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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怜一片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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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眼泪顺着李杳杳的脸颊淌下,她不甘心地在心里问着自己:“难道我真的穿越了吗?”另一颗泪珠也缓缓流下,她用衣袖狠狠地抹去。
“穿越也好,做梦也罢,我还在喘气,意识清晰,那就要勇敢向前走,我能穿过来,我就能穿回去!”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两行泪和擦泪的动作都被旁边的古装男人捕捉到。这男人叫什么来着?李杳杳刚才一直在恐惧之中,懵得很,根本没记住。
也罢,现在不管他叫什么,他是谁,哪怕是要把她卖到缅北去搞电诈,她也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至少要去个有人的地方吧。
“走吧!”男人站起来,将李杳杳的背包背在肩上,自然地抓住李杳杳的手腕,拉着她转身,迈过一具具尸体,向对面树林里走去。
去小树林?李杳杳刚刚稍微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你要干什么?”她大声质问,心脏也跟着咚咚咚地快速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男人抓着她手腕的手突然滑下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李杳杳使出浑身力气使劲向后想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甚至紧得有些疼。
“流氓!你放开我!”李杳杳喊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男人恍然,松开她的手,又抓起她的手腕,继续向树林里走去,另一只手指了指树林深处。
“放心吧,我不是人贩子,也不是杀人魔,更不是采花大盗!你看那是什么?”男人郑重地说着。
李杳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匹枣红大马正在林间啃着地上的枯草,长长的缰绳拖在地上,头上还戴着一朵和马车上同款的大红花。
也是,这荒郊野岭,如果一直徒步恐怕腿会废。虽然她穿着舒适的运动鞋,但两条腿总不如四条腿给力。
李杳杳不再挣扎,跟着男人走过去。男人松开她的手腕,捡起缰绳,将背包递给她,示意她不要动不要说话。
李杳杳没接住,沉甸甸的,太重了,二三十斤是有的。她吃力地拎起背包,吃力地背上,感觉背着一块大石头,坠得她直往后仰。
男人将缰绳抓在手中慢慢捋着,靠近那匹马,马有些怕他,交替频繁地踏着前蹄,头向外侧挑着,发出嘶鸣声。
他嘘声安抚马匹,轻抚马脖子让它逐渐安静下来,又将它头上的大红花解去,挂在一旁的树杈上。然后牵着缰绳向树林外走,示意李杳杳跟上。李杳杳背负沉重的背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
来到大路上,男人让李杳杳先站远一些,他飞身上马,将缰绳勒紧,枣红马嘶嘶叫着高高地抬起两条前腿,男人夹紧双腿,枣红马放下前腿向前奔去,同时尥着蹶子想将他甩下马背。
男人在马背上一起一伏,大路上尘土飞扬,马儿跑出去一两百米远终于安静下来。他勒紧内侧缰绳,枣红马又抬起前蹄,这次不是为了甩掉他,而是掉头回来。
枣红马踢踢踏踏来到李杳杳面前,男人伸出手,先脱下她的背包拎起来,单肩背着,接着又伸出手,李杳杳赶忙紧紧抓住他指节分明的大手,就这样被他用力一拉,随即双脚离地,腾空而起,李杳杳吓得“啊啊”大叫。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稳坐在马背上,她背靠着那男人,而男人的下巴正抵着她的后脑勺。
她紧紧抓着马鬃,这是她第一次骑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男人一只手臂伸过来环抱住李杳杳的腰,怕她摔下马来。李杳杳也不敢挣扎,马背上的颠簸让她需要这样的安全感。
他们迎着夕阳向西而行,那里应该是西安的方向。
夕阳余晖洒在李杳杳的脸上,马蹄哒哒,她有些迷离。路上没有川流的汽车,没有交通指示牌,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李杳杳想起春节期间,她收到了男友的分手信息:“李杳杳,我们不合适,分手吧!”甚至没用一句虚伪的祝福结语,就这样被分手了。
三年就这样付诸东流,她反复想着到底哪里不合适,让自己没有过上一个好年。她最讨厌这样不真诚不礼貌的分手方式,三年换不来一个面对面的好聚好散吗?
直到年后,爱好骑行的李杳杳在去江心洲的轮渡上,刚走上二楼的乘客区一眼就看到了齐天意,他身边已有另一个女生,看起来很登对,很甜蜜。距离她微信上收到分手消息还不足一个月。
李杳杳心碎了。但是她表面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看向窗外,长江之水浩浩荡荡,一去不返。他们的爱情也一去不复返了。
那日之后,齐天意又给她微信留了言:“父母安排的,她各方面跟我更匹配。”原来那天他也看到她了,两人像陌生人一样招呼都不能打。
李杳杳放下手机,没有回复只是顺势拉黑了他,并在心里告诉自己:“与我何干!”
