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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今天,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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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桃木后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正是前不久献祭的时起,他步履沉稳,神情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看了一眼赵七月,目光深邃,其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抹温柔。
共工看到时起,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也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放入轮回道!装模作样了这么久,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
时起没有否认,平静如水。“你我之间,终究不同。”
共工却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不同?哪里不同?你不也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不对,你杀的何止一个人!当年那些村民,那些被你亲手葬送的性命,你都忘了吗?”
他猛地转向赵七月,语气中带着一丝癫狂。“你看看,这就是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以为你的正义能改变什么?最终也不过是沦为棋子!”
语毕,共工双手结印,一个复杂的阵法在他脚下展开,散发出诡异的光芒。黑色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强大的邪恶气息从中喷涌而出。“穷奇,我的老朋友,出来吧!让我们一起颠覆这个世界!”
然而,预想中的穷奇咆哮并没有出现。黑色漩涡剧烈翻滚,却始终没有东西从中出来,反而开始慢慢缩小。
共工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时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烛龙鳞真正的用途并非修补天门,而是用来压制穷奇的邪念。我之所以选择牺牲自己,是因为只有我的力量才能彻底封印穷奇。”
话音刚落,大桃木便散发出耀眼的光,原本血红的树叶逐渐恢复了粉嫩的颜色,黑色漩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消失不见。
共工见状,恼羞成怒,嘶吼道:“时起!你竟敢坏我好事!”他催动全身法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时起而去。
赵七月见状,飞身而起。
法力碰撞,整个度朔山地动山摇。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三人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
时起手中凝结出一把光剑,剑身流光溢彩,剑招凌厉,招招直指共工要害。
赵七月手持一把长鞭,鞭影如灵蛇般舞动,配合着时起的攻击,将共工牢牢困住。
共工虽然暴怒,但面对两人的联手攻击,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怒吼连连,却始终无法突破两人的封锁。
就在这时,赵七月抓住一个空隙,长鞭猛地缠住共工的脚踝,用力一扯,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时起抓住机会,光剑直指共工的胸口。眼看就要刺入,共工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猛地张开嘴,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血液在空中迅速凝结,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朝着赵七月扑面而去。
赵七月躲闪不及,被血蝙蝠狠狠地撞在胸口,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七月!”
“别管我!”赵七月嘶哑的声音从沙尘中传来。
共工双手死死抓住即将刺入胸膛的光剑,嘴角溢出黑色的血迹,“这血里有毒,剧毒无比,蚀骨焚心。杀了我就没有解药了……你还要杀了我吗?”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的赌注,仿佛笃定时起不敢下手。
时起剑锋微微颤抖,目光落在远处挣扎着起身的赵七月身上,犹豫了。
赵七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身形摇晃,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却强撑着对着时起喊道:“时起,杀了他!”
共工似乎料到了赵七月会这么说,放声大笑道:“看到了吗,时起?这就是你守护的人!她宁愿自己死,也要你杀了我!哈哈哈……你忘了,当初她是如何抛弃你……”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时起已经不想再听。他猛地一咬牙,手中光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共工的胸膛。
共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光剑,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头,身体逐渐化作飞沙,溶于漫天黄沙之中,只留下点点黑色血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孽。
赵七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微风吹拂着凌乱的发丝。
时起见状,立刻飞奔到赵七月身旁,焦急地想要查看她的伤势,“七月,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七月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看得时起心里发毛,才缓缓开口:“好久不见,时起……坐一坐吧。”
时起皱着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
赵七月打断他的话,“你忘了神农那老家伙给了我一颗药?”她从怀中掏出一颗泛着谈谈清香的药丸,在时起面前晃了晃,“我厉害吧。”
时起看着那颗药丸,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一屁股坐在赵七月身旁,“你呀,总是这样让人操心。”
赵七月将药丸放入口中,嚼了嚼,然后转头看着时起,问道:“什么时候走?”
时起一愣,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没有立刻回答赵七月,而是等到她扭过头去,目光投向别处时,才敢贪婪地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刻进自己的灵魂里。“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赵七月望着不远处恢复生机的大桃木,嫣然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强行出来,会不会有影响?”
时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就是弄死了一点点九穗禾而已。”
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赵七月只觉得一阵晕眩袭来,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她晕晕沉沉地靠在时起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我等你……”声音轻得像叹息,转瞬即逝。
时起轻轻地将赵七月抱起,放到大桃树下。短短几步路,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俯下身,在赵七月的嘴角印下一吻,停留片刻,任由它慢慢消散,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周海浪带着一队阴差风风火火地赶到,看到昏睡在桃树下的赵七月,顿时大惊失色:“七月大人!七月大人!”
赵七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醒,猛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时起!”却在看清楚眼前那张焦急的脸后,落寂的埋下头。
“七月大人,您没事吧?都怪那群人面蛇,”周海浪愤愤地解释道,“要不是它们偷袭地府!我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
赵七月强忍着心中的失落,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吧。”
“哦哦,好。”周海浪连忙应道。走了几步,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七月大人,时大人……他?”
赵七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桃木,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会回来的。”
“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周海浪忙不迭地附和,仿佛这样说就能真的让时起平安无事一般,“他可是……可是……”他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时起究竟有多厉害,最终只憋出一句,“他肯定没事的!”
赵七月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回到家,手机就开始了夺命连环响,嗡嗡震动个不停,像催命符似的。她烦躁地抓起手机,来电显示“黄毛”。
“姐!大事不好了!”电话那头传来黄毛带着哭腔的喊声,“那苗……那苗,它……它翘辫子了!”
赵七月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您……您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赵七月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
“哦……”黄毛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但很快又兴奋起来,“姐!姐!虽然那株死了,但是……但是我发现它底下长出了一颗新芽!绿油油的,可精神了!”
“嗯。”赵七月敷衍地应了一声。
“姐,您休息吧,我继续观察观察!”黄毛殷勤地说道。
赵七月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杨长泉的电话就紧跟着打了进来。
“喂?”赵七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杨长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你今天走得匆忙,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能不能正常上班?”
赵七月一阵无语,“领导,我刚从地府回来,拯救了一个……球呢。”
电话那头传来杨长泉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辛苦辛苦!理解理解!”笑声戛然而止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他……”杨长泉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活你的。”赵七月没好气地说道,“我要休息了,挂了啊。”
昏暗的光线下,桌子上摆着一本古旧的书籍,摊开着,泛黄的书页上隐约写着——神力凝魂。