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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章 ...
那之后,他和周骛启不再心照不宣地假装互不认识。偶尔在走廊里遇见,他们会向对方点头问好;在教师办公室,夏明空还曾经请教过他一道数学题。
但若论朋友,那还真称不上。
可能夏明空已经习惯了在周骛启周围当偷窥狂的日子,在教室、球场、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因此他慢慢竟开始觉得,只有远远被自己看见的周骛启才是真实的。
这周日他们和隔壁班有一场友谊篮球赛。
在比赛开始之前,为了缓和球队紧张的气氛,队员们在更衣室一边热身,一边聊起了轻松的话题。
有人提到自己暗恋的女生,文科优班的苏静伊。
她很出名,夏明空也知道她,校合唱团的指挥,各种大小典礼上的主持人,是高二年级很受欢迎的知名美女。
“喜欢苏静伊的人太多啦,唉,排号都轮不上我。”
“你这话说的,太卑微啦!自信点!你好歹也是理优班的。”
被安慰的那人不以为然,嘟嘟囔囔地反驳道:“理优班有什么用?周骛启还喜欢她呢,不还是一样。”
夏明空带护腕的动作一滞,他扭过头,正要开口细问,旁边有人帮忙问出了他的心声:“不是吧?周骛启?喜欢苏静伊?!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和周骛启、苏静伊,我们三个人都是鹭岛国际毕业的,我能不知道吗?”他话语间颇有几分沾沾自喜的意味,也不知他因何而得意,“从小学开始周骛启就跟苏静伊一个班了,他喜欢她很久了啊。”
有人不信,“可是周大神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人类的样子。”
“苏静伊才不是人类咧——她是天使啊,”那人提到自己喜欢的人,眼睛里像是有了光,然而几秒钟之后,他想到什么,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了一些,“这么说来,周骛启跟苏静伊还挺般配的,如果和苏静伊交往真能领号的话,估计他能领到前十以内的号码吧……”
夏明空在夹杂着少年惆怅的交谈声里走出更衣室,同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他飞走的心思都没再飞回来。
比分来到55比63的时候,恍惚间,他似乎在观众席看见了周骛启的身影。然而没等他确认,一颗原本要传给他的球砸中了他的脑袋,将他一下击倒在地。他没能很快反应,坐在地上时脑子里仍然是乱乱的,有人在他耳边嚷嚷,说他流鼻血了,随即他便闻到一股很浓的铁锈腥味。
有人将他扶起来,他借力努力想站直,却觉得脚腕钻心的疼。
他忍着剧痛,被人一路搀扶,狼狈地来到了医务室,坐下时,脚踝骨已经高高肿起,奇怪的皮肤肌理鼓囊在他健瘦的身体上,显得尤为突兀。
周日唯一的值班医生将一只巨大的冰袋敷在他红肿的脚踝处,一面说起他无故淌鼻血的原因:“这都快十二月了,你还能中暑啊。”
送他来的冯一彬傻乎乎地问:“老师,他这脚……呃,难道是因为中暑?”
“这是崴伤啦——”医务室的老师无语地看了冯一彬一眼后,又转过头问夏明空,“鼻血现在没流了,你头还晕不晕?”
夏明空摇头。
一番折腾,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夜晚。
医务室的老师着急下班回家,临走时,她交代夏明空说:“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你自己就不要动了啊。”
夏明空应了下来,等老师走后,他掏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打了两通都无人接听,他慢半拍地想起来,这周母亲到福州去照顾嘉宝了。而父亲出差了,同样不在家。细数下来,此时此刻,整个厦门能帮助他的似乎只有受伤的他自己。
他动弹不得地躺在医务室的窄窄瘦瘦的床板上,为自己的孤立无援而感到无比灰心。
正在他要绝望地扔开手机时,屏幕上弹出来一条短信,是回教室上晚自习的冯一彬发来的慰问:
「怎么样?好点了没?」
过了两分钟,他又发:
「我靠,大神今天居然来上晚自习了,什么情况?」
「跟他认识这么久,头一回在晚上见到他。」
夏明空都能想象到冯一彬把手机藏在课桌下面,偷偷摸摸按键敲出这些字的样子。同样地,他也为短信里写的内容感到些许惊讶。他和周骛启同班半年,从没见他参加过晚修,今天晚上能见到他,的确很奇怪。
他编辑好了回信,有些八卦地打算问问具体情况,但还还没得及把疑问过去,忽然他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停下了手上所有动作,竖耳去听外边的动静。房间四下静悄悄的,只听见外边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这间病室的房门之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来的人的影子。
敲门声响起,旋即,门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夏明空,”
夏明空听到声音,愣住了,忘记了回应,于是那人在门外又喊了一声:“夏明空,”
他说:“你在里面吗?”
