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颗鸡蛋》挖点啥坑呢

26、欠她的还清了

　　那一晚，二人相拥着取暖而眠。

　　第二天李周一按照所说的拉着江陆七出去逛了一圈，两人没买多少东西，只是单纯地闲逛了大半天的时间。

　　当天晚上李周一没再留宿于江陆七的住处，而是回了自己家睡觉。

　　第三天的清晨醒来，李周一收到了一如既往的消息。

　　——来自江陆七。

　　国庆假期结束后，两人回归到了繁忙的工作日常。

　　江陆七还是照旧，一有空就跑来找李周一。

　　而李周一在忙着工作的间隙也在专注着学习，她还是不停在攒钱，只不过这次，是为了离开。

　　——是李周一很早就决定了的留学计划。

　　这件事，江陆七也知道。

　　她对他，从未想要隐瞒。

　　时间如流水潺潺而逝，不动声色便漫过了一年的光景。

　　这期间，李周一的余额已经攒够了三分之二。

　　当然是排除掉需要还给江陆七的八千以后的。

　　其实在毕业后李周一就准备还给江陆七的，但他拒绝了。

　　他当时问她：“可以等你回来再还给我吗？”

　　李周一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是在害怕她不回来。

　　其实李周一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不回来，所以她没有一丝犹豫就应允了江陆七。

　　以及这一年的江陆七，没在十月失联了。

　　不过李周一因为不放心还是去找他了。

　　但这次和之前相比，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李周一睡床，江陆七打地铺。

　　快睡着的时候，江陆七悄悄握住了李周一的手。

　　还不等李周一问，他自己先解释了：“我怕黑。”

　　“......”

　　李周一没揭穿他，任由他牵了一晚上。

　　时间又过了半年多，李周一的钱终于攒够了。

　　六月的时候，她报了考试，最终雅思成绩7.5。

　　查到成绩的那天，李周一第一时间给江陆七发了消息。

　　他秒回了两条消息：

　　【撒花.jpg】

　　【今晚出去烤肉庆祝！】

　　李周一给江陆七回了一个“好”字后，拨通了通话记录里一月前打来的那个陌生号码。

　　那是一个月前，她在公司接到导员的电话后打来的。

　　来自周丽。

　　那天接到导员电话的时候，李周一还有些诧异。

　　但是听导员说完前因后果后，她便懂了。

　　导员说是一个自称李周一的母亲的人联系了她，并向她询问了李周一的联系方式。

　　最开始导员以为是诈骗给挂了，但没想到她打来了第二次，还说出了很多关于李周一的资料。

　　最后她说，如果导员不愿意告诉她的话，可以把她的名字转告给李周一。

　　她信誓旦旦地在电话里说，李周一会愿意把电话告诉她的。

　　李周一的确如她所说，拜托导员给了周丽自己的新号码。

　　然后她便接到了周丽时隔五年的联系，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周丽开门见山地说，她是为了让李周一还钱才打的电话。

　　她说张泽成病了，家里的钱花完了，让李周一把这些年她花在她身上的钱都还给她。

　　她一张口，就要了十万。

　　经历过李福的事情以后，李周一对他们会做出的任何事都能淡然以对了。

　　她没有直接答应周丽、却也没有拒绝，只说给她点时间回复她。

　　如今一个月过去了，李周一再次联系了周丽。

　　她告诉周丽说：钱我可以给你，但我们得签一个协议，我给你买票，你来找我吧。

　　打完电话的三天后，李周一在周五的晚上接到了周丽。

　　她是让江陆七帮忙开车载她去的车站。

　　她没告诉江陆七接的是谁，但周丽上车的瞬间，江陆七便看出来了。

　　即便只是眉宇之间仅存的那点相似度，他也一眼明了了二人的关系。

　　但他一路上什么也没问，直到送李周一回家后也一样。

　　不料下车后李周一告诉他，这周六不能和他一起出去了，但她之后会告诉他所有的事。

　　送走江陆七后，李周一带着周丽入住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小宾馆。

　　她的出租屋住不下两人，她也不想和周丽共处一室。

　　她告诉周丽先睡一晚，明天签完协议她会把钱给她。

　　周丽略显疲态和沧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天亮后，李周一来宾馆带着周丽出去吃了一顿早饭，席间她们除了点餐，一句多余的对话都没有过。

　　吃过饭以后，李周一带着周丽回去路上，进了一家打印店，复印了一份周丽的身份证带回去。

　　回到宾馆后，李周一拿出了包里的协议书，标题黑色加粗的几个字赫然吸引了周丽的目光：母女关系断绝书。

　　她把协议书放在周丽面前的桌上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鼓胀的文件袋。

　　她站在一旁，平静地俯视着坐着的周丽，声音冷冷地开口：“这里面有十万零三千七百六十五块五毛钱，是到目前为止你给过我的所有钱，”

　　说着她拿出一张明细清单，上面一行接着一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日期、事项和金额。

　　她继续道：“这些年我一直都记着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记下来，为的就是等着走之前还给你。”

