不知怎么晕倒在地上——”他回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不好，不好，包子有毒，包子有毒！”他说着就要爬起来，但他身体虚弱，支撑不住身体，滚落在地。

　　关雎忙扶他回到小床边坐着，安抚道：“别急，你跟我说，我帮你。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有人给你吃了包子吗？”
　　还在包子里面放了毒？

　　他哭着点头：“是，那人穿得好，是个有人钱人，她说想要一个女儿，看中我妹妹。我认识一些药草，妹妹不认识，我想，我来关姐姐这里做学徒，有人收养妹妹，也能放心。”

　　“那人很好，给我们吃肉包子，很香，我吃得很饱。妹妹胃口不好，她只吃了几口。我吃完跟妹妹说，先来跟关姐姐你说一下，明天那人接妹妹去享福，我就能来当学徒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那包子有毒！”小男孩用尽全身力气，在床上跪着，不断地给关雎磕头。

　　“关姐姐，求你，求你救救我妹妹！”

　　关雎扶起他，她听懂了事情的始末。这人有歹心，且知道她和小乞丐的认识，故意用他设下一局，目的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开不成医馆。

　　自小背千金方，识百草，关雎才说话走路，就跟着爷爷替人看病。

　　在村子里，周边的村子，白水寨上，她看过的病人不计其数。她遇到过很多事情，但从未像今天这般恶劣的。

　　用人命来设局，可谓恶毒！

　　她换一副干净的银针，拿起药箱，在他面前蹲下：“快上来，我们去找你妹妹！”

　　毒量大，才会导致死亡，他妹妹又没吃多少，只要速度够快，一定来得及，她一定能救回来！

　　“姐姐？”青年干净清澈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钟御之蹲下来，和她面对面，给她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关雎着急得很，顾不上这些，拉着他的手，忙道：“御之，快，背着他，快！”

　　“好，别急，我来背他。”他拉她起来，伸手背起小乞丐。

　　小乞丐指路，钟御之背着人，关雎提药箱，租了马车，朝着城外的破庙赶。

　　破庙很荒凉，没有人，平常小古兄妹住在这里。

　　小乞丐没有名字，只说自己叫小古，今天十岁。他妹妹九岁，叫做小琴。两人很小就在外面乞讨，至于爹娘什么的，两人也都不记得了。

　　在破庙一侧的小隔间内找到小琴，她整个人瘦瘦小小躺在干稻草上，症状和小古之前一样。

　　关雎立即为她逼毒。她在救人过程中，钟御之在一边默默守护着。

　　小古过于着急，晕了过去，躺在一边。关雎没注意，钟御之点了他的睡穴。

　　一点点将毒逼出来，小琴吃的少，体内的毒素不多，关雎逼两次，流出的血就没有黑色的了，变成正常的红色。

　　两个孩子已经没事，接下来只需要修养就够了。家里的院子虽然不大，但空出一间房让小古小琴住还是可以的。

　　关雎下意识看向钟御之：“御之，我带她们回去，可以吗？”

　　他有时虽然不反对，但十分小心眼。小时候她带一些小动物，他都很不喜欢。

　　现在不是动物，而是人，还是两个小孩。

　　“在姐姐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钟御之笑，他抱起小古往外走，“姐姐想收徒，我知道，这小子还算实诚。”

　　他这便是答应了。

　　关雎失笑，他难得不吃醋。她要抱小琴，他快速回来，不用她经手，直接把人抱起来。

　　他说：“姐姐力气小，还是我来吧。”

　　“好。”他力气大，让他来做。关雎跟在他后面，她同时有些好奇，他以前不是很不喜欢叫她姐姐吗？

　　现在好像变了，他倒是肯经常叫了。

　　家里添两个小孩，也不是什么问题，特别在两人病好后，做事十分勤快，又有眼力见，看到钟御之缠着关雎，两人还会躲着。

　　关雎是好性，钟御之却经常冷脸，两人开始还很担心惹恼了他，后面发现，他只有面对关雎时才变得和颜悦色。

　　除此之外，人也很好，对兄妹俩很照顾。

　　关雎给两人起了个大名，小古叫古天盛，小琴叫琴飞羽。

　　两人都很高兴，念叨了好几天。

　　有了小古和小羽两人，关雎空出不少时间。小古认识不少药草，有一定功底，关雎慢慢教他。

　　小羽人小聪明，虽然没有底子，却是个好苗子，关雎一起教了。

　　一个徒弟也是教，两个徒弟也是教。

　　平时两人跟着关雎一起去医馆，钟御之有时忙，但中午会准时给关雎做饭。小古也回去帮忙，吃了饭，再和钟御之一起把饭带来医馆。

　　若是钟御之忙，就不去了，带饭菜的活就交给他。

　　他机灵，记性好，目前钟御之交代他的事情，他都能完成得很好。

　　在关雎面前，钟御之都夸过他几次。

　　这天中午，小古照常回去，钟御之炒菜，他坐在小凳子上帮洗菜。

　　沈玄翻墙进来，大大咧咧走到厨房门口：“钟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小古礼貌问好：“沈哥哥。”

　　“活干的很不错嘛！”沈玄揉乱他的头发，没正形地靠着，笑得恣意，“钟哥，土匪快要死了！”

　　“哈哈哈，死了好啊，死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小古听着，只觉得小脑袋糊涂了。

　　土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