李杳杳知道自己普通,她大学毕业后孤身一人从东北千里迢迢来到南京闯荡,在培训机构做语文老师,收入一般,无房无车。但她始终觉得爱情不能用这些现实的东西评判,她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齐天意真是给她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
但是李杳杳还是伤心颓废了几天。
一个雨夜,她独自在房间里看了一部日本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看着善良而没有自我的松子颠沛流离,最终发福的邋遢的松子被一群少年活活打死。那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久久萦绕在心,像一记重锤反复捶打着李杳杳的内心。
她不能继续颓废下去,为什么要等着别人来爱我?我明明可以好好地爱我自己。没什么好丧的,生而为人,我应该很骄傲才对。
第二天李杳杳重整旗鼓,她去报名了很久前就想学的爵士舞课程、美妆课程,她买了很多想看的书,将单身的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
此后,李杳杳觉得每一天都很充实快乐,没了爱情拥有了自己,何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再也不用吵架,不用看他父母的脸色,生活自在了很多。
她每年给自己安排多次旅行,就像这次来西安,李杳杳为了避开人流还特意请了假。可没想竟是个真正的长假,不知道回去后自己的饭碗还能否保住。
“不要胡思乱想,明年九月十三再来碰碰运气,也许就穿回去了。”男人虽在身后,却仿佛看穿了李杳杳的心思。
李杳杳的思绪被他打断,听到可以穿回去她又有了一些期待。
“现在是唐朝什么年间,你知道吗?”李杳杳扭头问道。转头的一刻,她恰好看到了男人的喉结,还真是性感呢。
“尚不知晓,等到了长安再看。”男人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游动。
李杳杳转回头看向远方,长安?长安一片月的长安?看来我穿得死死的呀,一千三百多年的时空!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唐朝人?”李杳杳继续问道。
男人无奈,“在下赵雁鸣,你千万记好,别再忘了。”男人说完又接道,“任何朝代都可能有我,你只需记得我是赵雁鸣就行。”他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想不记住都难了呢!”李杳杳小声道。
日落后天气冷飕飕的,没有路灯,也没有万家灯火。李杳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
“收起来!”赵雁鸣说道,声音有些严厉。
“手机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你不要暴露。记得,想要顺利回到你的时代,就不要做任何有可能改变历史的事!否则不但回不去,还有可能在这里丢了性命!魂飞魄散!”赵雁鸣补充道。
李杳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赶紧将手电关掉,将手机收起。
秋风打透了李杳杳的衣衫,她打了个冷颤,鼻涕流了出来。赵雁鸣自然感觉到了,只见他环抱李杳杳的手臂用力收紧,将李杳杳抱离马背,向后一甩,杂技一般,李杳杳竟就跨坐在他身后的马背上了!
“抱紧我!”赵雁鸣的声音被风吹向后方,李杳杳紧紧搂着这个男人,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毕竟她不想从马背上摔下去。
李杳杳感觉暖和了一些。风被赵雁鸣的身躯挡住了。
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的臭男人,身上竟然没有一点难闻的味道,更多的是大地的青草香,真是神奇。
“站住,你们从何处而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叫醒了神游的李杳杳。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她悄悄探出头,是一行骑在马上的唐装打扮的男人,手里举着火把,熊熊燃烧着,一股浓烈的油脂烤焦的味道。
赵雁鸣伸手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与来处相距甚远。他是有意避开那个杀人现场。
为首的那个人满脸大胡子,他没再多问,让开一条小路,让他们通过,赵雁鸣勒起缰绳,双腿紧夹马腹,快速通过。李杳杳将头埋入赵雁鸣的后背,不敢作声。
好在这些人并没有怀疑为难他们。但是李杳杳还是担心背后射来一箭,将她与赵雁鸣穿成个糖葫芦。武侠剧看多了。
很快又暗下来,离那群人远了。借着星光月色,倒也能看清道路。“这马他们没认出来!”李杳杳庆幸地说道。
“富贵人家马匹多呢,喂马的和管事的又不是同一个人,黑夜里不认得也很正常。”赵雁鸣解释道。
他们快马加鞭,颠颠簸簸中李杳杳竟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已经依稀有灯火,赵雁鸣勒住缰绳,马停了下来。李杳杳猛地睁开眼,“怎么不走了?”
“长安城宵禁,我们天亮再进城。”赵雁鸣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