夏明空快速地将手机藏到枕头下边,紧张地捻了捻被子躺下后,才出声回答:“我在,进来吧。”
门应声被推开,推开它的人是向来缺席晚修课的周骛启。
夏明空佯装出一副没听出他声音的样子,惊讶道:“周骛启?”
“你,你怎么会来?”
“听说你的脚受伤了,我来看看你。”周骛启回答,一边朝床的方向走来,手里还提了几只保温的饭盒,“你的脚怎么样了?”
夏明空不想被他看见自己丑陋的伤处,下意识缩起了裸露在空气里受伤的右脚,却不想因此扯到了痛处,让他发出了短促的“嘶”的一声。
“怎么了?”周骛启听见了,立即望过来。
“……没事,”夏明空嘴硬得很,“只是崴伤了,不要紧。”
周骛启在床尾停下,他看看夏明空,视线在他脸上驻留了几秒,接着又看向他被冰袋捆绑着的右脚。
夏明空回看着他,只见他的嘴唇张了张,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最后,宁静的医务室里,夏明空好像听见对方发出了一声很低的叹息,但那声音细若蚊吟,夏明空只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们就这样彼此寂然了许久,终于,周骛启再度开口问他:“你吃晚饭了么?”
夏明空被这么一提醒,才感到饥饿。他摇摇头,回复:“还没。”
周骛启了然,走到床头将手里的饭盒打开,而后尽数摆放在柜子上,一边说:“给你带的晚饭,现在吃吗?”
香煎黄鱼的味道,混合着米饭香从床头柜上飘来,夏明空还没来得及看清菜色,视线已被眼眶里不知为何升腾出的水汽氤氲一片。
这时,周骛启还递过来一样东西,他怔忡地接过,到手心里他感觉到暖乎乎的——是一条刚用热水浸泡过并已拧干水分的帕子。
夏明空呆呆地抬头看他,他却别开了脸,并用有些生硬的语调说出了关心的话:“你手背上有血,擦一擦。”
夏明空于是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面留有从他鼻腔里流出来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些红色在他模糊的视野里逐渐涣散,他终于忍不住,躺倒在床上,用那块温热的巾帕盖住眼睛,失声痛哭了起来。
周骛启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一直等到他情绪发泄尽了,只是躺着抽泣时,他才说:“夏明空,你怎么那么爱哭。”
话语里却毫不夹杂嘲讽和责怪的意思,只是一句没有情绪起伏的陈述,却叫夏明空从中听出了百分之一的无奈。
夏明空深吸了一口气,把帕子从眼睛上移开,用已严重泛红的眼周嗔怪地望着他,哑声为自己辩道:“喂,我是病人,你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好吗?”
“而且,我哪里爱哭了?我不就——”说着,他一连想起了好几桩与“哭”这个字相关联的事:嘉宝走丢的那天;还有他在顶楼楼道里的那回……周骛启是所有事件中的亲历者。
想到这些,他露出了心虚的神色,试探性地发问:“那件事你还记得啊?”