　　周丽垂了垂眼，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我想你也看明白了这上面写的内容了，现在只要你签字，我还你钱，那我和你之间就两清了。”

　　末了她又补充道：“我下个月就出国了，所以今天签完协议过后，就不会再见了。”

　　闻言周丽才略动容地抬眼看向了李周一。

　　她眼神流转了片刻又继续低下头去，语气淡漠：“你放心，即便你不出国，我也不会再找你的。”

　　李周一冷哼一声，“那就好。”

　　说完李周一把笔递给周丽，然后看着她扫了几眼协议后，迅速地签好了名字。

　　合上笔帽之后，李周一把装着钱的文件袋给了周丽，她则是将协议书和周丽的身份证复印件收了起来。

　　周丽打开文件袋粗略地数了数钱的数目，随即起身道：“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老张还在家需要人照顾。”

　　“我送你吧。”李周一跟在身后，拿出手机点开了打车软件。

　　她打车将周丽送到了车站，路上的时候，用手机给她买了时间最近的高铁。

　　到站下车之后，李周一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路边目送着周丽朝高铁进站口走的背影。

　　望着望着的某一瞬间，她心底埋藏着多年的那丝隐晦的不甘心跑了出来，促使她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她停在周丽身后约莫两步的位置，用很轻很轻的音量冲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妈——”

　　周丽的脚步一顿，迟疑两秒后，她循声扭头看过来。

　　二人对上视线后，李周一捕捉到了周丽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不过不止周丽，连李周一自己也对自己的举动感到诧异。

　　但她仅仅纠结了几秒，便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困惑。

　　“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问你...”

　　她抿唇，似乎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在。

　　周丽意外地没有着急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问题。

　　踌躇半晌后，李周一再度张口：“这些年来...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话音一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被调了慢放，短短几秒的时间，却过得格外漫长。

　　就在李周一快要放弃听到回答的刹那，周丽给出了答案。

　　她异常冷静地说：“现在不是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李周一停在原地，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加载出来。

　　但在目睹周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进站口的栅栏后，她却出奇平淡地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感到难过，也没有感到失落。

　　就像卡在喉咙的鱼刺因为多喝几口水而咽下去一样，转瞬即逝的扎刺感过后，就什么也没剩下了。

　　李周一觉得心情无比的轻松。

　　回去后她直奔江陆七的住处。

　　一阵急迫的敲门声响过后，拿着锅铲的江陆七小跑着过来打开了门。

　　门推开的一瞬间，李周一给了江陆七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附在江陆七耳边雀跃地说：“江陆七，我终于自由了~”

　　她没说自己终于只有一个人了，因为她还有江陆七在。

　　江陆七顺势把她抱进屋里，边走向沙发边问：“那要出去庆祝吗？”

　　李周一脑袋蹭着江陆七的脖子摇了摇头，蹭得他心痒痒的，“不要，就在家里吃。”

　　他把她好生放进沙发里，道：“那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做好。”

　　“好~”

　　吃饭的时候，李周一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江陆七。

　　关于她和周丽、以及她和李福之间过去的那些事。

　　李周一还告诉他，其实她知道和周丽签下的断绝书没有法律效力，但她还是想要有一个书面的形式，用来和她们撇清关系。

　　她特意把周丽叫来，再告诉周丽她要出国了，把钱给周丽的瞬间，周丽便认定了她不会再回来。

　　并且她知道周丽的性格，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不会厚着脸皮回头来找她第二次的。

　　就像她离开李福的时候一样，只要一次，便足够决绝了。

　　江陆七一边听着李周一说话，一边贴心地给她碗里夹着菜。

　　等到她说完后，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月2号的机票。”

　　只见江陆七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顿了一下，嘴唇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虽然他已经尽力伪装得很好了，但李周一只看一眼便了然。

　　然后她意有所指地开口道：“为期三年，学得快的话，两年半多就能回来。”

　　说罢她开始观察江陆七的神色。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陆七微蹙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眼尾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道：“那我等你回来。”

　　听罢李周一故意调侃道：“等我回来还钱吗？”

　　“嗯，等你回来还债——”说到一半，江陆七故意停下，随后忽然凑到李周一耳畔小声补了一句悄悄话。

　　然后两人都红了耳根。

　　一个月后，江陆七送李周一去了机场。

　　李周一检票登机后，刚准备拿出手机给江陆七发消息，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接起，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喂完后的第一句，他说：“姐，是我。”

　　李周一反应了一下这句话，然后想到了一个人——张唯满。

　　她没应他的那句称呼，只淡淡道：“有事吗？”

　　然后她听到张唯满说：“对不起姐，我知道妈妈找你要钱的事了，我说过妈妈了，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当然，欠她的我都已经还清了。”看到前方空姐示意乘客关机的手势后，李周一抓紧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还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不是你姐，以后别再联系了，我飞机要起飞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李周一赶紧打开聊天框给江陆七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等我回来】

　　对面秒回：【好】

　　望着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李周一露出了欣慰的笑。

　　然后关闭了手机。

　　与此同时机舱内响起了广播：

　　“尊敬的乘客您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