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之反派觉得不刑》白日奏鸣曲

11、云傲天（4）

　　“让你们自我介绍之前，我先介绍我自己吧。”女子轻飘飘地一跃而下，从演武堂中间的高台上落下，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如一片毫无重量的飞絮。

　　“我叫玛瑙，加岚军粮草官，九星大斗师。”她说道，“因为受了些伤不能动武，目前暂驻在这里，被一只铁公鸡拉来干活。”

　　（大资本家米特尔·泓明：阿嚏——）

　　被留下来的八人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俺叫徐水生，今年三十五，父母双全，媳妇儿给我生了六个娃，大娃十四了，能下地干活，小娃才刚会走路。”三个中年人中看起来最健壮的那个首先介绍自己，他声音洪亮，“俺家里有六亩地，俺一个人就能伺候好。农闲的时候还能去码头扛大包。”

　　他说完以后还搓了搓手，期期艾艾地说道：“女娘……大人，我们以后是不是能……”他没好意思说，用手指了指天上，意思是能不能做个官做人上人之类的。

　　这里对有一定地位的贵族小姐们的尊称为“女娘”，在别的地方也有什么“女公子”的称呼。而如果用来称呼面前的玛瑙，用大人也许更合适。

　　“路已经铺好了，能不能爬上去，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玛瑙说。她也没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她见得多了。

　　如果能成为斗者，那么确实是跨越阶级成为人上人了。而加岚军培养他们，本就是为了收为己用。

　　“我叫荣大力，今年三十八。七八年前蝗灾那会儿，我家里人都饿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另一个有些阴郁的中年人说道。

　　其他人想到当年的蝗灾，也有些无奈。

　　那几年饿死了不少人。

　　饿殍遍野，从不是什么夸张形容，而是写实手法。

　　“岁大饥，人相食。”云傲天脑海里也浮现了自己没恢复记忆的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这辈子的父母正是死在蝗灾后的瘟疫中。

　　“我叫许一子，今年三十九，是个木匠。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做木匠。家里就剩下我和我儿子两个人。”第三个中年人说道。

　　“我，我没有名字，没有家人。”衣衫褴褛的少年有些瑟缩地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几岁。”

　　其他人有些怜悯。他不知名姓，不知年纪，不知父母。不是与父母生离，便是在记事前就与父母死别。

　　玛瑙伸手按了按她的手腕测骨龄：“十三岁。继续。”

　　“我叫云破天。”云破天说道。

　　“我叫云傲天。”云傲天说道。

　　“我们兄弟二人从旁边的青云村来找活干，现在在后勤搬货。都是十二岁。”云破天看起来老实巴交。

　　“我见过你们。”玛瑙很友善地笑了笑，“是两个干活卖力的好小子。”

　　毕竟包吃包住还给一天一个银币呢！

　　最后是站在最边上的小妇人。她长得很漂亮，只是低着头，怯懦又沉默，整个人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她梳着妇人发髻，没有珠玉金石装饰，更没有簪花，鬓边只用了一条暗色的蓝碎布做装饰。

　　“奴家姓莫，唤萱儿。”她的声音轻轻的，吴侬软语不外如是，“奴家夫君在三年前亡故，宗族本来要奴家守孝后自尽殉夫好侵占家产，所幸在他们动手前被加岚军的大人们查抄了，被处死了不少。他们自顾不暇管不上奴家，奴家也得以喘息片刻。”

　　玛瑙沉默了片刻，走过去拍拍莫萱儿的肩膀：“如果他们还敢欺压你，或者你发现了有人如此对待旁人的事情，就告诉我。”

　　莫萱儿轻轻地点头，而后眨着水润的眼眸怯生生道：“大人，我可以跟着您吗？砍柴挑水，洗衣做饭，家务活我都能干。我也想变成和您一样的人。”

　　一样自由又强大的人。

　　“可以。”玛瑙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我身边也缺个人。”