他的题干里没有点明,但他笃定聪明过人如周骛启,必定能解出自己问的是何天、何地、何事。
蝉鸣不歇的夏天,老旧的单元楼,自己不为人知的心碎……被他目睹,而后变成两人之间秘而不宣的默契。
可此时周骛启没有承认,反而波澜不惊地说谎,称:“不记得了。”
夏明空:“……”
夏明空不再执着于寻找真相,他抄起筷子开始品尝周骛启为他带来的晚饭。
小黄鱼煎得很酥脆,荞麦菜清爽脆口,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吃着吃着,他又觉得心酸,举起筷子思考了一会儿,后才说:“不过,说真的,谢谢。”
夏明空一直是不太会表达关心,也不太会表达爱的那类笨拙的人,人生唯有几次的郑重都用在了和周骛启的相处上。多年后回想,大约他是一个天然就缺少很多爱的孩子,因此毕生都要去寻找、去反复地试验才能完善好他人生的拼图——而周骛启是在这之中赠给他最多以爱为名的碎片的人。
“谢谢。”夏明空把感谢的话重复了一遍,目光沉沉地,看向坐在床边安静的周骛启。
周骛启回望他,用同样郑重的语气答复他说:“不用,朋友之间,不用说谢谢。”
那个夜晚是那样的长,又是那样的短。
夏明空在这个时间的流动已然扭曲的夜晚,想到下午在更衣室听说的关于周骛启和苏静伊。他想说自己并不在意,毕竟他连故事里的女主角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事实上是,他相当在意,甚至为此崴伤了脚。
他故作镇定,不露一丝破绽地呼唤身边的朋友:
“喂,周骛启,”
“嗯。”
“你认识苏静伊吗?”
“认识,”周骛启没有一丝犹豫地作了回答,答完,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怎么了?”
他立刻摇头否认道:“没什么。”
不知道周骛启有没有看出他的怪异,但幸好对方没有深究下去,听到他回答没什么,便不再说话。
可夏明空不甘心话题止于此,他静了会儿,又问:“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周骛启抬眼,盯着他不自然的表情看了半分钟,然后嗯了声,算作答案。
夏明空皱眉,“嗯是什么意思?好看?”
周骛启露出犯难的表情,好像有人给他出了一道证明不出题干的几何题。他想了很久,才说:“应该是好看的吧,我不知道。”
说完,他又盯着夏明空,目光里流露出警惕的情绪,神色看上去有些严肃。
他问夏明空:“你为什么问她?”
“就问问,”夏明空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声音都变得含混不清起来,“好吧,其实是我有个朋友喜欢她,我挺好奇的,所以问一下。”
这下,周骛启不说话了。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糟糕的气氛像一阵大风,瞬间将两人间名为“亲近”的气球吹跑很远。
夏明空没有想到苏静伊之于周骛启而言是个如此禁忌的话题,让恐怖的氛围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们头顶,并瞬间侵占了整间屋子。
这并不是夏明空的本意,他想要缓和,于是伸手将气球拉回来,用讨好又亲昵的语气问:“阿启,你有喜欢的人吗?”
周骛启不回答,仿佛已将和他交谈的通道关闭。
夏明空的自尊心令他立马放跑了气球。他撇了撇嘴,自觉讨了没趣,于是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周骛启嘀咕道:“什么啊,这都不能说吗,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
空气一下变得很安静。
夏明空无法知晓背后的周骛启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只听到房间角落的洗手池传来的水滴滴落的声音。
枕着布料粗糙的枕头,他忽然自省地想,自己是不是试探得太过了?也许他和周骛启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是可以互相分享心事的程度。
意识到这点,他懊悔起来,想说些什么挽回局面,然而下一秒,他听见了身后周骛启的回应声。
周骛启说:“有。”
夏明空立即扭过身子,惊讶地朝他看去。
周骛启的表情仍不能被看清,因为他垂下了脑袋,但他那歇落在脸颊上如鸦羽一般无异的睫毛,吐露了他此刻害羞的内心——那是夏明空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神情。
夏明空有些怔住了。
象征友谊的气球再度飘了回来,那是周骛启为了挽回他们之间的和平所做出关于秘密的牺牲。
夏明空听见周骛启的声音变得小心和青涩,如同他对那人的喜欢一样,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关于那之后自己是否有追问周骛启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夏明空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只知道,他和周骛启两人彼此拥有的这段短暂的友谊,差不多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回忆部分暂时结束[垂耳兔头]
下章回到莫斯科顺叙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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