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番外]临渊》青*

9、第八章上

　　名义上的下属露出温和无害的微笑，声音也是恭谨有礼，听不出半点冒犯。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慕容明珠实在忍不住想动手打他一顿。
　　当然这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对方的身份特殊轻易得罪不得。别说自己上头有个煞星家长在时刻监管，到时候闯了祸事就算不挨拳头板子，一顿排揎是肯定少不了的，关键是就算真动了手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好吧好吧，我都做了还不成吗？”认命地叹口气，心里恨不得将石惊天的祖宗八辈都问候过一遍。本就在不爽之极，那个小包还偏偏不长眼色地添油加醋：“这才对嘛，明珠大哥，所谓上位者以身作则，命令才能有效下行。长官都偷懒的话，教别人看了可是会有不好影响的。”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厚厚一叠卷宗砸在案桌上，顺便向石惊天奉上一个邀功的眼神。
　　这个见利忘义的小混蛋，才几天的功夫就胳膊肘朝外拐了。慕容明珠简直要把肠子都悔断了。都怪那个先生，教育自己身为领导者千万不能忘本，一定要平易近人，对待下属要像对自家人一样温和亲切。于是长久下来就发生了如今这种现象，连一个小小的书童都可以大喇喇地踩在自己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包！你小子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时光飞逝，转眼间气候已近秋凉。北方的夜间已有了寒意，但白日午后的阳光却仍然十分酷烈，晒得人头脑昏昏欲睡。慕容明珠揉了揉眼睛，试图缓解一下被阳光刺痛的酸涩。他很想回去倒在床上美美地打个盹，但今天是三个月才一次的练兵演习日，自是不能缺席。好在演习已经接近尾声，新近操练的阵法看起来成效显著，不仅一举洗刷了真定府地方队伍的孱弱名声，还让素有铁板之称的柴家军感到了威胁意味。
　　乐韫以客卿的身份坐在他旁边，仔细观察场中的阵势，目光中不禁流露出赞赏意味：“想不到我们的慕容大人还是个兵家高才，看得出你这几个月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我就说过，只要你认真的话，不会有事情难倒你的。”
　　“先生谬赞了。若不是有人指点，我也没想到这改良过的‘鹤翼阵’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慕容明珠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两边队伍的你来我往。
　　乐韫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谁有这么好的本事？”
　　被问的人撇撇嘴角：“那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啰。”
　　“那位石家的小侯爷啊……”乐韫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继续问：“你觉得他为人怎样？我一直没接到你的书信，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天相处得如何。”
　　“应该还算……过的去吧。”慕容明珠歪着脑袋，用手托住下巴细细思量，“目前看来人倒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也的确有几分能耐。只不过……”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一样，他用手按住额头，一脸的唉声叹气。
　　乐韫眼中的的笑意愈深，还待继续追问，却听得两人背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只不过有时候啰嗦得要命，简直比妇道人家管得还繁琐。”
　　慕容明珠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从椅子里跳起来，转头狼狈地瞪着来人：“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下官才刚到此，何来偷听一说？”
　　“那你来之前也应先通报一声，像个魂似的突然飘过来也不怕吓死人……”
　　石惊天神色不动，针锋相对：“大人功力深厚，胆大艺高。昔日殿前一剑令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若说这等人会大白天的被活人吓死，天下有谁能信？”
　　明褒实贬，滴水不漏，听得人一口气倒噎在胸口又没理由发作。明明生了一幅好皮囊，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是如此欠打？慕容明珠的拳头数次攥紧了又放下，第一千一百次压抑下了想拿针线缝住他的嘴的冲动。
　　幸亏乐韫及时出来打了圆场：“安抚使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禀报，要不要在下先行回避？”
　　“乐先生不用多礼。”对待其他人石惊天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只是柴小王爷托下官来传话，希望节度使大人演练过后进内堂一叙，他有要事相商。”
　　“啊……”慕容明珠摆出哀嚎的姿态，“能不能跟那位大哥商量下，等结束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还有公务要处理……”
　　“大人所说的公务是指被子和枕头吗？”
　　“喂，我看上去没有懒成这样吧。”
　　“你说呢？”石惊天唇边泛起一丝细微的弧度，弯腰行礼后离开了。慕容明珠没好气地盯着他的背影，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乐韫一副忍笑忍得五官扭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