　　莫萱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连带着她整个人的灰扑扑的色调都变亮了几分。

　　“你们听好，引气入体虽然人人都可以做到，但是你们八个人能够在半个时辰里引气入体成功，证明你们至少还是有些天赋的。”玛瑙拍拍手开始进入正题，“接下来的日子要好生修炼。就像我课上说的那样，斗之气的修炼是斗气的基础，也是你们的晋升之梯的第一阶。一般来说，如果日日都修行——这里指的是白天做事晚上用修炼代替睡眠，普通人修炼斗之气二十年能够成为斗者。而天赋越高，反映在斗之气的修炼上也就越快。不过快得也有限。毕竟斗之气的修炼是修行的基础，成为斗者以后，修炼进度反而会比成为斗者前要快。”

　　天哪，二十年！

　　云傲天眼前一黑。这也太久了。

　　玛瑙从纳戒中取出八个朴素的荷包，一一分发给众人：“这里面是给你们的引气入体的小奖励，修行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是能量还是要足够的。”

　　“多谢大人。”众人道。

　　虽然心下好奇，但碍于礼数，大家也没有当面拆开。

　　玛瑙又嘱咐了几句修行的事情，便让众人散了。

　　云傲天拉着云破天来到两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这是加岚军给工人安排的住处，是连在一起的茅屋。屋子有大有小，人多就住大的，人少就住小的。云傲天和云破天便住在了一起。

　　两人将荷包放在怀里，乘着月色回到住处后，关上门点上油灯，坐在桌子边上好奇地打开荷包来看。

　　云傲天打开自己的荷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把金币，这也是最重的一部分。目测大约价值一百金币。

　　顺便一提，一般来说的一个金币指的是面值一金币的金币。为了便于携带，金币也有不同的面值。分别有一金币、五金币、十金币、二十金币、五十金币、一百金币、两百金币、五百金币、一千金币九个面值。

　　据说全大陆都流通这样的货币体系。

　　是真是假，云傲天也无从考证。

　　这荷包里的一百金币有十个五金币面值，其余的都是金币的面值。大概是因为在这种地方，直接给一个一百金币面值的金币别人也找不开吧。

　　“好多钱！”云破天眼前一亮，他很快也抓住了重点，“这是不是代表要好好修炼的话很费钱？我们这是被资助了吗？”

　　“对。”云傲天点头。

　　“还有其他的东西呢。”云傲天打开自己的荷包全部倒在桌上，于是整个荷包里的物品顿时一览无余。

　　除了同样的一百金币，还有两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一本是斗之气阶段修行基础常识，一本是连黄阶低级斗技。

　　都是手抄本。此时两人并不明白手抄本与卷轴刻录本的不同。不过只是黄阶低级的斗技，手抄本倒也能够学习。

　　两人拿到的斗技并不一样，云破天拿到的是名为“剑指”的斗技，云傲天拿到的是名为“飞刃”的斗技。

　　非常烂大街的斗技名字，毕竟斗技没有专利权，完全不一样的斗技都有可能叫同一个名字，同样的名字可能在黄阶玄阶地阶天阶都能找到。

　　此时两人复盘了一下今天他们兄弟二人在演武堂的收获。

　　不仅免费上了斗气入门课程，甚至这样的课程可以每个月去三次。两人学到了黄阶中级锻体斗技“震山体”，虽然还没有完全学会。他们还收获了各一百金币和一门黄阶低级斗技。

　　每隔三天的晚上，会有一个时辰的识字课在黄莲镇的广场上开课。同样人人都可以去听课。

　　别人说的是识字课，而云傲天知道一个更贴切的称呼——扫盲班。

　　黄莲镇只是这片辽阔的、曾经归叁煌帝国所拥有的、如今战火纷飞各方诸侯混战的土地上，微不足道的一个镇子罢了。在这样的镇子上姑且都能给出这样的培养力度，何况是大城市。

　　其中需要投入多少时间精力成本，更是不计其数。

　　下决心做这件事的人确实是了不得的人。无论是做规划的人，还是实施落实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云傲天对修炼者、对这个世界尚且缺乏人士，但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开民智的重要性。

　　也许这对于这种封建时期的上位者而言不那么重要。在这样的玄幻背景里显得那么无力，那么微不足道。

　　但不公平的世界总要有一份公平。

　　每个人都有拥抱太阳的权利。

　　云傲天想，他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他的眼眸中亮着震人心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